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芸城。梓烜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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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雷是杀手。有杀手特有的冷峻和平静,面对死亡时超乎一切的平静。
    我曾亲眼看他被晴空杀手组织的十个顶尖高手围攻而面不改色。他的刃血剑似流星闪过夜空,然后只剩下血液从咽喉喷射出的丝丝的响声,像蛇吐着血红的信子,伴随着倒地的声音,他走过来扶起我,他说陆梓烜,没想到你也会输。
    我没有输,我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对我下的毒。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冲他吼。
    那不是一样。他轻蔑地笑,我救了你佣金加四倍。
    呵,你还真市侩。
    彼此彼此。
    浓郁的血腥味裹着冬雷犀利的杀气在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
    怎么冬雷,有人出比我更高的价格吗。
    刃血剑与他合为一体,如流星融入满月,冬雷的剑术已经到了无我的境界。我几步后退,灵巧躲过,顺手抓起地面的一块小石头掷向他,他自然竖起剑去挡石块,刃血剑与石块擦出惨白的光芒,他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呵呵,冬雷怎知我的剑已出鞘,借着那微弱的光瞄准他的眉心,用尽全身力气刺过去……
    哐。
    可惜,可惜。他捡起断成两段的剑看向我,若不是剑的质地太差在下早就命丧黄泉了。
    我们生意人当然不会带什么好剑。
    最终他仰天长笑,陆梓烜,酬金我可以不要,但是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原来我的这条命只值两千两银子。
    我捂着用力过猛被震痛的心干笑。
    你是第一个被刃血剑承认的对手,我现在不杀你不代表将来也不杀。
    他又恢复原来平静的模样。
    好,我开心地笑,我等你。
    我并不生他的气,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杀手就该有杀手的绝情和反复无常,商人就该有商人的斤斤计较。留着我让自己时时刻刻有危机感对冬雷是一件好事,留着冬雷让自己有一种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的安全未尝是件坏事。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中隐隐地有些不安了呢。
    陆少爷是真的要娶夏霜吗。
    专注擦剑的冬雷突然将剑瞄向我。
    那是。
    我轻轻拨开他的剑。
    不碍事,剑未出鞘,不碍事。
    他话中有话。
    白头偕老,至死不渝。这样的誓言你担当得起吗。
    被湘灵啐了一口,夏霜抹去脸上的污秽,笑的很安宁。
    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忽闻江山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处,人不见,数峰青。湘灵,本该是被人呵护的啊。
    倩笑如兮,夏霜转向我,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依稀间我看见她眼中泪花闪烁。
    曾经,芸城八百里街道铺满了金灿灿的地毯。那些地毯都是芸城最灵巧的绣娘们日夜赶工绣出的。但是母亲再次上门请她们却被一口回绝了。
    董小姐贤良淑德,怎么能让一个歌女占了上风。
    我听见她们中的一些人说。
    后来这些人被发现死于家中。死因是被利剑刺穿咽喉,流血却极少。
    我知道是冬雷。
    即便是这样,那些金匠们也不愿出面为凤冠上镶一粒珍珠。芸城的人市侩思想也执拗。
    你还能把满城的人都杀了?夏霜面色苍白地质问。
    能。
    简单的一个字让我的心凉了半截。是什么样的执愿值得屠城来博红颜一笑啊。冬雷的这个字我都会感动,那么夏霜呢。
    也只有委屈你了,孩子。
    母亲变得越来越容易流泪。我知道为什么,湘灵的位置本该属于夏霜的。这是我们的约定,怎么能不心疼呢。
    只是母亲,我也心疼啊。
    我的小霜,已经不在了呀。
    婚期临近。
    陆家再次张灯结彩。
    似曾相识的画面,只是人都换了模样。
    夏霜一袭红装,身姿妙曼,我不由得猜想红盖头下会是怎样的娇颜啊。
    看你请的都是些什么人?!
    母亲怒视着唯一一桌酒席上那些垂涎的人质问。
    母亲息怒,达官贵人惹不起。
    按母亲的意思是一个客人也不请的,家里人一起聚聚热闹。但一些生意上有来往的人或官或商早就慕名夏霜的绝世容貌,声称要来道贺,我也不好拒绝。
    时候到了,拜天地吧。
    母亲唯有轻叹一声。
    老夫人当心!!
    冬雷不知何时跳出来的,刃血剑挡在母亲的面前。
    冬雷,你怎么……
    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因为我看见母亲身后的红烛被一支银箭刺灭。
    接着又是一支。
    如流星雨。
    在场的人惊慌失措,各处逃窜。
    幸而有冬雷保护着母亲和夏霜,我才有机会借着箭划过的风找出刺杀者的藏身地——别院的百年槐树。
    踏着如急雨刺来的箭我飞身上了槐树,转身躲过一支刺向我心脏的箭又顺手抓住另外一支力道足以穿碎骨头的箭。
    真是胆大啊,来陆府杀人还穿那么惹眼的白衣。
    我用他的箭指着他的后背,他从背后拔箭上弦的动作停滞。说是这么说,但是我一开始真的没有发现他,可见他隐蔽的功夫有多好。
    路少爷好功夫。
    他用清脆的声音。怎么?是个女子?
    你的同伙呢?
    我拉着她从槐树上回到地面厉声问她。
    她没有同伙,她办得到。
    母亲缓缓走来,伸手揭开白衣女子的面纱。
    絮儿,我就知道是你。
    她的眼中盈满泪水。
    你来得正好,小霜成亲没有娘家人,我还在发愁呢,正好你来做这个娘家人,我们这就齐全了。
    我不懂母亲为什么对一个要杀她的人那么亲切,她的语气是欣喜的,但是大颗大颗的眼泪一直一直往下掉。
    霜儿不能嫁给他,这个畜生杀了小姐!!
    语毕,夏霜扯下红盖头,眼里满是不信。
    柳姨,你说什么?!
    她的脸因激动多了一抹红晕,眉间震惊和盛怒却与她的绝世音容格格不入。我听到幸免于难的人的惊叹,如见到天人样的呼声。
    许多年后我再次遇到出席那次婚礼的显贵们,他们说从未见过哪个女人生气亦能拨动人内心最柔软的那根弦。从那以后见了哪个女子都仿若夏霜,然而回神过来发现哪个又都不是。夏霜成了映射在心里的一张画一个雕像,是任何画工都描不出的画,任何巧匠都琢不来的雕像,眼里看得到的不是语言描绘的不对手指触摸的太远,就像中了蛊毒一样,只在心里,梦里。
    此物只应天上有,如此国色天香,陆兄怎么没娶呢。
    我饮一杯酒,苦笑。
    如此国色我如何娶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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