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抵命
    一阵一阵的暖流源源不断至胸口汇入关天流的内丹，然而内丹破碎，还未等稳固住这救命之气就消散不见。
    忽上忽下的失重感晃得关天流有些难受，他挣扎着睁开双眸。
    眼前景物如快进电影般自眼前一晃而过，还是4D的那种，关天流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他微微笑了笑，却带出嘴角丝丝血沫。
    “你醒了？”夏启带着他自重山之间飞掠而过。
    言语之间，身上锋锐的气息收敛许多。
    “我们去哪里。”关天流声如破碎钟摆，干裂难闻。
    “天泉之处。”
    “追兵……”
    “没有追兵。”夏启打断他，“你少说话。”
    “我是不是快死了？”
    “嗯。”夏启不屑骗人，略一停顿，“我救你。”
    “算了。”关天流一笑，又咳出一口血，血色浓重，“你是银河，我是草石，我就是为了守护你们而生，幸不辱命。”
    “闭嘴。”昨夜一役，纵使对方全军覆没，他自己也并没有讨得什么好，现在要护住关天流最后一丝活气，又要全力奔途，精神绷得像满弓的弦。
    关天流果真不再开口，他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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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泉之口位于临安湍口僻静山林深处。
    夏启一刻不停，到达此处亦是第二天清晨。
    晨曦淼淼，水汽氤氲。
    夏启弯腰将关天流放入泉水中，清澈的泉水瞬间染成殷红色。
    就此沉默半晌，关天流情况并无好转，相反，由于泉水活血，关天流已陷入深层昏厥，脉搏全无，内丹之气仅靠夏启渡气续命，夏启掀开他的眼睑，瞳孔也微微扩散。
    “怎会如此！”夏启有一丝茫然，他低头盯着关天流青白的面色和年轻的棱角不语，约莫半刻的沉思，他也跟着跳入泉水中。
    泉水温热，对于夏启所中之药性雪上加霜。他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然而他已没有多余气力抵抗。
    “关天流。”夏启喘息声加重，却坚持将仅剩的气流度至对方原丹内，“我救你。”
    关天流眼睑微动，却无法睁开。
    “我愿与你共享天荒五泽，同渡世间百劫，尝遍凡尘四味。”夏启快压抑不住身体中翻涌而出的欲望，“你是否愿意。”
    关天流的意识短暂回流，他想开口，然而眼皮沉重身体陌生，根本无法由他控制。他有些着急的皱起眉头，年轻的面庞在朝阳照耀下熠熠生辉。
    回应他的，是一唇陌生的触感，以及铺天盖地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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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恢复意识，关天流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十分轻松，似是漂浮在云间又仿佛缠绵于被榻。
    耳边逐渐清晰的淅沥声，时而近在眼前，时而又远在天边。
    他忍不住睁开双眸，入眼竟到处是波光粼粼的水光，许是明晃晃的太过刺眼，他有些不适的抬手欲挡，却意外碰到了另一个人的躯体。
    关天流错愕的扭头，却见夏启与自己紧挨在一起，斜倚在岩石边，大半身子浸在水下，睡的毫无防备。
    “夏……”声音嘶哑，似是喊了半夜一般，关天流赶紧闭了嘴。
    只一声，夏启却是醒了。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似是对于此地不甚满意，而后他环顾一周，盯住关天流：“身体如何？”
    关天流以为他在关心自己的伤势，于是自己试探着动了动，惊讶于除了酸痛并无其他大碍：“挺好的。”
    这句话似乎取悦了夏启，他嘴角勾了勾，极浅，却如雨后山水，清新潋滟。
    关天流不敢多看。
    “帝启……”关天流眼尖的看见彼此都毫无遮掩，有些尴尬，“谢谢你。”
    夏启沉默不语
    关天流见他不答，只能继续道：“昨日情形惨烈，您仍没有弃我不顾，还救我于水火，十分感谢。”
    “不谢，我不过投桃报李。”以命抵命。
    “……这并不能等同，”夏启之命耀眼如日月，自己之岁月，恐只低贱如草率，“所以……”
    夏启并不着急，耐心等他把话说完。
    “所以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夏启面无表情：“不用来世。”
    “那我这辈子就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关天流虽笑得一脸谄媚，心底却是真情实感。
    “不用做牛做马。”夏启脸露不悦之色。
    关天流一愣，不知如何作答：“那……”
    “你不记得了？”
    “什么？”关天流努力回想，然而记忆空空荡荡。
    夏启面色一沉：“那么，到我身边来。”
    关天流下意识想要答应，然而理智及时克制住了那声卡在喉间的“好”，他缓了缓，道：“我是瓜尔佳氏，享氏族之情，得忠孝之意，誓死效忠郡主和小王爷……”
    夏启面色更沉：“就像你的出生就是为了守护他们么。”
    关天流突然一怔，这确实是他心中所想，但夏启如何知道。
    见他默认，夏启阴沉如水。
    “我记得我内丹已碎，今天起来竟然又完好无损。”关天流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连被剑捅的贯穿伤也已消失，“帝启究竟如何回春，竟让我如此伤重仍能恢复？”
    “……”
    关天流见夏启不语，以为此为其秘术，不愿透露，便岔开话题：
    “昨日出了那么大的事，不知道瞒不瞒得住那些市民，我得先和郡主联系。”关天流自顾自话，爬出泉眼。
    夏启也自另一边起身。
    “你走吧。”
    “嗯？”关天流穿好衣物，夏启前一秒说要自己为其效力，现在又任自己离去，心中有微妙之意，却无法言明，“帝启你的伤也好了么？”
    “无碍。”夏启声未落，人已掠空，影无踪。
    关天流直觉自己的记忆错失了一些重要的部分，才致使夏启怫然变色。然而现在人去楼空，自己也无法再改变什么，加之目前有更重要的任务，容不得他沉溺于私事。虽心中有千万思绪，却只能强自按下。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