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此生最后执念的弟子:云杉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90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来看那冷骨剑心首度脱离禄马台暗中穿针引线时去了哪里。
玄英门惨遭南盟联合血洗,树倒猢狲散,当众人都以为玄英门在江湖上彻底消失时,却发现一名小娃因陪着小公主偷溜出门游玩未归躲过一场死劫,此人年方十四龄,是一名被卖七八回的无主孤儿,因其武功过人,辗转被卖到玄英王府中当奴才,安排在小公主身边充当剑伴,玄英王惜才有意收他当义子。朝廷可怜这一对主仆身世,不再冀望这玄英门还能有何作为,小公主感染严重风寒,病危之前向朝廷请命赏这本来有机会成为义兄的剑伴一个小王头衔,同意后赐宝马,赐屋,赐奴才,本名云杉,一时封为云杉王。
灭门事件之后,一枚漂浪宇宙的灵魂碎片反而因此回归本位,或许冥冥中早已注定,这颗微小尘埃本就该不凡。
“南域祸胎,非死不可!”
冷血的南盟杀手断不可能放过的人以冷血处理掉了,可这世人只知他是无主孤儿,但冷骨剑心通晓内情,这名少年一出生就被当成南域祸胎惨遭偷龙转凤,掉包后将之扔进一口井底溺死,冷骨剑心当年在玄英门探查情报的某个暗夜,不经意偷偷看到整个分娩与掉包过程,他一路追踪,从井底捞出一名奄奄一息的婴孩,走着走着不知该交给谁时,听到村内嘤嘤哭啼,顺手将之放在一名刚生下婴孩的村姑家门口,赐他名“云杉”,两字血名染上一颗白石,待日后有机会再来想办法。此童被视作不祥,身世飘零,一再遭主人变卖,后又在因缘际会作弄下卖给玄英王作家奴。
为保下此人性命,冷骨剑心对这天大的秘密一直隐忍不发。
意即是,虽然禄马台答应携手共享江湖的玄英王云子桓已不在世上,但他真正的儿子云杉居然在这一事件后导正天罡,云杉对他自己才是云子桓之子一事并不知情,唯一知情者只有冷骨剑心一人而已。
然而,最大的问题是,他提不出任何能证明此人身分的证据。
云杉他外表非凡,容貌清秀,天生身手矫健,身轻如燕,三步五步飞行一里,拥有常人不可及的能力,他还能号令世间百音,举凡虫鸣声,鸟叫声,异族语音,甚至是植物及矿物的声音,他都能号令,使之或静或动,或罢或响。
玄英门的小小家奴居然被封为云杉王?怎还未除尽!云杉王最后再遭南盟杀手劫走,本欲斩草除根,但见其聪慧孺子可教,不忍杀之,便日日夜夜灌输以杀手教育,反转其思想,抹去过去一切所有,包括他的名。
云杉王很快便认他人为主,他不再是云杉,易名剑君衣,因他聪明伶俐,一点即通,南盟旗下杀手团常常将他带在身边令他跟前跟后以此炫耀除灭玄英王之功绩,成为四大杀手团互相争抢的一块随身玉佩。
唐怖的愤恨经常挂在嘴边:“冷骨剑心是咱所有人的阻碍,有他在,主子就没一日安得下心。”绿蝎儿的耳提面命未曾忘记:“这要命的冷骨剑心,咱南盟这些年吃了太多他的大亏,若不能纳为己用,就只能大卸他八块。”冷骨剑心,他是妖,他是怪,他是世上最不可亲近者,种种诋毁深深烙印在少年心头,砌成一座难以摧毁的高墙,我若不诛他冷骨剑心,来日他必索我命,身处对立环境,年岁历久,更见水火不容。
江湖道上弥漫着各种凛然大义,谁是谁非不重要了,立场一旦相对,敌我立即分明。
云杉已有很久未见宇宙万物齐心和鸣的景象,他拥有一人可抵千狮万马之威,此能却随着红尘染污渐渐流逝,甚至到最后,连云杉自己也忘却了。
少年云杉命运遭人摆布,此身从未由己,环顾四周,草木皆兵,在这个江湖上,他已无法再相信任何一个人。
***
别轻易相信人,这是冷骨剑心走马江湖多年的心得。
寇奴,罗湘院护门保镳,真实身分为消失在江湖的中院隐者。
少一竹,白鸽园主,真实身分为总院隐者。
云水遥,早已病危去世,那位将以女扮男装重现江湖的女子,真实身分为总院隐者,接获冷骨剑心命令,要陪那蝉吟少君周旋一场风花雪月。
雪落的冬日,天空飘下片片白雪,将大地覆盖成白绒绒的雪毯。这是一个不知地名的荒野,有一条小溪,还有一道瀑布,瀑布前站着一名身穿蓝布衫的高手──冷骨剑心。
蓝布衫,马皮靴,蛇皮腰带,深山尽头,无人踪迹,他又寻觅了一方宝地,他隐逸时的别墅别人总看是残破茅屋,他却当成世上最昂贵的金屋,出多少高价他都不会卖。
剑君衣与冷骨剑心同处在一个神秘之地,不是桃花溪,不是白萍洲,也非当年溺水之处。
冷骨剑心是个见识过大江南北的江湖人,禄马台五院总帅,第一护卫,与武红玉是青梅竹马的挚友,他肚子里的蛔虫,其性如鬼异常冷酷,有时更甚于狼心狗肺。武红玉说不出口的话、做不出来的事,冷骨剑心义无反顾替他达成,即使遭千夫所指,亦无怨无悔。
最严厉的处罚,是否为最柔情的安排?
他从胸膛暗袋内掏出一支细小画管,展开书扉大小的人像画,亮在剑君衣面前,沉郁不快责问:“这是什么?你又交了不该交的朋友,你能分辨谁是你的朋友谁又是你的敌人?”
那是什么?画中一张脸谱笑得这么开心,……。
无名的高山深壑与断崖中,天降冷雪,地堆寒霜,剑君衣看着那撕成碎片的残画随着山风飘落远去,眼中饱含无尽沧桑,久久不言不语。
“我不能有朋友?”
“没通过我这一关之前,就算是神也无法与你做朋友,更何况关蝉吟他只是一介养尊处优的京都少年。”
“你满腹坏水,又想设下什么关卡?”
“在权力、美人与你之间,关蝉吟会怎么做,我拭目以待。”
“既然你连神都阻止与我靠近,我不如与邪魔外道交朋友。”
针锋相对,没有回旋空间,再度与冷骨剑心打起冷战。
冷骨剑心说:“你想与我分道扬镳,但你其实无处可去,否则,你不会在离家出走时前往射鹿山庄。”
飞雪钻心流过,就因我无处可去才容你羞辱人,剑君衣转身欲离,冷骨剑心从背后反嘘,施以痛骂:“站住!没礼貌的家伙,我还没准你走!”
剑君衣停步转身:“我不可能听你的话,你无法命令我。”
冷骨剑心喝斥:“叫我师父,我可以让你少受一点苦。”
剑君衣答:“不可能。”
冷骨剑心又喝斥:“叫我师父,我可以让你即刻离开这里。”
剑君衣答:“哼!早点省去你这痴心妄想。”
冷骨剑心问:“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
毫不犹豫两个字:“恶人。”
违逆的口吻,永不妥协的倨傲,他将背脊骨挺直,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横亘,仗剑少年,豪情干云,从此任你击鼓笑骂,吾亦不应不理,待来日,待来日我功体将成,乃你冷骨剑心受我一剑封喉之日,思忖及此,不由分说将眼斜睨。
冷骨剑心闻言一怔,言词宛如冷漠酷吏:“好,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对你最严厉的惩罚即是成天面对我,从今日起,你就与我在此闭关,直到我说你能离开为止。”露出枭雄味儿,他冷冷地笑,冷冷地笑:“我怎会向我的徒弟心软呢,你实在不适合当我的徒弟。”
剑君衣说:“我永远也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师父。”
满眼逆麟,唤醒内心愤怒与倔强──禄马台掌门不过是一具被五大院胁持的傀儡,无法左右人,要我任掌门,实则是要我当你们手中的丧尸,而我落在你手中不也是如他们一般视我为炫耀战功的一只牛角,否则,明明说要退出禄马台,为何又选择归来对我再三打压。
掐指一算,自己要对付的岂止是武功高强的五大院总帅,背后那些密密麻麻的蛛网互相连结,到处都有这些人的眼线,他不知道冷骨剑心带他来此做什么,但,那重要吗?
坚毅眼神布满了不信任与浓浓的敌意。
冷骨剑心命令:“现在,去打水,生火,打野味,烧饭,你别妄想离开这里,除非我带你出去,否则你永远找不到出口在哪里。”
剑君衣不情不愿转过身去,做着不甘不愿的指示。
风呼呼地吹,冷骨剑心脱下身上唯一一件披风,朝他扔去,大喝给我穿上的同时,剑君衣身形如燕闪过,任那披风落在白色雪地。
我不需要,他连开口都不愿意,径自一步一步瑟缩着身子踏上艰困的雪途。
“此地无人,有一句话我只说一次,你给我听好!”
雪上的脚步反倒是愈走愈急,风刮处,雪凝落,负气之风强过了一句难以启齿的唇边低语。
“你乃是玄英王真正的儿子,武红玉义结金兰的子嗣,承诺共享江湖的后裔,你不是南域祸胎,你是我禄马台必须保下的南域希望,……,你听到否,……。”
一生只要护卫到底,终其一生,无所怨言,这就是冷骨剑心什么都不知只知这一桩一旦完成,自己的生命便已圆满其功。
“你听到也好,听不到也罢,或许,听与不听也无差别……。”
山岚飞雪,峰峦隐现,当年山洞闭目一招传法也是这种气候,一旦你落在我手中一天,我就绝对不会让你成为那些人眼中留不得也的祸胎。冷骨剑心冷冷地,他冷冷地,依然不苟言笑看着身形远去渐渐化为一点风雪的剑君衣,看着此生最后执念的弟子,云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