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八章不失路的灵魂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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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浩繁的名人群之中,京都八杰无疑是知名度最高的武界佼佼者之一。
话说这些京都名府传承了整整数百年,虽然称不上是武林界的最佳典范,但这些日常守护着公子爵子的八位名士自三公子一炮而红以来,便持续地名声走高,热门于市,并暗中互相较劲,成为许多人望尘莫及的角色。这京都八杰在武林界,也绝不是无懈可击,但人们往往在闲谈时对这些人加以生动描述,使得不少行家听到京都八杰这四字时,便很自然地想到江湖高人这个意象了。
蝉吟少君向容王借了一点力,将若干京都总教头们集合起来,发挥团结的力量。须知,这些家卫们平日里各管各的事,外面的纠纷既多且杂,一旦关上门,便与自己无关。正所谓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各家自念一本经,漠然不相来往。
这些人又是谁呢?
蝉吟少君紧挨着容王耳边详细介绍。
“白桐千年剑不残,令辰群英惊波澜,霞衣登原望夕照,关梁小川通河山。”白桐不残剑──挥剑一撩声动武林,千狮府武师总教头白令霞关自创自悟的天下百强名招,此招没有别的言语可形容,两个字,神奇!
“风引火焰刀舌,丹砂朱血剑责,有德高山仰止,逆天罚罪无赦。”火网无赦──裴府总教头。裴延秀所学之飞镖神功以及著名的裴门大风掌即是出自他之手。
“俗间无我师,还我未生时,梵志新曲多新腔,千钟醉寒江。”得道者不孤,梵志千钟──何府总教头,何丽疆一身绝学全靠他。
“弯弓射虎满霜天,廓然乘虚行大千,童子欲问故乡事,云水山头皆剑仙。”霜天虎──安流府总教头,难得露脸,更增添今日齐聚之可贵。他是安流朱奕与安流朱祺两兄弟的武学启蒙教师,日前闭关三个月期间又悟出浩然武灵,武功如得神祇相助,突飞猛进,指点出一套最新最完美的武功──剑落霜天满城雨。此功快如繁花落,疾如奔腾流星雨,非常有看头。
“面如冷铁心似月,神光严眸天地裂,百步穿杨威如豹,十指横扫力如鞭。”冷面威豹──慕府总教头。京都首富之子慕锦公子的武学启蒙教师。
“芃芃荆棘万里来,剑界称雄百草埋,俯瞰三观聚一心,心剑剖出莲子开。”荆棘──京府总教头,乌江头有史以来最威猛的汉子,京采枫近期霍然成了浑身是胆、闯荡江湖不怕难的侠客,背后必有高人撑腰,此高人即是荆棘。
“青鸟蝶梦年年换,东南银虬海平乱,蕞尔阴崖追黑獭,赖上神棒星同欢。”青鸟神棒──花蓬勃府邸的总教头,手持星尘棒,脚踏白云端,纵跳如飞,完全不若凡人。
再加上自家的剑雨天篷共八人,统称为京都八杰,皆身负凤雏联翼府里的武师之责。
众家武师总教头齐聚飞鹿园,在容王面前来一场擂台比武,这些高人们平日里深藏不露,也没有机会互相切磋个高下,这下子机会来了,得在容王面前好好表现,千万不能丢老爷子的脸。
容王亲切笑着,一派轻松。
转身对一旁的蝉吟少君说:“少君,你要我将这些人聚集在此,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少君道:“容王,您眼中的小事,之于我们可是天大的难事。”
除了各府总教头之外,容王还召见了凤雏联翼各家公子。
容王问少君:“你希望我怎么帮你应付这些失散的朋友?”
少君答:“作证。”
容王蹙眉问:“见证?”
少君态度认真地说:“凤雏联翼迟迟没有做主的人,容王若不愿当这大哥,可指派或挑选其中一人当大哥。”
“你的意愿已经相当明显。”容王明白了一切,“但你有何资格?”
“今日聚在此地者皆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当大哥不难,但我想当的是灵魂人物。”少君将剑紧握,眼神非常坚定。
“喔?”
“这帮凤雏联翼失去了方向,以至于流于纨裤子弟,领头的翅膀、领头的眼光、领头的耐力必须很强,若无灵魂,易堕好斗逞强,迷失丛林,困囿停滞,请容王为我见证吾这小小心愿。”
蝉吟少君打算重整旗鼓,众家老爷子们不敢违逆容王心意,勒令总教头们听命行事,而那些原本赌着气的公子哥儿们也只好硬着头皮乖乖地来见少君。
凤雏联翼许久未聚,今日跟随自家总教头前来飞鹿园,散做两团,这群俊秀各个身怀绝技,自信高昂,皆为人中之龙,一团以何丽疆为首,一团以三公子与少君为首,抱胸分立两端。
三公子与少君默契十足,一派泰然自若,见着这些厉害的家卫武师们在擂台上使出看家本领,当即了悟──好个蝉吟少君,你总算反击了!
蝉吟少君傍着容王,真正的反击不是打败对手,而是自身破茧而出,蜕变幻化。
虫子化成了蝶,纨裤子弟找回了自己的灵魂,即将翩然远去,容王目光灼灼,说,“你虽身为情场败将,但本王很高兴我的情敌是你。”
三公子与蝉吟少君早就对解散一事心生不满,当初因为介意帮或不帮百里惊红产生不必要的龃龉。很久很久以前,蝉吟少君就经常撑着一把伞在细雨中独自漫步,与其说是享受那份烟雨蒙蒙的情景,倒不如说雨水能将平日装在脑子里闹哄哄的喧嚣一笔冲刷,心理作用使然,涤净过后,少君整个人彷佛焕然一新。
长思:为朋,为友,自己能做到何种程度?
初时,他本欲一鼓作气下定决心将沈荧的势力从京都赶出去,容王提供一点小小的意见最后左右了他的想法,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旁观者清。容王言重地分析局势,“走了一个沈荧,还会有第二个沈荧、无穷无尽的沈荧,取而代之者又是谁呢,你能否承受接下来混乱局面带来的后果?”
是的,沈荧的组织所行之事不是普通人会去做的小事,一个精明能干的杀手组织在中原最繁华也是竞争最激烈的环境独占鳌头,证明了此人的确有些非比寻常的能耐。
然而,一个处在混乱位置的人所做出的判断易被情绪干扰,而人们讲究并将之奉为人生最高情操的情义,也随着围绕在身边的人愈来愈多、肩头承担的责任愈来愈重而扭曲变形。
容王临别依依前夕,运用自身权势聚众飞鹿园,擂台上的龙争虎斗好不精采,顶峰争雄一团乱,谁没有生嚼人肉的本事,确实如此!
自知此番离京恐再无回返机会,他格外珍视蝉吟少君的选择,道:“每一个人都处在一个独特的混沌之中,有些人天生从无选择机会,这就是我的世界,少君,我怎么开始羡慕起你了。”忆起了教师所言:“想过上逍遥的日子,最好远离……由他人操纵的棋局。”
朋友之间相赠之礼,莫过于那一份相隔天涯仍不忘守护对方之心。
侠,从此成形。
侠气,无须仰望,它存于最奥妙的心底。
飞鹿园内,群鹿奔跑,三三两两,分作两堆。近处望之,蝉吟少君收拾心情,一语道尽茫然的起点:“天下之大,哪个少年不逐鹿,……。容王放心,我所主持的凤雏联翼将归入神鹰飞马队,自主巡狩京都,有容王的吩咐,料那沈荧也得收敛三分。”
做为制衡沈荧的力量,蝉吟少君打算与神鹰飞马队合作,建构一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天网。
三公子一旁默不作声。
何丽疆不正面瞧,反而故意醋溜抛出风凉话:“就凭他?”
少君知他不服气,本欲隔空回他,容王伸出一掌及时阻止,容王对何丽疆说:“三招,你若打不赢少君,就得永远留在凤雏联翼,与他一同成为神鹰飞马的助力。”
何丽疆懒于探听,拔剑前还自豪着:“三招?我还嫌多了去!”
连续三招失误,何丽疆,败!
公然败下,犹不敢相信,这少君何时变得这么厉害?
何丽疆等人这才重新评判眼前情势,说,“为了保住你的护卫剑君衣,你为这一天准备多久?”
少君不答。
三公子替他答了:“少君最重视朋友,他保住的不仅是剑君衣,也是为了不愿失去你。”
何丽疆脸色僵住,一阵羞赧爬上耳根,额头朝草地低下,倔强地道:“不需你多事。”
此时轮到三公子上场与蝉吟少君一决雌雄,容王迫不及待等着看蝉吟少君如何取胜,呦呦鹿鸣中,只闻三公子风度翩翩礼让贤者,一派诚然地说:“这不会是公平的比试,因为我今早刚服过了百尺竿头草,此时药劲正强,能撼大树断垒石,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他目光清澄,姿容山岳,拱起双手对容王道:“吾自愿奉他为我凤雏联翼的大哥。”
其余人等包括京采枫、花蓬勃等人的声音此起彼落:“我也自愿跟着他。”
容王细心交代三公子:“替我看好他,别让他走丢了。”
三公子泰然一笑:“吾之灵魂自会识路,少君……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