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婚变。夏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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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儿,你记不记得小姐是哪天死的。
越庆三年五月初五。
这个日子我怎么会忘记,它在我的心烙下烙印一直疼痛着,梦魇每夜都侵蚀着,每天都寝食难安。
我看见梓烜的身子不由一震,眼中是不信的慌张,叶姨也退后一步,我上前扶住才她没有站稳。
想起来了?你们总算想起来了啊。
不会,不会的絮儿,那日梓烜正和湘灵成亲,如何杀夏晴。
叶姨转而面露喜色,为梓烜辩解。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夏晴不会任何武功,怎么可能……
不理会叶姨的话,梓烜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摇头。
我惊呆。这么说,娘真的是他杀的。
什么?梓烜,怎么回事!?!告诉我怎么回事!!
比梓烜更难以接受现实的是叶姨,她整张脸都发青了。
在大婚之前半月,父亲派我去了一趟晴空,重金收买了毒手亦影,要她在我大婚那天杀一个人,但是父亲说那是个绝顶高手啊!!
呵呵。柳姨的嘴角涌出墨色的血,笑容恐怖,她说,陆廉?他比谁都想小姐死。
絮儿!!!
六年之后,我又看到了同样的景象。
我扑倒在地,抱着扭曲了面容的柳姨。
她大口大口地吐出黑血,手上的皮肤逐渐腐烂,雪白的骨头一点一点显露出来。她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臂,那没有任何肉的却连着指甲的手指深深地扎进我的皮肤,让我头皮发麻。
柳姨……
霜儿不哭……柳姨只是中了一样的毒……柳姨杀了亦影却……不能杀了这个,这个畜生……柳姨死不瞑目啊……
柳姨不要死啊,柳姨!!
寒露,记得小姐为……陆廉生下的……
柳姨的嘴角浮上一抹诡异的笑,涣散的眼看向我的脸,话未说完就已停止了呼吸。
血溅了我一身,大红的衣裳有了这些小黑点的点缀更显高贵。
刃血剑寒光闪闪,有水珠顺着剑身流下,一直滴入柳姨的心脏。
冬雷做了六年前那个夜晚我做的事。
我终于知道那时的冬雷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自己最爱的人死在自己怀里了。这个人,是除了我娘之外最疼我们的啊,冬雷你怎么舍得。
闭上眼,又看见了那时他空荡荡的眼神,没有一丝生气。那么现在的我也是那样的吧,要不我的眼睛怎么会没有一点要流下泪水的预兆呢。
此刻才知道原来,我和冬雷才是心心相连的啊。
小霜。对不起小霜……
叶姨抱着我,疼惜的呢喃近在耳边听得却很飘渺。
你们不能成亲。
这句倒是听得无比真切。
母亲!!!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前无比心急催着赶着要梓烜娶我的叶姨说出了这样的话。
你们是兄妹,怎么可以成亲啊。
没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吧。
梓烜和冬雷的目光同时呆滞了。
白露。
寒露。
这两个连续的节气在二十四节气里也许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可是多年前,它们代表着两个最残忍最冷血的女人。两个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女人。
即使死也没有人看过她们的面容
娘和叶姨,来自廿四结。
廿四结曾经是声名响彻江湖的杀手组织。廿四结。每个杀手的名字都从二十四节气而来。无论杀人或是被杀,廿四结永远只有二十四个人。他们杀人有两个目的。钱和权。
许多江湖人士表面上仁义道德,却想方设法找到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关系让他们杀不同的人。
一时间腥风血雨,血满江湖。
还有一些道貌岸然的所谓大侠不愿自己被杀,假借替天行道之名纵容了另一个杀手组织的滋生暗长。
这个组织小霜你应该知道。
是晴空。
晴空的出现让廿四结遭到了灭顶之灾。因为他们不仅善于杀人,更有遍布各地的关系网。可以说,他们是应天时地利人和而生的。
那时我和夏晴被追杀,已经伤痕累累,误闯陆家被老爷救下。陆家看似是干干净净的生意人家,实则是一杆称,平衡着江湖和朝廷。有老爷护着,晴空的人不敢造次,我和夏晴就呆在了陆家并听取了老爷的建议隐姓埋名。
老爷真是好人啊。请宫中的太医为我们看伤,用的药材都是价值连城的。我知道这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像送饭端汤这样的小事居然也为我们做。那时都小,那些被血洗刷得所剩无几的少女情怀又重生了。
娘动心了吗。
不是她。是我。是我坚持要留下的。夏晴执意要报仇我苦苦哀求,她终于答应留下,在听竹轩一住就是八年。梓烜八岁生辰我带他出去玩了一天,回来时听竹轩已人去楼空。老爷说他酒后失态夏晴生气就走了,神情是无比懊恼的。直到她离开后我才知道,原来老爷心仪的人不是我。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因为我以为廿四结就剩下我们了。原来还有絮儿,她是谷雨。我应该去找她们的,如果不是太过依恋老爷,我早就去了。絮儿这个名字还是夏晴取的呢。
叶姨越说泪眼越是婆娑。梓烜示意下人把她扶到内堂休息却被她拒绝了。
絮儿来信说,夏晴得知自己怀孕后又独自一人走了。我才知道老爷所谓的失态就是强行占有了她。
如果夏晴想躲起来就没有人能找到。在芦苇滩还是她叫絮儿通知我的。我早该猜到的,你们应该去找絮儿了,可是絮儿也没有透露半点她的行踪啊。
这么说……
我忽觉天空划过一条闪电。
小霜,你就是那个孩子啊,老爷和夏晴的孩子。
叶姨终于哽咽得无法言语。
不可能!!我不信!!
梓烜把客厅的桌子椅子翻到在地,名贵的瓷器碎了一地,顷刻,桌椅化为粉尘弥漫着整个大厅,他到底用了多少内力啊。
梓烜……
我最终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哭花了红妆。
我等了那么多年,怎么会等来一个妹妹呢。
他的愤怒渐渐退却,捧着我的脸的手颤抖而温暖,他低头附上我的唇,像怕吓着我一样轻柔。我的心如乱了的春水,涟漪泛开,梓烜,我的梓烜,到现在我才强烈地感觉到我多希望能和你在一起啊。
可是,我们怎么会是兄妹呢。我们,怎么可以呢。
陆梓烜!!!
叶姨的一声惊呼让我们如梦初醒。
梓烜冷却的眼眸里剩下的只有绝望,他的声音空灵清澈,像没有源头的死水。
他说,对不起。
随后身着红色新郎装的他消失在夜空,那挺拔却孤独的背影,让我的心绞痛。
梓烜!!陆梓烜!!!梓烜,你在哪里啊?!
我骑马追出门,可是怎么能追得上啊,梓烜的轻功,连冬雷都望尘莫及。
冬雷坐在路边的岩石上擦拭他的剑。那把出鞘必见血的刃血剑是娘留给他的,娘说冬雷你会是最强的。他做到了,这把剑上不只有那些与他素不相识的人的血,还有两个最爱他的人的,若不是心已经被刺空了,怎么会还如此珍视它。
冬雷。
好马。他说。
枣红马长嘶了一声便倒下。
冬雷,难道你真的变得冷血了吗?它不过是个畜生啊。
我爬起,刚才一摔我狼狈不堪。
人都不在乎,何况畜生。
冬雷……
也好,也好,这夜我流了太多的泪,就都流干了吧,那样即便再痛也不会这么不争气地哭了。
冬雷突然揽我入怀,紧紧地抱着,仿佛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一样。我听见他的心跳紧促用力。
跟我走。他说。
冬雷,冬雷我觉得自己正一点点走向消亡,但无法阻止自己,我怎么办啊冬雷,我该怎么办。
我反复地问着他,尽管知道他和我一样迷茫。
滚烫的泪滴进我的脖颈,灼伤着我的肌肤。冬雷还会哭,还没有真的冷血。
霜儿,我会好好照顾你。
哪怕你死?
哪怕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