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第十二章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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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究竟是谁?我大脑一片空白,全身上下都绷紧了,等待着身后人的动作。我静静的呆在身后人的怀抱中,应该是个男人,因为有着宽厚的肩膀和温暖的怀抱,身上也有着像师兄一样的男子气息和淡淡的清香,如果不是在这种特殊的时刻,我们现在这个姿势还真是暧昧,我不由得暗暗想道。
突然,他抓住我的手,我的神经绷到了极点,如果他要是做什么事情的话,大不了我就拽着他一起摔到地上去,反正这时我家,我大不了就是被家法惩罚一下,但是他敢夜闯丞相府,绝对吃不了兜着走!我在心里打好了主意,随时准备行动。
然而他只是翻过我的手掌,在我的手掌上写字:“别怕。”他的手很温暖,写在手上痒痒的,我差点笑出声来。然后他就握着我的手,静静地坐着。
又等待了许久,他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我也慢慢的放松下来,最起码这个人,对我,没有恶意。
我转移了注意力,看向已经坐在书桌前的父亲。他在看奏章,看来是在处理公务。真没想到我这个爸爸还真是敬业,都这么晚了还在替皇上做事,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我才能逃离这个苦海,接着做我要做的事情。不过等他走了之后,我会不会和身后这个男人打起来?虽然这个人非敌,但也不一定就是友,如果他要做对玉府不利的事情,我应该怎么做?不管怎么样,底下的这个男人,是我的父亲。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我的麻穴被人解了,哑穴还是没有解,我稍微活动了活动酸疼的肩膀,不动声色地从后面男人的怀抱中往外移动了一点点,但是阴影的大小有限,我还是基本上缩在那个男人的怀里。那个男人似乎注意到我的动作,我几乎听见他在喉咙里压抑的轻笑声,我的脸又不禁红上了几分。
我反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手上轻轻写道:“你是谁?”
他迟疑了一会儿,轻轻地写道:“马车。”
幸好我的哑穴被点住了不能说话,不然我一定会惊叫出声。他,就是今天马车里的那个人?我尽量不出声的小心的转过身来,看向他,虽然他用黑布蒙面,但是我认得出那双眼睛,那双凛冽如寒星,明亮如太阳的眼睛。我在他手心写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他沉默的看向我,缓缓地摇了摇头。也是,看他这个打扮,来这里肯定有什么秘密,又怎么能够告诉我呢?不把我杀了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我也乖乖的不再作声,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父亲。
突然,父亲站起身来,向旁边的书架走去,我现在这个位置,他只要一转头就能看见一身白衣的我。马车上的男人迅速的把我扯向他的怀中,用身体挡住我。我们现在这个姿势……就是一个拥抱。我能够感受到他温暖的身体,能够闻到他身上的清香,他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耳边,很痒,我的脸“腾”的一下又升高了好几度,我忽然感觉到他的胳膊也很僵硬,原来他也很紧张啊,我忽然很想笑,后来觉得这个场合我要是笑出来很不合适,就忍住了。
我现在看不见父亲去做了什么,片刻之后,男人松开了我,我再向下看去时,发现父亲拿了一幅画,放在桌子上,我看不清画的是什么,似乎隐隐约约是个女人。
“柔儿……十年了,你知道吗?今天颜儿回来了……”原来这个人是我娘。
“柔儿,你的女儿已经十七岁了……你已经离开我十七年了,你还怪我吗?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说到底,都是公孙那个老贼害死的你!如果没有他,你一定生活的好好的吧?你放心……公孙老贼已经死了,女儿也回来了,我已经报了仇……柔儿,我很想你……”他静静的抚摸着画上女子的脸颊,他就那样静静的,静静的看着她。
我听见他叹息了一声,又最后看了画上女子一眼,就吹熄了灯,走了出去。我呆坐在梁上不能动弹。旁边的男人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他解开我的哑穴,等到父亲走远了之后,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了?”见我没有反应,他伸出手,抱着我跳到了地上。
在黑暗之中,我颤抖着伸出手,摸到了那幅画,向旁边的窗户挪去,后面的男人紧紧跟着我。我打开窗户,皎洁的月光洒在纸面上,一名女子跃然于纸上,细细的眉毛,含笑的双眼,玲珑细致的五官,笑意盈盈,凝视着我。这……就是我娘吗?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眶,我下意识的拂上了她的面庞,脑海中却嗡嗡作响着刚才的话:都是公孙那个老贼害死的你!都是公孙那个老贼害死的你!……公孙……害死的你!
我不愿意相信我一直苦苦追寻的真相居然是这样,我不愿意相信这一点,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我双手遮住了脸庞,泪水倾泻而下。旁边的男人默不作声,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默默地把画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又走回来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指了指外面:“此地不宜久留,出去吧。”
我深呼一口气,跃出了窗外,稳稳的跳到一座假山之后。我紧盯着眼前的蒙面人,沉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他不说话,我又问道:“可否知道公子姓名?”他愣了一下,轻轻说道:“不久后我们会再见面的。”我心下奇怪,莫非他知道我是谁?为什么我们会再见面?见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我退后一步,行了个礼道:“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多谢公子帮忙。小女子先告退了。”他淡淡地点了点头。我等巡逻的侍卫离开后,就又悄悄地溜回了房间之中。
在玉连城离开假山之后,从黑暗中又悄无声息的冒出了一个蒙面黑衣人,那人走到男人面前,抱拳道:“王爷。”被唤作王爷的黑衣人没有回应,只是望向玉连城消失的方向,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面巾下的嘴角钩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第二个黑衣人刚要出声,被蒙面王爷制止了,拿手指了一下外面,于是两个人趁着不注意就飞身跃出了围墙,来到了玉府的外面。
“东西拿到了吗?”
“回王爷,其他的屋子里面都没有,应该就是在书房里面。王爷您……”
“知道了,今天晚上出了点意外,没关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意外?您没事吧?”黑衣人迅速的上下打量一番。
蒙面王爷不耐烦地摆摆手:“要是真除了什么事,你家爷能好好的站在这儿么?”
“是……爷,那咱回?”
“嗯……”黑衣人率先离开了,蒙面王爷又回过头看了看玉府,若有所思。刚才那个女孩子应该是颜儿吧?和柔姨长得那么像,应该没有错,可是她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而且居然夜探自己亲爹的书房……我记得十年以前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小丫头双眼空洞,平时也不爱说话,就像是不存在一样,怎么如今有了这么厉害的功夫,而且看上去十分的机灵,简直就是脱胎换骨。最有意思的是……想到这里,蒙面人的眼中又泛出了一丝笑意,这丫头怎么夜探还穿着白衣服?有点儿意思。
蒙面人摇了摇头,举步离开,也慢慢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翻了窗子,回到了我的房间,我没有换衣服,也没有点灯,静静地坐在窗户边上,理清自己的头绪。这样看来,这玉丞相的的确确是我的亲爹,而那个柔儿,就是我的亲娘。从今晚的情形来看,爹娘的感情非常非常好,爹说娘在十七年之前离开的他,也就是说,在我出生的那年我娘就去世了,可想而知我这个玉家三小姐在府中的生活应该不是很好,而娘去世的原因……是被师父害死的……接着,爹又为娘报了仇,杀……死了师父……
恩恩怨怨,爱恨情仇,交织不休,最终结果是娘和师父命丧黄泉,独留爹一个人活在思念之中。怎么会这样,我最敬佩的一个人害死了我娘,而我亲爹却又杀死了他。我究竟该怎么做?
我无奈的苦笑,师父,这仇,我终究是没有办法帮您报了。一滴眼泪划过我的脸颊,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
一夜无眠。
我静静地等待着天亮,当东方的太阳冉冉升起的时候,我也做好了决定:既然真相大白,我也的确是玉府的三女儿,那么从今天起我就要好好的尽到女儿的责任。不再背负着仇恨,毕竟,那是上一代的事情了,我要重新做回那个快乐的玉连城!噢,不对,是玉吴颜。师兄的伤,也应该是爹弄的,不过肯定是因为师父的原因。水冰清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再过一段时间,师兄和耀琪就能够来到天都和我会合,到时候再问清楚细节就好。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冲着东方在心中给自己加油。然后转过身,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扬声道:“若水!”
“小姐,怎么啦?”若水听见我的声音急忙从隔壁奔了过来,看见我的笑容不由得一愣。
“走,咱给爹请安去。”我笑眯眯的说。
若水看见我不同于昨天半死不活而现在容光焕发的样子,不由得也笑了:“是,小姐。”又偷偷看了我一眼,说道:“若水先伺候小姐梳洗吧。”
我乖乖的坐在梳妆台前面,任由若水摆布。我感觉的到若水一直在偷偷的瞄我。问道:“若水,看什么呢?你家小姐脸上开了花儿了吗?”
若水吐了吐舌头:“小姐今天精神很好呢,而且,好像很开心,笑着就像开了花儿一样。”
“小嘴儿还挺甜,哪里那么多话,帮我好好梳头。”我假意凶她,心里却一片宁静。不管怎么样,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我也只能顺着它走下去。如果可以的话,那么为什么不让我身边的人开心一些呢?
很快的,在玉府的生活过去了十多天了。师兄他们依然没有消息,偶尔的我也去水冰清那里坐一坐。若水这个丫头现在已经是我的心腹,经常眉飞色舞的给我讲玉府里面的事情。在她的小道消息之下,我也了解到了很多情况。
我娘叫作温琦柔,是南方的一户大户人家的千金,十六岁的时候嫁入玉府,十七岁那年产下一名死婴,但是丞相对她的疼爱不减,九年之后才生下了我,同年去世。因为我出生之后就没有娘,更何况还是庶出,童年生活一直凄凄惨惨,据说我七岁之前一直不爱说话,用今天的话讲就是自闭加别扭,对谁都不理不睬,就一个人独自生活,若水跟我讲这些的时候,眼睛里面闪耀着同情的光芒。我无所谓的撇撇嘴,反正七岁之前的玉吴颜只是月老创造出来的假象,能够对外界有反应才怪。
大夫人对我很好,经常找我聊聊天什么的。据若水讲,大夫人是朝堂之上某个一品官员的女儿,跟爹做夫妻已经快要四十年了,性格敦厚老实,为人温和。已经死去的二夫人也是某个官员的女儿,据说经常为难我娘,为人飞扬跋扈且十分善妒,不过二姐可一点儿都不像她。二姐比我大五岁,今年二十二,我和她也基本上搞好了关系,平时弹弹琴说说话什么的,二姐性格内向腼腆,随便开句玩笑脸上立马就飞红。四夫人是将军的女儿,长得漂亮,但是性格绝对是座冰山,见了我就完全当我不存在,看样子对我是极其不顺眼,但是也没有什么危害我的动作,在碰了几次灰之后我也放弃了讨好四娘的工作,算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不理我,我也只好当她不存在了。
在玉府的生活还算顺利吧,在教训了一个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能够任人鱼肉的内向小丫头的老嬷嬷之后,府内的下人见了我都是恭恭敬敬的,气得若水骂他们见风使舵。我倒是不在乎这些事情,反正我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只是一直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就是老爹的态度。每次见了我,他都是怪怪的,并没有显得过分亲热,甚至还有一些冷漠,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强烈的感情,后来我也慢慢理解了,毕竟我离开了他那么多年,原来那个自闭的假象肯定对他也是不理不睬的,所以冷漠一点也是应该的,只是很好笑的是,每次我叫他爹的时候,我都能很明显的看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难道说叫一声爹,就要激动到这个地步吗?看来“我”原来真的是对他太不好了。
来到玉府的第四天,大姐就来了,见过面寒暄了几句她又匆匆回去了,给我的印象就是,她似乎是一个盛装华服下的木偶,做什么事情都极其有规矩,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也许这就是嫁入皇家的悲哀吧,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所以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最后就活得没有了自我。大姐回来两天之后,那个在外练兵的弟弟也回来了,长得是挺帅的,但是就是和他娘一样,不搭理我。得,少爷您不理我我也不去凑那个热闹讨人嫌,见过一面之后就没去找过他,每次碰面的时候他都是冷冷的看我一眼然后从我身边走过,连句话都不说,剩下若水在旁边气愤地为我抱不平:“四少爷怎么这样,小姐你毕竟是他三姐呢!”而我只能在一旁哭笑不得,拜托,我又没有给你娘脸色看,是她一直在给我脸色看好不好。最后我也只能摇摇头,拽着若水离开那个尴尬的地方。
我本来以为这样平静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若水风风火火的冲到我的屋子里,叫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四王爷来咱家了,正和老爷聊天呢!”
我皱着眉头道:“不就是聊个天吗?又不是把咱家点着了,干吗这么急?”
“不是不是,是……四王爷点名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