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卷三 相望江湖 第40章 番外 东海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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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元300年,东海面临枯竭,神龙谷的神坛上显示的名字是:潜龙氏的龙豆豆。潜龙氏在这三百年来常出纰漏,族人对他们总是唏嘘不已。族长对潜龙氏进行一番训话后,龙豆豆奉命前去治理东海,为期最多是一年。
神龙谷是座悬浮在星际中的岛屿,誓在守侯神龙星,每隔四年会与神龙星接通轨道,只要开启神龙门,就可通往神龙星,每次神龙门开启的时间、地点都不同,但在一年后又会自动关闭。
龙族的人分为:飞龙氏、潜龙氏、居龙氏、降龙氏、土龙氏、水龙氏、赤龙氏、青龙氏、白龙氏、黑龙氏、黄龙氏、苍龙氏,这十二个氏族又分为两派,前六个氏族为神行派,后六个氏族为神形派。在龙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与神龙签定契约,这需要机缘,而在与神龙签定契约后,龙族的人都将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所属神龙的名字。
远山峻岭,碧水浅滩,龙豆豆虚脱地躺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身穿一件白色衣衫,缠弦抱腰,长襟广袖,未湿的裙摆随海风飘摇轻荡,触手处是清凉的海水。原本的一片蔚蓝的汪洋如今已是一片死寂。
“陛下,有个女子倒在前面的海滩上。”侍卫统领宫坂太郎禀报。
琉璃国新帝有栖川宫正罡率车队在海边祈拜龙神,巧遇了倒在海边的龙豆豆。正罡亲自下了车驾上前探视,低头时瞥见水中映出女子的面容,清黛柳烟眉,灿如春华,皎如秋月,—肌妙肤,弱骨纤形,湿了水的几缕青丝贴在女子的耳边,为她绝世的容颜添上妩媚。女子微蹙了下眉,正罡上前询问:“你没事吧?”
龙豆豆美目微睁却又晕了过去。
懵懵懂懂间,龙豆豆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奢华的寝宫。宫女们见她醒了都兴奋地前去通知陛下,并给她端上精美的食物。龙豆豆将视线一一扫过众人,然后不理会众人的话语尽自出了寝宫。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我应该在东海沿岸的。记忆回到之前,她在指挥神龙彻查海底龙脉,却发现龙脉已毁,龙眼已破裂,地底的岩浆将烘干海水。她用真龙力量压制岩浆蔓延,最后体力不支地倒在海边。
宫女想阻拦她的去路,可根本拦不住她。她向前走着,眼前是一片美得不真实的樱花林,她脱了鞋子,轻掂着脚踏上一地的嫣红,走在这片如画的景致中。忽然一阵风起,漫天落起红雨,花瓣在随风飘飞。“好美!”
“好美!”一个声音与她同时说道。栖川宫正罡跟她隔了数十米,当他听说佳人醒了,便前来探视,竟在樱花林里相遇。他说的自然是人美。
“你会说中原的话。这里的人都说着我听不懂的话。”龙豆豆微笑着说。她之前不理那些宫女正是因为语言障碍。
“原来你是中原女子,难怪穿的服饰与本土不同。气质也是这么的不同。我叫正罡。你呢?”正罡谴退了侍从,走向她。
“豆豆。”她微笑着回答,然后问,“这是什么花?好漂亮哦。”
“这是樱花。你所看到的这些是龙樱树。再过两天,它们就要凋谢了。”
“它们还开得这么旺盛怎么会突然凋谢?”她伸手接下两片花瓣,吹一口气,让花瓣翩翩落下。
“因为樱花只为刹那间的美。每年的三月,在我们琉璃国都设有樱花节,又叫少女节,就是为了庆祝樱花盛开,少女们都期待能变得像樱花那么美。只是,不知明年还能不能看到如此美的樱花。”
“樱花树长得好好的,明年自然还会盛开。”
“今年除了这一片樱花林,其他地方的樱花都未曾再开。”
是因为东海快干涸的缘故吗?龙豆豆忧郁地垂下眼帘,因为连她都不知该怎么治理东海了。然后笑着说:“雨中的樱花会是最美的吗?”
“今年的春季都没怎么下雨。你怕是看不到雨中的樱花了。”
“是这样吗?”龙豆豆仰首看天,黑眸变作琥珀色,一道影子从她眉心射出,射向天际,刹时稀薄的云层聚集成龙形,龙吟如雷,招来一小朵乌云,不多时,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
“下雨了!”正罡开心地感受着迎面的雨水。雨水夹着落英,犹如一场象征爱情的粉红雨。
“是啊,下雨了。呵呵呵呵!”龙豆豆赤着脚在雨中旋转着起舞,跳的是赞花赞雨的舞,曼妙的舞姿,飘飘似天仙。
正罡痴痴地上前拉了她的手,带她在樱花林里奔跑。彼此的指尖相触瞬间,默契传递了情意,幸福仿佛就来得这么突然。他说:“我喜欢你。想让你做我的妻子。”他想让这个如仙子般的女子做他的王后。
哪有说喜欢就要娶了当妻子的?龙豆豆看着他含情脉脉的眼、认真渴望的脸,嫣然一笑。风吹走了天上的云,不知飘向哪里,雨停了,但已动情的心将守在原地。
龙豆豆第二天就向正罡道别:“我要沿着东海走一圈。我们有缘再见。”她知道自己在昨日用了真龙力量,很快就会被天下门和幽冥教的人找上,所以必须得走。她还要去想办法治理东海,这是她的责任。
正罡强行挽留,但当晚龙豆豆还是悄悄地走了。一个月后,正罡穿着便衣在海边寻到了她,并一直默默跟着她,帮着打点着她的吃住。因此,她开始乔装改扮,但正罡总能在人群里一眼便认出她,似乎这辈子就认定了她。
此时,她已沿着东海来到女儿国的似水城,天下门和幽冥教的人都已找上了她。她蒙着面纱走在似水城的大街上,覃君耀迎面堵上她,笑容灿烂地对她说:“神行者大人,还请你随我去天下门做客。我们的门主很想邀您去小住。”
此时有一群女子簇拥着一人走来,众人都对那女子说着恭维的话,想来是个有身份的人,而且她还是戴面纱的,表示还未出嫁。龙豆豆气劲一挥掀了对方的面纱,并将面纱挥到了覃君耀身上。
飞错喜是似水城城主的女儿,如今连年干旱,百姓想领水都得去城主那,平日里自然奉承着飞错喜。而飞错喜也算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桃李年华仍未择婿,她一直相信良缘天赐,如今被风吹落了面纱,她很是气恼,但看到面纱落在一个俊秀的剑客身上,她便向周围的人下令:“揭我面纱的人就是他,他就是我的准夫婿,去将他带回城主府。”
覃君耀被群起的百姓围住了,龙豆豆则乘机走人。覃君耀看着眼下的情况,声辩道:“我没揭面纱,这是谁的面纱啊!”他气恼的抓下肩上的面纱,扔到地上,想拨开人群去追人,却又被围了回来,并被人逼着往城主府方向挤去。他一脚踩在地上的面纱上,接着又有无数百姓的脚踩在面纱上,一桩乌龙的情缘就这么开始了。
龙豆豆来到似水城的外滩,指挥着神龙下水探察水域情况。幽冥教的人竟找上门来,代理教主冥天(幽幽的父亲)、四大长老、两大护法都来了。自从十八年前上任教主在东海的月儿湾与双龙大战后,幽冥教便一蹶不振,连象征历代教主至尊无上的圣眸也失传了。经过这几年的调整,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如今自然是来找神龙决斗的。
“快把你的神龙召唤出来吧。”冥天说。四大长老已经开始布阵。
龙豆豆从水中召回神龙,催发真龙力量,黑眸变作琥珀色,一米长的潜龙瞬间长大五倍,骑上龙头,让龙浮游在海面上。她喝道:“冥煞的后人难道都失去常性了吗?你们不分善恶地屠龙到底是为了什么?如今东海面临枯竭,我奉命前来治理,你们就别来搞破坏了。”
“我们幽冥教的教规就是见龙屠龙。你们好好地留在神龙谷不就行了,谁让你们来插手民间的事。这个世间毁了也不干你们的事!”冥天回道。
“你们当真是不可理喻!”
“那就动手吧!”冥天握紧屠龙斩大喝一声踏水而上。四大长老运上困龙决将真气运至海面,海面上立即编织起红色的真气网,使得神龙被困网中。
神龙发出如雷的鸣叫,天气立时暗了几许。龙豆豆抽下腰带,往水中一漂后拉在手上成了用龙鳞串成的长鞭,在冥天接近她时便一鞭挥去。两人在水面上过招数回合,豆豆鞭走灵蛇,使得冥天无法近身。但屠龙斩本就是神龙的客星,龙鞭上很快就出现断口,神龙也被剑气所伤。豆豆运上真龙之气,用鞭缠用冥天,冥天却一剑刺向神龙的脖颈,一声龙吟响彻天际。豆豆取下银制发簪射向冥天,正中冥天的咽喉。
“冥尊!”教徒齐呼。
豆豆召神龙回到体内,她与神龙是一体的,她自然也能感受到神龙的痛楚。为了避免再战,她潜水逃离。当她虚脱地上岸时,幽冥教的教徒也寻到了附近。她连日来勘察东海已经疲惫不已,今日一战更是消耗体力。
“快看,在这里。”有教徒发现了她,并燃放了信号弹。
豆豆见来人不是冥天,也不是长老,便喝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走吧。免得送命。”她虽这么说着,其实只是装腔作势。
“她的神龙已经受了重伤,她一定也好不到哪去。兄弟们,一起上!”来的四人一起亮着兵器围着她发起群攻。豆豆挥出龙鞭,可鞭子只适合远战而不适合近攻,再加上她体力不支,只能勉强抵挡,无还击之力。
“豆豆!”有栖川宫正罡跟他的侍从正在沿海寻人,巧遇了这一幕,便让侍从救人。王宫里的御前侍卫的功夫自然不弱,片刻后就将四个幽冥教徒制伏,直接了结了三人,留下一人问话,不料那人却服毒了。
之后龙豆豆便随正罡搭着私人大船回琉璃国。或许是被正罡的痴情打动,豆豆便答应做他的妻子。可是豆豆知道,她在民间的时间只有一年,九个月后便满期限了,而她至今还未想出治理东海的办法。不,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牺牲她自己……
她和正罡快乐的相处了两个月,她怕自己呆得越久就越舍不得离开,她怕到时正罡更伤心。便找正罡到樱花林里话别。如今的樱花树已长出了茂密的树叶。
豆豆枕着正罡的肩膀微笑着问:“你说将来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好?”
正罡满脸幸福地说:“我早想好了,儿子就叫星河,女儿就叫千代子。”
“我知道了。”豆豆抿嘴笑着,努力睁大眼睛不让泪水流出。“你要答应我哦,要一直幸福地活下去。”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会一直幸福下去。”
“呵呵,我一定会一直陪着你的,就像东海的水,一直守望着你。”豆豆接着又说,“我听说大臣们要让你纳妃。你后宫中的十几个妃子一直没有子嗣,大臣们都很担忧。”
正罡一惊,他从未告诉过豆豆后宫还有妃子,也不许宫人让豆豆知晓,豆豆完全不懂琉璃国国语,这会是谁告诉她的!而且今天豆豆说的话很奇怪,让他感到害怕,怕失去她。他立即抱紧豆豆:“我不要其他妃子,有你一个就够了。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的。”她笑着哭了。“我们来作约定。我们每年都要在东海岸边看樱花,直到海枯石烂。”
“好。我们一言为定。”
当晚正罡睡下后,豆豆就走了,她在床头留下两朵夹成干花的樱花,这是她在春天时收藏的干花。她坐上大船去往大玉国,在船上,她带走了一棵龙樱树。大船驶出了海岸,正罡带着侍从赶来。
“豆豆!豆豆!你回来啊!豆豆!快把船靠岸!”正罡追下海去。
“陛下!不可以啊!陛下!”侍从立即拦住国王。
“快叫人拦下船!”
不少侍从已经下海去追。
“再见了,正罡。”豆豆轻声地说。最后看一眼海岸,她仰首看天,黑眸变作琥珀色,晶莹的泪滴划落,眉心射出一道飞影,刹时惊雷不断,乌云密布,大雨滂沱,而她所在的大船被大雾遮盖,日行千里地向大玉国驶去。
“豆豆!”正罡心痛地大喊。如此古怪的天气极容易发生海难。
半月后,大玉国京城东郊的鹿岐山。豆豆正在崖底采野菜,看到空中有人落下,便挥出龙鞭救人,救的正是覃君耀。之后她上崖顶查看情况。
是一个用伤布缠着脸,并戴了斗笠的女子在跟三个委琐的男子谈话。这女子就是飞错喜,她满眼阴鸷地训斥着男子,事后又跟三个男子谋划起见不得人的勾当。
豆豆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是飞错喜买通了三个败类残害覃君耀,然后还想毁了覃君耀的生前生后名。并要让覃君耀喜欢的女子一家从此垮台。
数日后杜倩带人进山来找覃君耀,那三个败类经飞错喜指使想用当初对付覃君耀的下流方法毁了杜倩的清白。豆豆挺身而出,悄悄救下杜倩,并让那三个败类自己跌进了害人的陷阱里。杜倩一连在山上寻了覃君耀半月,看到村妇打扮的豆豆便上前询问。
“这位嫂子,你有没有见过这画中的男子。”杜倩递上一幅画像。
“没见过。我见妹子在这山上已经寻了很久的人,是在找心上人吗?”
杜倩面颊绯红地点点头。
“你放心吧,你在找的这位公子一定吉人自有天象,过不了多久你们便会相见。你也不用再找了,他或许突然有要事待办,离开一阵子。很快便会回来的。”豆豆说。
豆豆帮着覃君耀疗伤,两个月后,已经将他医治得差不多了。之后便让他离开,并告诉他杜倩在等着他。
覃君耀沉默着。自从豆豆救下他,他便很少说话。豆豆让他不要泄露她的行踪,他首肯了。在出山前,豆豆领他去屋后看一株树。
豆豆说:“这是龙樱树,是我从琉璃国移植来的,它的花季很短但是开得很灿烂。我的孩子将降生在明年三月初的花开之际,到时我会把孩子留在乡间。这块留音水晶请你代为保管,等到时机成熟后请交给我的孩子。”她怕将来她的孩子落在天下门手上,这留音水晶里有她用真龙之气保存的幻象。
“我如何分辨时机是否成熟,又如何分辨谁是你的孩子?”覃君耀问。
“我的孩子那么特殊,只要时机一到你自然能找到她。只要把她的血滴在水晶上,就可以启动水晶。”
豆豆送覃君耀出了山,并给了他一个锦囊,里面有几个地址和名字,显然是当初残害他的那几人的身份。豆豆告戒他说:“别让仇恨迷了双眼,尽量学会开心的活着,放弃无谓的仇恨,不然终将半生凄凉半生愁。或开心或痛苦,都在一念之间。”
三月初三,豆豆在龙樱树下生下一双女儿,帮她接生的是隔壁村的善大嫂。豆豆看着一双女儿,便把小女儿托付给了善大嫂,取了单名一个:樱。之后,豆豆,亲自将大女儿送去了琉璃国。在乘着神龙游水过东海时,她的行踪被幽冥教的教徒发现,并看到了她手中的婴儿,但来人并未能追踪上她。她潜入琉璃国王宫后,将孩子放在了当年的樱花林下。她在婴儿身上留了字条: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回来陪你看樱花。这是我们的女儿有栖川宫千代子。
放下女儿,望过樱花林。豆豆去了东海岸边,她倾尽真龙力量修复海底断裂的龙脉,并合着神龙化作东海龙眼,永远沉睡海底。很快,东海又恢复了生机,成为一汪波涛汹涌的汪洋。
有栖川宫正罡抱着豆豆留下的女儿守在樱花林,满心期待豆豆突然出现,陪他一起看樱花,可是花开花谢,年复一年,等到孩子能跑能跳,等到孩子已经豆蔻年华……花在风中飘落,一片一片拼凑不成花朵,心在风中飘落,零零碎碎到下个年岁末。在樱花满天纷飞时,他总是独自停留在无尽的等待中,没有结束的明天,可能依然是等待,仍相信这只是短暂的分离。香味弥漫在三月风里,天空也云淡风清,又到樱花飘、落满地的时节,他依然相信与豆豆的约定。
数年前,有探子来报,在大玉国首都的东郊一带发现了一片樱花林,正罡怀疑是豆豆种下的,便派了很多大内高手前去调查,果然得知曾有一个美丽的少妇在此种下树,但在她生下孩子后便失踪了。当年为她接生的大嫂在一场大病后已经神智不清。豆豆的线索便断在了樱花林。有人传出美女都在皇帝的后宫,正罡便不断派人深入大玉国的宫廷。前不久,铃木清河被抓,两国的邦交便得吃紧。幸好他跟豆豆的女儿天生聪慧,常会帮着他处理国事,更是改造了不少军舰,提出不少海上作战方案,所以,他并不畏惧同大玉国开战。
只是就在这一年,当他和豆豆的女儿前往大玉国后,竟然失踪了。樱花飘落时本是暖暖的温馨,如今却冷的像冰,连回忆都结成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