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群狼与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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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涛这场江湖大梦,争得大汗淋漓。
江湖上,人人都可资利用,为何舍下悬光君?是利用玩了?榨干了?还是他知道太多秘密?
众人所疑皆非。
外表自信的武涛最忌讳被人瞧不起,真正让武涛芥蒂的,是悬光君改不了“武二王”昔日旧称──你竟敢平视高高在上的主子!悬光君,你就这么鄙视我?
一双低眉不语的眼眸被当成了不屑一顾。
一派对江湖事不感兴趣的冷淡态度被视为自诩清高。
至于再三推拒武涛的赏赐,“胆敢把帮主送的东西原封不动退回来的人,大概只有他。”旁人加油添醋,“悬光君唯一认定的主子不是帮主您啊。”仔细研究,那不欲与江湖人沆瀣一气的作风被转化成背地里不服武涛。
决心将悬光君交给天枢门去料理,听说那些道门律法罚则之重,对于违反清规者容不下一粒沙子,死罪已定。下一个,该轮到谁?
除了这个人还能有谁,醉魂帮的首领,踏遍北域每一寸土地的老江湖,徐、魁、三!
***
紧身黑衫上下包裹,遮脸黑巾眸似炮火,栗色短匕斜于肚腹,双柄长刀力可卯足,桶内黑羽慎抓一把,足踝铜刀两口罩下……。
这身装束正是昨儿夜里那些不速之客全身行头标准配置,清一色一模一样的衣衫,翻开领子,下缘还绣着一个隶字:“外”。
什么意思,外?
仅能看出这是一支有组织有纪律的队伍,可惜曝尸荒野,身首分离。
再细思昨夜那人被压在刀口上的吞吞吐吐,耳朵似是听见他说了两个字:外院。
散落的断肢零零落落,此刻天空兀鹰盘旋不去,荒芜的黄土上正聚集了一群牙尖嘴利的猛兽争相撕咬,饿馋了的野狼。
采取群狼围攻战术却成了狼口下的牲礼,讽刺至极。
这名汉子将自己打理成黑影刺客,精心变妆后果然惟妙惟肖。
变色是最简单的保护措施,与大地同色,与环境相融,若以这个身分混入禄马台,近身取命后全身而退,这胜算有几成?
掐指自己能逗留的时间所剩无几,迟了,便要错过赶赴京都之期,还有,那帮师弟需要由我一个个亲手安顿,我若不现身,师弟们一个都不会走的。
得再像一点,前方虎关重重,稍有不慎便是有去无回,无论如何,不容一丝失误,我必须活着回来。
低头一扫,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颗面目俱非的人头,故意随意拨弄将之抓得更狼狈,使其披头散发盖住五官,这样一来,假说这名死者是徐魁三似也难以辨认其真实虚假。
折腾了一宿,忙碌了半日,徐魁三带着所谓的战利品──佯作徐魁三的首级,快速接近禄马台。
毫无善意的狂风不慌不忙打上那一身凛凛黑衣,一双踩入死关的脚步泰然自若,走着,走着,距离闯关之首关仅一箭之遥。危机在前,昂起下颔,暴凸的眼眶里涨满了一缸子肃杀!
***
武涛立在书案前,后方书架上的地图皆卷捆收着,只有这一幅图每日总要摊开看个几回,为省得麻烦干脆不再移动,让它大辣辣摊着。
这张地图有何奇特之处?
话说这武涛还是小毛贼武二王时期,便经常听大哥武大王述说北域最有可能的共主,如若能先醉魂帮一步,找个法子压一压,踩死摁死也好,总之,醉魂帮在北域的名声比咱更担得起北域盟主身分与地位。
“可有法子?”
“去了他的势。”
“让他绝子绝孙?大哥这招太恶毒了。”
彼时,武大王贼贼笑着,以为怀抱雄心壮志未来便指日可待。武二王歪头笑问,未曾想不久之后自己会迎来这一天,这荤素不忌的点子有点意思,一边笑开了去。
“你有所不知。”武大王武饕用指尖指着喉咙声带位置,教授机宜,“江湖绝响,就让它真的成为绝响,毁去根本,那醉魂帮再说自己怎么厉害也只能是嘴巴上说说,起不了作用。”
***
孤狼计划是从很久以前就在脑海里拟定过千遍万遍,可一直思前顾后不曾执行。
扯下昨儿夜里刺客身上的装束,拾获各式武器一箩筐,天亮时,徐魁三感到有些疲乏,寻了个隐蔽的山洞稍稍睡足,晌午之前寻水吃果,理智恢复,一身从容,却是静寂得可怕。
一夜没回,二师弟等人渐渐感到不安。
“我担心他一个人真的杀进去。”拂晓,陈石砺便将一帮师弟召集在一起讨论。
忧心忡忡果然成真,扮成敌人身分,黑影手上还拎着一颗人头,门关守卫张开口,问了句通关密语。
“上哪儿去?”
“下山打野兔。”
“猎得多少?”
“一打。”
通关密语亦是昨儿夜里从最后一名刺客被撬开的嘴里挖出来的,十道防线,十种不同的暗号,应对得当者才能开门相迎,否则就必须静候门外,等候通知得到允许方可进入。
***
禄马台欲单刀徒手击溃醉魂帮不易,便举全体之力集中打击。
外院,统整一支果断剽悍执行任务往往不顾自身鲜血淋漓的死士,日前主动请缨。
秘密出发前反复研思对策,“近身攻击不得,远视,那帮贼人擅长藉物隐身变色,更为难寻。”外院关起门来,所言之凿凿,不啻替那难缠的醉魂帮下了定论,“尤其是那个人,一个打三个,易如反掌。”
不言而喻,直指高手中的高手,偏不信他真有如此难缠。
“谅他再有能耐也无法打上咱三十个。”这支外院小组已然坐不住,禄马台巩固力量,齐齐向心,容不下醉魂帮继续在外围嚣张。
***
长年以来互指为贼,江湖纠纷难解难了。
频频回顾当年武大王的兵推演练,武涛更感心烦,便气躁着抽出腰上的匕首狠刺,落手处正中醉魂帮的领地──大枕头山。
徐贼死活不肯归顺也不愿谈和,负隅顽抗,我武涛心头这根棘刺不拔实在不痛快。江湖上何来生出这打不死的徐贼,北域所有大小门派都依附在我旗下,你那狼口下的余生还能苟延残喘多久,我岂能予你休养生息再反将我痛快一击的机会?!不!我得趁早将你收拾,以免夜长梦多。
主动请缨的小组日前出发,这时候,那徐贼的人头应已得手,武涛嘴角不禁上扬着,我该如何奖励?办个庆功宴?犒赏一群美女?胜利在望的足履徘徊堂内,忽又走去前廊后院踱来踱去,一心等着好消息。
正此时,外头乱哄哄喧哗四起,一条飞鹰影子跃近,神色紧张奔来者是那负责贴身安全的然夙,张口大呼小叫,似有紧急大事。
“不好了,有人闯进来了!”
“谁?”
“徐魁三!”
“外院的任务?”
“全军覆没。”
武涛蹙眉不解,这名字不是本该在昨日彻底抹去的吗?然夙的报告精简扼要,显然正在争取时间。
“他如何上来,我十道门卫防线呢?”
“全破。”
***
一关过了又一关,关关难过关关过。
如此戒备森严,徐魁三却如入无人之境,一路长驱。
他一步步走近,闯过三关于第四关前说出的通关密语居然对不上也就罢了,那刀口下的吞吞吐吐竟还故意使诈,提交的通关密语“兔子吃什么?”,答上“兔子不吃窝边草”,象征眼前想闯关的人是假的,这一招请君入瓮证明那名手下败将颇为机灵,既然被识破身份,还客气什么。
“叫武涛那小毛贼出来!”
口中哼起了无字之歌,顿时将沿途拦阻之人一个个逼得昏头脑胀纷纷抱头哀哀叫。
蓦然,无字之歌停住,眼前一片宽阔草皮,树林参差,鸟鸣啁啾不绝于耳,尽头处被众人围拢保护者正是他要找的人。
当这黑影以咄咄逼人的气势出现在禄马台内院时,武涛似是有备而来并未慌了手脚,然其他人却震慑当场。
艳阳下,眼前的汉子那一身外院人员打扮不但几可乱真,其冲天威势寻觅外院更是绝无仅有,千人高手无一可配,他手上的东西随风飘荡,众人存疑是否为我外院悍将的首级,一晃一晃,晃得人心惶惶一时皆方寸大乱。
张口狮吼,气贯云霄,徐魁三撒手一扔。
“武涛,纳命来!”
“藏头盖脸的,徐魁三,你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激将之下,徐魁三愤然扯下脸上黑巾,“看清楚我是谁!”
北域武林盟主呵呵笑着,举脚踱地三响,发出讯号。
三响无间,地上四块马车大小见方的草皮如鼎上锅盖突地向上掀开,啊喝数声,攀出一大堆内院人员,刀剑环伺,霎时将徐魁三包围成铁桶并逐渐朝他逼近。
徐魁三发出震天狼嚎,呜,呜,绝世音刀响了甚久,那帮人却充耳不闻好端端站着,显然已做好护身术。
杀气隆隆,这帮人同时展开一个箭步,各持一把粉末迅速朝徐魁三脸上洒去,几番扭打、刺杀、翻滚,徐魁三一人击退不少高手,心想这内院也不过尔尔,不料,身子逐渐不听使唤,尤其是那声带位置渐感喉力不支,无声失哑,怎会?难道方才我中了对方的毒粉?
他怒瞪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武涛,就差一步!
“徐贼,我等你很久了,这是我为你特制的锁喉散,尝尝效果如何。”
“……啊……。”
“你终将无药可医,别再挣扎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啊……。”
内院,以保护武涛为最高职责,当下听令。
“废了他!”
武大王武饕所指的去势,放在醉魂帮身上,锁喉废武,成为唯一的解释。
内院高手纠缠不休,一波接着一波,徐魁三只身犯险,猛虎尽出,豁命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