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  第二十三章 石破、祸言现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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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石破、祸言现
    不等众臣想出个所以然,天边又接连几个惊雷,震得众人脚下的碧华山似乎都跟着颤动了几下。
    太常太卜一见这阵势,吓得跪倒在地,向着远天仓皇叩拜,口中还振振有词,只是此时没有人有心思理会他口中叨念的是些什么。
    另一边,原本在大央城内金庭驿馆里安然等待消息的燕琉晖也猛地站起来冲出门去。
    “怎么会……”
    抬头望向北方骤然生变的天色,燕琉晖满脸不可置信。他身为燕昭皇族,身负异能、可预知天气,明明今日大央城内外、方圆百里都该是晴空万里啊!
    就在燕琉晖疑惑不解之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冷哼。
    完全没感觉到有人接近,燕琉晖惊出一身冷汗。猛地转身,眼前所见更是令他浑身汗毛直立。
    “你——”
    毫无预兆出现在燕琉晖面前的,根本不能称之为一个“人”,而是一道黑风旋影。那黑影飘摇不定,仿佛一阵风便能吹散,但燕琉晖并不会因此而放松警惕。恰恰相反,在他面前若隐若现、甚至显得有些飘忽不定的黑影,令他打从心底腾起一种不寒而栗的危机感。那是一种面对压倒性力量时本能腾起的恐惧感。
    燕琉晖自问从小到大也曾面对过无数危机,可没有一个比得上此情此景让他感到胆寒。
    然而燕琉晖毕竟是燕琉晖,即便心中警钟大作,理智却未因此而丧失。几乎是一瞬间,他已猜到面前黑影的身份。全身暗自戒备,燕琉晖强作镇定、谨慎地问道:“你是……那神秘人?”
    “哼!果然不是一般酒囊饭袋。难怪敢在老子眼皮底下耍花招!”
    黑影飘动,没有五官的脸上出现一个黑洞,一张一合配着那冷然的声音,看起来更加诡异。
    “阁下何意,琉晖不太明白。”
    虽然燕琉晖已隐约猜出对方怒意由来,但仍面不改色的佯装不知。
    “狡辩!”冷然的声音蓦地沉下,带着一份说不出的诡异。可是不待燕琉晖仔细分辨那份诡异由何而来,一股强劲力道便已劈头盖脸袭来,燕琉晖立时感到胸口闷痛,鲜血瞬间自嘴角流下。
    “那个男人岂是贪图美色之人?就凭你这黄口小儿和那只会搬弄口舌的小子,也想迷惑他?!”
    燕琉晖闻言暗中叫苦。看来这神秘人比他想象中还要精明。即便筹划之时瞒过了此人耳目,没想到他对御寰陛下性情竟了解如此透彻。他们苦心经营了小半年的假象竟然丝毫无法令他信服。
    “这……是琉晖太过大意了。请阁下息怒,琉晖立刻另谋他法,定会尽快将三皇子带离大央,送到阁下面前。”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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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琉晖同突然出现的黑影费心周旋之时,碧华山巅亦是气氛诡异。
    眼见得头顶乌云愈聚愈多,耳听得雷声轰鸣愈来愈近,饶是见多了世面的文武百官也有不少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再加上太常太卜慌张失措的表现,使得气氛愈发紧张。
    御天行皱着眉,冷眼斜睨一旁的太卜,衣袖微扬,一股无形力道封住太卜哑穴,任凭太卜如何努力也发不出半点声响了。
    然而风波未曾因此平息,下一刻,震耳欲聋的雷声在众人耳旁炸响。御紫炎只觉得一阵头晕、站立不稳,站在他附近的二皇子和四皇子则抱成一团、吓得嚎啕大哭,最为年长的大皇子御雍岚也被雷声唬得浑身发抖,双手掩着耳朵,口中大喊着母妃。只可惜宗祭大殿女眷不得参与,故而任凭他喊破喉咙,他的母妃也不会出现在他身旁。
    御紫炎耳中充斥着周遭的一片混乱——雷声、哭声、以及众臣低声议论声,而他的目光却是牢牢锁定在立于最前面的那个面沉如水的男人身上,这一刻,御紫炎的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安。
    仿佛为了印证御紫炎的预感,众人忽觉脚下一阵地动山摇。紧接着,头顶上便传来金木铁石断裂之声。
    莫非是地震?!御紫炎心中大惊。
    御天行脸色一凛,大喝一声;“退后!”
    “大殿下快跑!”略显稚嫩的嗓音突兀地响起,一名少年随之从殿外冲进来,拉住傻坐在原处的御雍岚就往门外狂奔。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应声凭空出现,携着二皇子和四皇子便向大殿外掠去。
    而御紫炎则是被那熟悉的冷香怀抱裹住、流星般冲出大殿。
    同在殿中的几位王爷宗亲见状也拼了命夺路而逃。
    身在殿外的文武众臣听到御天行出言示警亦纷纷退后,怎奈人数众多,一番推挤之下顿时乱作一团。唯有林墨炀带领的御前侍卫不曾后退半步,反而上前尽力疏导、保护由殿中逃出的众人。
    “轰!轰!轰隆隆——”
    接连几声惊雷炸响在耳旁,最后一道旱雷直落在宗庙正殿的中心。宗庙大殿顿时轰然崩榻,火光四溅中偌大的庙宇变为一片废墟。然而惊魂未定的众人脚下,摇晃并未因此而停止,反而愈发激烈。接着,更为诡异的一幕出现——只见废墟中竟是缓缓升起一块嶙峋巨石。
    ……
    过了好一阵子,摇晃终于停止、雷声也渐行渐远,只剩下黑云压顶的沉闷气氛,以及燃烧中的废墟上、诡异耸起的巨石。
    凝视眼前似由巨石纹路自然形成的文字,御天行的面色变幻莫测——
    妖瞳惑星,隐世安、现世乱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太常太卜看清巨石上的字后,脸上的表情因讶异与恐惧而变得扭曲。他猛地想起什么,瞳孔倏地睁大,然后惊恐万分地转头看向窝在御天行怀中的御紫炎。妖瞳!惑星!
    注意到太卜惊疑的目光落在怀中人的身上,御天行眸色一沉,拂袖将太常太卜掀到在地。太卜因后脑直接着地的冲击顿时晕死过去。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他众人并不知个中原委,只道太常太卜经不起连番异变的冲击,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更重要的原因是,此刻有更诡异的事情吸引了他们全部注意力——妖瞳、惑星、现世乱……
    不给众人多做联想的机会,御天行护着怀中人儿沉声说道:“今日众卿受惊了,暂且各自回府休息。林卿!”
    不等御天行多言,林墨炀便已拱手应承道:“微臣安排几人善后,其他人护送陛下回宫。”
    御天行点头,而后便大步流星离开了宗庙。默将二皇子御涟轩同四皇子御雪寒交与李祁后便隐去身形,亦跟随御天行离去。
    这一回御天行没有乘坐御辇,而是抱着御紫炎共乘一骑离开碧华山。
    ……御紫炎被御天行揽在怀中,耳边呼啸而过的猎猎风声并未打扰他的思考。
    方才那一番异变是怎么回事?虽然父皇并未对他详述今日筹划之事,但与他所知也相去甚远,更何况巨石上的断言无论怎么看都对他不利,他绝不相信是出自父皇授意。
    那么——是燕琉晖?仰面看向目视前方、表情凝重的男人,御紫炎不是很确定。即便真的是燕琉晖阳奉阴违、另有图谋,可方才那一场惊天动地的一幕,当真是人力所能及的么?
    但若是……父皇曾说起过的修仙者呢?那等移山倒海的动静,是否就成为可能了呢?思及此,御紫炎不免担心的问道:“父皇现在可是要去见燕琉晖?”
    一直目视前方、面色凝重的御天行闻声低下头,正好将御紫炎眸中的担忧尽收眼底。严肃的表情稍稍放松了些,原本飞奔的骏马也慢了下来。
    修长的手指帮御紫炎轻轻拭去粘在脸上的灰尘,御天行缓声道:“炎儿有何看法?”
    “……”被御天行如此一问,如水般澄澈的紫眸中掠过一丝迷茫。照理来说,此时先返回御华殿从长计议才是比较稳妥之策。可若燕琉晖背后当真有能为过人的修仙者,且对方果真居心叵测,那么无论他们身在何处怕都是没有半点把握确保安全。
    见御紫炎脸上的担忧之色愈发浓重,御天行的心情反倒轻松了些许。比起几个月来的生疏冷漠,他倒宁愿面对眼下的情形,至少他此刻能够真切的体会到与怀中的人儿心意相通、共同进退。
    “默已前去驿馆查探,炎儿先随父皇回宫梳洗一下,然后再作计较,可好?”
    大概是面前男人的语调太过温柔,又或许是方才那一片混乱带来的影响尚未在心中平息,御紫炎只觉得自己的理智似乎渐渐远去。他忘记了自己几个月来刻意保持的距离、忘记了自己重新筑起的围墙,就这样顺着男人的话怔怔的点了点头、怔怔的答了一声“好”,而后,怔怔的、任由自己幼小的身子被对方有力的臂弯更紧地纳入宽厚胸膛。
    待御紫炎重新找回理智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同父皇在冒着热气的浴池中裸/程相见了,张皇失措下,御紫炎红着脸迅速转过身去,恨不能将整个人浸在水中。
    “呵。”御紫炎只听得耳边一声轻笑伴随着一阵水花声响,身子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托起。
    “炎儿也太过害羞了。”御天行好心情的说道,“当心被池水呛到。”
    “父、父皇——”
    虽说之前也不是未曾同父皇共浴,但那已是数月前的事情。当时他不愿被父皇发现自己异于常人之处,无奈之下才默默忍耐同另一人肌/肤相近。即便自己体内有一半的血脉承自眼前的男人,但御紫炎还是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再加上后来父皇刻意营造出“宠信”秦殇、又同燕琉晖暧/昧不清的假象,御紫炎便更加着意避免这样的情形发生。
    可如今、如今……
    “哎。”叹息声回响在耳边,伴着氤氲的水汽,湿湿润润的、带着几许暖意,仿佛将御紫炎小心翼翼冰封住的心也一并化开了,“父皇可是有何处做的不妥,才让炎儿同我生分了?”
    话里透出的失望与落寞令御紫炎的心好像被刺了一下。
    “不是!”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御紫炎说完这两个字后,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父皇一向待他不薄、甚至可算照顾有加,而他却因为一些十分牵强的理由刻意疏远父皇,他也,未免太过自私了。
    原本打算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后再慢慢除去这人儿心中的芥蒂,但方才在宗庙发生的一切令御天行蓦地生出一种危机感。回宫路上又见这人儿心中出现一丝松动,御天行便想着趁机将话题挑明,可此刻看到这人儿露出自责的表情,御天行却又后悔了。
    哪怕初衷是为了修复两人之间关系,却终不忍这人儿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御天行伸手将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小小身子转过来揽入怀中,温润的手掌一下一下顺着那微微僵硬的背脊。
    “是父皇不好,父皇不该迫着炎儿勉强自己。”
    然而御天行无条件妥协的话语却令御紫炎愈发觉得无地自容。一时间也忘记了两人裸/裎相对、如此紧/贴在一起的尴尬,御紫炎摇了摇头,闷声说道:“父皇莫要如此说。是儿臣太过自私了。”
    “炎儿没有错。生在帝王家,炎儿保留一分戒心实属平常。炎儿见父皇伙同燕琉晖、利用秦殇做戏欺骗世人,感到心中不悦也是人之常情。”
    御天行的话令御紫炎身子一颤。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得知这一点,御紫炎心里的纠结反倒更多了些。明知父皇对他用心至此,明明一切事实都向他证明着,无论他人如何,父皇定不会欺骗自己、利用自己,可自己还是如此在意、如此介怀,是否太过矫情了?
    “只是炎儿应当记得,在父皇眼中,你从来与旁人不同。”
    小小的身子又是一僵,迟疑了许久,飘飘忽忽的一声才不太真切的传入御天行耳中,“嗯。”
    低头看着怀中人儿乖顺的模样,御天行即便不去探查也能想象到御紫炎脸上纠结的表情。好看的薄唇勾起一抹弧线。这个人啊——
    明明知道自己是被宠爱着的,却总还是感到不安。明明心肠是如此的柔软、不忍伤别人分毫,却偏偏装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哪怕万年前是那样的盛气凌人、万年后是如此的温顺乖巧,但骨子里还是一样的啊,这般的自相矛盾、这般的表里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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