正文  第三章 异客忆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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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绿水。幽草。翠竹。月夜。
    琴音高远苍凉,像起浮在寒潭上的月光般飘渺,尔后渐行渐远……
    玉箫声清丽悠扬,似掀起阵阵轻风,舞起片片翠叶……
    整个青城山沉寂在一片半寂寞半忧伤的声响以及绿树环绕的清冷中。翠竹林里的月光玉色清明,映照着两张年轻俊美的倾世容颜。
    紫衣男子淡然抚琴,冷峻孤傲的目光始终不在琴上,盯着遥远的地方,没有焦点。
    白衣男子衣袂蹁跹若蝶,秀长雪发四下飘起,手执翠色玉箫,精致的脸上泛着柔和的月光。
    我停下舞剑,侧耳贪婪地偷听此般傲然脱俗的乐音。
    琴箫和鸣,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谁让你停下?楼兰不带感情地扫了我一眼。穿在他身上的紫色衣袍在清辉月色下透着孤傲冷漠的光晕。
    仅仅一眼,就让我从心虚变成心慌。我慌忙跪下,哑口无言。
    “师父,阿音练了两个小时,恐怕是累了,可否让他歇会?”楚笑天利索地收起玉箫,躬身向楼兰进谏道。
    楼兰的应允,让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岂会知道。我发过誓与楚笑天势不两立。何况就算他知道,也定当一如既往地维护他最得意的门徒楚笑天。他
    视楚笑天为妙笔,与此相反,他视我为败笔,看我不起。
    即使我比楚笑天更勤于苦练,也始终不及他的秋毫,由于他与楼兰相似,过于聪慧过于灵美;而我过于笨拙过于残缺,与他们大相径庭。命运使我与他们相依为命,却使我与一个遥不可及,一个水火不容。
    在我眼中,楼兰的完美无瑕是理所当然的,纵使他几乎完美到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步;而楚笑天一惯的优越,让我心生嫉妒,我才非要发誓与他势不两立不可。
    楼兰已自行离去,没让我起,跪着的我双目幽怨地瞪着白衣雪发的楚笑天。他想要过来扶我起身,我没等他有机会碰我就自行站起,与他保持着势不两立应有的距离。
    看着他明眸里涌出幽暗的失落,我大笑,冷冷地冲他喊道:“你凭什么为我求情凭什么对我感到失落?”当然,唯有在楼兰全然不知的情况下,我才能顺应自己的心将自己对他的厌恶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在楼兰面前的我并不是伪装,只是不敢。
    “阿音,你心里面的苦我明白,我也知道你怨我……只是你可否不要再在他面前压抑自己?这么多年来,你明明不服气的却忍气吞声,明明渴望的却不表露……”
    “够了,就算你对我了如指掌又如何,我的事与你无关!”我毅然打断他,拂袖离去,不想听他说下去。
    月色渐渐朦胧,有如芙蓉失色,穿梭在翠竹林的风如刀划上我的脸,有种晶莹的液体在眼眶中打转,和悬挂在叶片上的露珠一样摇摇欲坠……
    楚笑天对我的了如指掌无人能比,我甚至怀疑连我自己也不一定比他更了解自己。于是他说的丝毫不错,这些年来我的确有着不服气,的确有着渴望,然而懦弱的我却忍气吞声、不敢表露,只晓得在楼兰背后冲楚笑天一泄心中苦闷。
    仰首抹去泪后,大步流星、故作洒脱地往前走,可我发觉,越往前走的路就越模糊,脚步也随之迷茫慌乱。
    我是个从小就有幻听的女孩。
    常常在夜阑人静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歌唱。隐隐约约听见那人唱的是:“梦里梨花漫天殇,秋水话音凉,地久转眼已天长,望穿天蓝,始不见伊人还。残阳碧溪华衣裳,泪有几度不哀伤,思念忘情川。”
    然后我的泪就禁不住,开始慢慢下滑。就因为这首歌谣,听着心会酸,而且越听越酸。即便如此,我也时常跟着哼唱。
    那是我寂寞时光里唯一拥有的,无与伦比的,美丽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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