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心语  第54章 再回首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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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首第四十一章
    采访休息室。
    “平原先生说得真好。”
    看着眼前脸红红的年轻人,平原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羡慕的话,就自己去找雍容说。”
    进藤龙一直接跳起来,脸上烧得简直可以煎鸡蛋,“平原先生胡说什么!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只是你听到我的话又生出什么别的意思就不是我的问题;不过通常只会在心里有那样的意思的时候才会被诱发出其他的意思,所以你完全用不着解释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笑眯眯说出一大串绕口令似的话,平原非常满意地欣赏着进藤欲说难辩又急又慌的“可爱”表情。虽然没有进入十六强,但是这个孩子的天赋才华确是不可小视,尤其经过光的一番打磨,围棋一道上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只是,这个性情骄傲坚定的孩子在为人处事方面却是过分的天真单纯,这不,被自己稍稍一搅就乱了阵脚。
    相当的年纪,让雍容和进藤成为理所当然的对手,一年来网上交流本已让两个同样前途光芒的年轻棋士惺惺相吸,邀请赛开赛后住在光家中和四个孩子玩得不分你我,两人的友情更是深厚非常。这种最纯粹的友情当然不是平原刻意逗趣所指的那种特殊情感,但是单纯的进藤龙一却口中说来是越辩越乱。
    “平原先生……”终于无力地垂下头,两手懒懒地垂在身子两侧,进藤龙一无奈而忿忿地瞪着笑得一脸得意的平原,“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知道我今天棋风大变的真意,我知道。”
    静静地回答一句,陡然收敛起笑容的平原面孔一下子严肃起来。进藤不由自主地用力眨了眨眼睛,严重怀疑起方才自己所见笑容仿佛得意大猫的平原完全只是自己一时的错觉。
    很清楚自己的表演会在青年心中造成怎样的印象,平原含笑的眼益发放出柔和的光彩,“进藤,你喜欢光的围棋,不是吗?”
    “是的,先生。”
    “你也喜欢光,对吧?”
    进藤龙一顿时涨红了脸,一边连连摇手,“我的喜欢绝对不能和先生相提并论……”
    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平原微微扯动嘴角,“连接遥远的过去与未来,是第一届北斗杯上进藤光让所有人震动的话。我只是顺手地拿过来用而已。我相信很多人都非常牢固地记着这句话,只是,棋士的职责如何真正落到实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和选择。对于光,藤原佐为曾经是他的过去、他的未来,他围棋的全部;而对于我,”淡淡地微笑着,“在围棋中寻找真实的自我,在围棋中展现真实的自我,让自己的心和围棋真正地结成一体,是我在这个黑白世界里唯一的追求。”
    “平原先生的意思是……”
    “无论如何都要赢,而且要赢得干净利落——因为我要这个胜利,”伸出手,然后紧紧收拢握拳,“因为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渴求这份胜利,棋盘上一点也不想掩饰自己的心意。或许外露的杀气会让人觉得不符合一贯的绅士风度,但是绅士风度的本身就是骑士的行事准则,而骑士生存的第一内容,是战斗。”
    “后天和塔矢名人的对局,平原先生抱着的也是这样的心态?”
    “进藤,临场的状态不是固定不变的。”平原温和地笑了,“今天怀有的是一定要胜利的心思,不表示后天棋盘前面对塔矢的我也是这样的心情。就像你和雍容的对局,并不是每一局都只想着要取胜一样,对于我们对局的意义有时候远大于胜负。十九路棋盘的变化无法穷尽,是因为对局者的千差万别,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塔矢和那个时候的自己究竟会是什么样子,我唯一能够向大家保证的,只是一场精彩的对局。”
    凝视着这位棋坛第一人,进藤龙一一时说不出话来。
    “有你这样的对手,身为棋士再不会遗憾。”
    进藤和平原一起抬起头,却是塔矢亮和高永夏一齐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记者应付完了?”
    跨上一步,碧绿的眼眸闪烁出精亮的光芒,“平原。”
    “塔矢。”笑了一笑,平原也站起身子。
    人生有劲敌如此,足矣。
    ※
    “被两个孩子抢走全部的风头啊。”端着骨瓷杯的林存默满意地嗅着茶香,“真的是廉颇老矣,无法与当年相提并论喽。”
    “林老说笑了,虽然平原又让人大大惊讶了一次,可是对于年轻人来说适时的改变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桑原笑吟吟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而林老这样的年纪,今天的棋也是充满新意,才是真正的让人完全意想不到呢。”
    林存默挑起眉头,“李安山也是存着必胜的念头,拼到最后半目的劲头竟是一点也不比十年二十年前差,如果不是最后一点失误,胜出的人就是他了。”
    “可到底是林老胜了,不是么?”
    “在我们这个年纪,胜败还算得了什么?”轻轻放下茶杯,林存默微笑着看着同样眉目舒展的桑原仁,“今天桑原老师对塔矢行洋的棋局,同样非常绝妙不是吗?”
    桑原顿时哈哈大笑,“林老到底是林老!”
    “师傅对师傅,弟子对弟子,这样的对战模式未免也太过戏剧性了。”口中说着,林存默的脸上却没有半点不愉快的意思。
    “可是它发生了,而且,是如众人预料地那样发生了。”桑原舒舒服服地靠住椅背,“光也很喜欢——那孩子一样清楚其中的奥妙,十多年的时间到底不是白费,磨练出来太多的东西。也许从这个角度上……他已经超过当年的藤原佐为了。”
    “桑原老师对于那孩子的评价,一向是相当高啊。”
    “能够完全进入,又能够完全出来的人,在围棋世界本来就没有几个;但进入、离开,又再次完全进入的,我所见到过的只有那孩子一人而已。我们经常说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宽,那个孩子心中的天地,只可能比我们这些所谓的前人更广阔不是吗?只不过,”桑原狡黠地笑着,“正是因为在我们这个年纪胜败早算不得什么,所以就算败也败得精彩败得漂亮——毕竟,单论围棋之道的时候,我可是一点也不想输给那个孩子。”
    随手提掉一粒白子,林存默笑着点点头,“桑原老师的心胸,林存默已经见识到了。”
    “后天职业组和业余组的决赛同时进行,真是非常期待林老的绝技呢。”不理会林存默在边角处扩展优势,而是在棋盘中央腹地悠悠然落下一枚白子,桑原微笑着道,“还记得当年林老以棋盘上雷厉风行的杀伐决断纵横棋坛三十年,近年来则是水清云淡的悠然平和,而这一次的邀请赛开赛以来棋风却是应变随心流动自如,所以决赛才更让人激动——尤其对手是塔矢行洋的时候。林老,您说是不是?”
    继续在边角处落子经营,毫不理会身后传来的惊讶的抽气声,林存默只是静静看着桑原。“当然,我同样很期待和他的对局。”
    桑原微微一笑,“中国人有句成语叫做‘老骥伏枥’,林老这一着真可算是‘志在千里’了。”
    “桑原老师真是赞得太过……孩子们可听糊涂了呢。”
    微微抬眼,看到绪方、仓田、伊角等人眼中光芒,桑原顿时笑起来,目光却是渐转深沉:师徒父子,几乎可以用戏剧性来形容的对局必然将成为世界棋坛的一段佳话,但其中真正的意义却并非如此简单。以一场世界级的比赛作为契机,用最纯粹、最精深、融会了最丰富人生智慧和阅历,但同时又充满了最青春蓬勃活力的围棋,改写所谓顶级棋士和巅峰对局的陈式旧俗,引导出围棋世界一股更清新的劲风,是即使离开了职业棋坛也依然保持着最高关注的自己的最大心愿。围棋需要更多的关注,更多的理解,是以自己才会主动和他共同努力促成这样的对局。但和林存默这样的顶级大师对局,可以说是所有棋坛中人最大的期待,背负着棋士骄傲的自己更不会轻易让塔矢行洋获得这样的机会……即使失败也要展现出最精彩的棋局,自己的心思林存默没有可能不知,只是对于棋坛的一众年轻人,无论历练还是眼界心识,却都是远远达不到的了。
    嘴角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桑原轻轻笑道,“这个糊涂的过程,总是要走过来的啊……”
    再回首第四十二章
    藤花榭。
    虽然是在银星大厦内部,却一点也感受不到空间的局促;白沙细水,樱花紫藤,让每一个第一次踏入这里的人都以为自己确确实实地进入了最典雅清幽的和式住宅,而完全忘记这是在银星大厦四十五层的高空。
    任礼服端庄的老仆为自己换上簇新的精致和服,塔矢亮平静的面孔波澜不惊。
    “这是您的折扇,请收好。”最后调整一下腰带,老仆这才直立起身,将一把与正红狩衣相配的绛色撒金折扇递上。“现在,请先生跟随葵姬小姐到水榭去。”
    女子身上是唯有最隆重庄严场合才穿着的繁复华丽无比的十二单,姿态优美地欠身,“请随我来,塔矢先生。”
    走过用锦绣幔帐搭建而成的长长通道,塔矢亮心里并不似表面那般平静。
    他不明白光的用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对于站在职业棋坛顶峰的顶尖棋士而言,无论在哪里对局都是一样的。虽然世界性质的大赛经常因为赞助商的关系,主办方会向棋手提出着装、饰物甚至茶具方面的细节要求,不过都是以选手自愿且完全不影响比赛进行为前提;而且,对于那些习惯于赛前适应场地的棋手,通常也会非常人性化地给予允准。但是这一次的邀请赛,却完全不是如此。
    决赛的场地,是临到对局前一天才告知公众的——银星大厦从不对外开放、独属于藤原集团总裁的私人空间,藤花榭。
    作为藤原家族的特殊之地,进入藤花榭有着异常严格的礼仪规定:焚香静心,沐浴净身,更换正式的礼服狩衣,才能在专人的引导下进入藤花榭的内部。即使是面对两组决赛的选手,藤原家族显然也并不准备破坏这个规定。
    他和平原,还有林存默和塔矢行洋都是在接到比赛场地通知的第一时间被带领到藤花榭外的小休息厅,藤原和臣向激动而好奇的记者宣布了藤花榭的特殊规定后将四人引到更衣室的门口。
    “从现在到明日比赛结束,四位都将在藤花榭度过,希望有一段愉快的经历。”
    然后,四位同样服装的端严老仆将四人引向不同的浴间。
    确实会是非常不同一般的经历。
    看着自己一身华服,塔矢亮有些不真实地笑着。他是习惯穿传统和服的,平安时代流行的贵族狩衣在他穿来丝毫不显得异样。他只是想到了大赛开幕式上那幅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画像:画像上那风华绝代的身影也是一身狩衣,似乎像所有人召告着什么……
    “塔矢先生,请从这里进入内廷,樱花小径尽头便是您今晚的居所。”女子优雅地低着头慢慢退下。
    “呃,谢谢。”定一定心神,塔矢亮扬起习惯性的微笑。
    他并不想探究什么。
    只是,脚步,不自觉加快。
    ※
    四间和室,被流水庭院分成相对的两组;两间和室外三尺宽的连廊上,各放着一只棋盘。
    拉开纸门,塔矢亮并不惊讶看到连廊另一端的平原。
    一身月白儒士长袍,让这个总是温和微笑的围棋帝王看起来益发的温文尔雅。相对于狩衣无法掩饰的繁华富丽,只有一条黑色织锦腰带作为装饰的长袍显得异常简洁而沉静。
    塔矢亮很清楚,就在自己用几乎可以用无礼来形容的目光打量着他的时候,对方也在上上下下看着自己。
    手上同样握着一把折扇,平原笑容真诚而大方:“有的时候,人总是会有些任性的。”顿一顿,“不过日本的传统服饰确实漂亮。”
    “中国宋代的儒士服也很有风味。”
    平原顿时哈哈大笑:“穿成这个样子,如果不给一个足够的适应时间,我想在棋盘前真的会支撑不下去。”
    “是啊,毕竟是看惯了西装革履的平原先生。如果对手因为无法适应自己服装而影响比赛的话,即使取胜也不那么令人高兴。”
    “光似乎是希望将我们对局的样子拍摄下来然后做成各种宣传海报……当然还有广告之类的。我听说集团下属的旅游和广告公司最近在合作拍摄一些奈良地方的风光短片,当然还有平安时代一些家族的小故事,好吸引更多游客加入藤原家族樱花祭的活动。我们大约又要做免费的义务宣传工了……光是吃定了我们不会跟他计较这个费用问题,但是这种被人算计得死死的感觉真是有点受不了呢。”
    “可是,在塔矢看来,平原先生现在很享受呢。”微笑着在廊上坐下,塔矢亮开始很从容地欣赏起藤花榭里的景色来。
    平原微微一笑,随即在他身边不远处坐下。“虽然我们有的是上镜头的机会,但是穿上这样的一身做宣传短剧怎么看都是很难得吧。啊,对面的两位到底是上了年纪,这么长时间都没整理好衣服出来。”
    “你是说父亲和林老——”
    “当然啊,光怎么会亏待他们呢?”努一努嘴,平原很得意地看着庭院对面几乎是同时拉开纸门的塔矢行洋和林存默。
    虽然都是极其精致的礼服,但是相对于平原和塔矢亮的隆重正式,林存默和塔矢行洋的衣物显然要闲适随意得多。林存默一身宽松袍服颇有魏晋时期儒士宽袍缓带衣襟当风的潇洒意味,而塔矢行洋的和服则是在庄重沉稳中透露出一种自然轻松,配合着两人此刻脸上同样温和含笑的表情,倒是很有高人隐士那种出陈脱俗的飘然味道。
    只是……
    “怎么看都有点时空错乱啊!”林存默沉默良久,终于哀怨地长叹一口气。
    然后,藤花榭里,传出久久不息的爽朗笑声。
    ※
    清酒、美食。
    棋盘、棋士。
    没有人打算辜负这样的良辰美景。
    虽然为了明日的比赛考虑,四人都不会真正用尽全部心力厮杀对局,但是利用围棋做一些小小的游戏总是可以做到的。当然,讨论棋局,分析棋路棋风,更是顶尖棋手相聚之时绝对不会少的事情。唯一让四人有些心怀遗憾的,就是由于藤花榭本身设计的关系,四人不能越过流水庭院处到一处谈棋论道,只能隔着庭院聊天了。
    “可惜啊,虽然能够塑造出全部的美景,可是看不到夜空星星的感觉,总是差了一点什么。”轻轻呡一口酒,趴在长廊靠栏上的平原悠然说道。
    “求得太多,才会什么都得不到。”隔着庭院的林存默懒懒看了他一眼,随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看看樱花紫藤,听听流水竹声,有好酒有美食,还有围棋可以解忧遣怀,这样的日子就是神仙也没有,你这孩子啊,就是贪心!”
    塔矢行洋闻言微微一笑,“林老苛求了。平原君性情洒脱棋风自然,确实难得了。”
    “他是孩子脾气任性妄为,再夸下去,得意忘形明天是必输无疑啊!”
    “哇哇哇哇,塔矢你听听你听听,哪有老师这么泄徒弟底气的?我就知道不是亲生的孩子不心疼……”
    塔矢亮淡淡看他一眼,“是你主张今天不下棋的,无聊到这个程度不要找我的麻烦。”
    “难得啊,塔矢居然也学会讽刺挖苦人了!难道是……”
    “近墨者黑。”
    林存默闲闲一句,顿时气得平原跳脚。“老师!你和塔矢老师下棋也可以这么一心两用吗?”
    “我们只是消闲地打发时间罢了。”林存默微微一笑,“塔矢先生你说是不是?”
    “不争胜负,怡情而已,自然是光阴飞渡了。”塔矢行洋也是淡淡笑着,“等你们到我这个年纪,差不多就也能够体会到林老此刻心意的十分之二三了。”
    听到父亲这么说,塔矢亮也忍不住轻轻笑起来。林存默更是眉开眼笑,“真不愧是我看好的对手塔矢行洋啊!说得出这样的话,胸怀气度确实比那些毛毛躁躁口没遮拦的小家伙好得太多了;当然,也比那些一脸庄严正经却是一心死板,口上不言其实腹诽不已的小护道者可爱得多。”
    看也不看庭院对面两个人骤变的脸色,径自拎起身边的酒壶斟满一杯,小小地呡一口,满头华发的林存默微微仰起头,眯着眼睛悠然道,“我常对小孩子们说,围棋之道就是禅道就是天道,在天道至理面前保持谦恭敬畏之心才是棋士的本分,但真正为棋的人却又不可被这份恭顺虔诚绊住了心思脚步。因为围棋或悲或喜,因为围棋任气争胜,以围棋为事业为天理,还是以围棋为消遣为游戏,都是万法自然,本来就没有什么尊重不尊重、诚心不诚心的区别。偏偏,这番道理总是没几个人能够向他们细说的。想来也是,若是老头子不小心走了眼,看错了品格,误认了性情,一句话出口只会毁了人一生,真是没法不小心啊!”
    见两个人都是一脸匪夷所思的僵硬表情,再看看塔矢行洋满面的疑问,林存默顿时大笑出声,随手将酒杯丢进流水庭院,“一个杯子跌破的话,老头子自以为还是赔得起的;但一个人耽误了,有天大的本事也赔不过来——你们两个,不会让我临到老来还背上这么一大笔债吧?”
    听到这一句,平原顿时扯动一时变形的脸皮,“拜托,虽然平原知道老师您精神旺健常人难敌,但是您的年纪好像是人所皆知吧?临到老来……这个词也太年轻谦虚了一点吧?”
    “平原啊,我发现你越来越会混淆焦点转移话题了。”林存默含笑斜睨着他,“比较起来,果然还是塔矢亮讨人喜欢一点。”
    瞥一眼低垂了眉眼静静思考林存默话语含义的塔矢亮,平原难得地没有出声反驳,只是扯一扯嘴角无声地笑一笑。他当然不会误解自己授业恩师话语中的深意,只是对着身边这个势必会越来越强的对手,心里的感觉太过复杂而已。虽然身为棋士总是渴望着实力卓绝的高手的对战,但是面对一盘结果和过程同样重要而且绝对不允许自己输掉的棋局,感到紧张和不安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这并非来源于外界的恐惧,而是一种对自身根本实力的自然而然的怀疑。伯仲之间的棋力,纵有高下分别也是可以追及的距离,才会如此切近地逼迫着自己永远都不能停下脚步。如果说之前数年的交手中自己还始终占着胸怀坦荡这一点微弱的精神优势的话,那么最近一年来连续被众人刻意冲击着、刺激着、提点着的塔矢亮,这一次绝对不会给自己留下太多机会。
    比赛精彩才有看点,才有价值……想到那张总是笑容温雅的清俊面孔,平原实在有些忍不住心中苦笑。
    光啊,就算知道你的脾气心性,可是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学那位宰相夫人大灌陈年老醋了……
    不过这样也算仁至义尽恩情周到了,为了对得起你这么挖空心思努力寻找和培养我对手的心意,明天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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