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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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丢下它好吗?”朔琪看一眼身后,眉宇微蹙。
“放心吧,它死不掉的,猫有九条命不是吗?”没心思替那只大牌的猫考虑,龙子鸣只想找出除蛊的法子。但没有多少灭蛊经验的他,仅凭一点皮毛功夫,要一举捣毁那只树蛊,估计是不可能的。“我说……你们知道树蛊的本体一般会在哪里吗?”
搂着他脖子的朔舞低下头“木元素类型的蛊虫通常会生活在有水的地方,那样可以加速它们的生长。”
水?龙子鸣沉思,这片庄园的林子占地极广,想找到有水源的地方,短时间内怕是办不到,可如今这是唯一的可行之策,只能由此入手了。远远眺视,依然是重叠交错的树林,不见尽头,他心底泛上一丝怪异,搞不清为何跑了这么久的路,仍是看不到宅院楼宇。
“这里有多少下水管道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南边有一条湖泊。”指出方向,朔舞在他思忖时开了口“我和琪琪在来之前有调查过整座庄园的方位,应该不会错的。”
龙子鸣犹豫一刻,转而朝南边跑去。反正他们现在是没头的苍蝇,与其吊死在一棵树上,倒不如像瞎猫逮耗子一样,说不定还有意外惊喜。
“呐,你叫龙子鸣是吧?”沉默片刻,迈着长腿轻盈跳跃的朔琪侧脸问道。
嘁,终于要改口了吗?他撇嘴回道“是。”
背上的少女闻言,笑着凑近他耳朵“子鸣小弟弟,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有没有女朋友啊?”
黑线划下来,龙子鸣发觉自己能忍她们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我说你们两个,花痴分一下场合行不行?!我们在逃命哎,不是在开相亲大会!”
“想跟你联系一下嘛,你害什么羞——”朔舞话音未落,后方忽有轰然如雷鸣般的一声惊天巨响震荡开来。
三人愕然回首,再也提不出心情闲扯了。
逃离不过五分钟,那凶猛的树藤不知如何挣脱了悠先生的束缚,重新追了上来。与此同时,前面的道路也有无数藤条赶来凑热闹,挥舞着粗壮的身躯,抽断了两旁的树木,倒地之时连带地面也有一丝颤动。
“到上面去!”龙子鸣啐一口,背着朔舞带着朔琪从下方跃到树梢,加快了时速。凭着习武多年的活跃神经,他躲闪开那些妄想拦截自己的物体,又灵活跳跃起来,给了想攻击他的树藤一脚。
十几米开外,数条长藤同时竖起,如凶狠的眼镜蛇般昂着顶端袭来。朔琪大惊,前后夹击的形势令她呆然了,做不出及时的反应,失措地喊道“我们出不去了!”
停下步伐,龙子鸣立于树顶之上,任风荡漾起如火般燃烧的红发。身边跟着两人,他想确保她们的安全实在是太困难了,但是——眼见前方有树藤直刺而来,他一把拉住朔琪,长腿高抬,一脚踢开了袭击物,顺便不忘对背上的人说“抓紧我,别掉下去!”
左右前后都有呼啸刮来,他目光一凛,扶着其中一条树藤,一个漂亮的腾空翻转,踹飞了另外几条藤蔓。但朔琪跟不上他的步调,一个踉跄向后栽去,幸而对方在关键一刻接住了她,可就因这个动作,给了树蛊可趁之机。
来自背后的树藤猛地窜出,不给三人一丝喘息的空间。龙子鸣心知躲不过,将朔舞调转到自己身前,以肩膀做护盾,任坚硬的藤蔓横穿而过,带起一道血迹。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他抬手护住两人的头部,背朝地面重重摔了下去。
一阵尘土荡起,并未受到伤害的朔琪、朔舞爬起身,骇然看到那条藤蔓已在他肩头扎根。“子鸣小弟弟?!”
“他妈的……”阴着脸从地上站起,几缕垂下的红发遮住了龙子鸣的眼睛。手臂一起,握住了藤蔓一端,对于这个像怪物一样不断吸食他血液的东西,已经忍到了极限。“找死!”猛然仰起头,借助耳朵上的提升器,他逐渐加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那原本还很坚韧的藤蔓,竟硬生生被他单手扭断了。
两个少女吃惊不已,立在一旁不敢动弹。
“老子不发威,你当我hellokitty是吧?!”拽住留在体内的残断树藤,他咆哮一嗓子,倏然将它连根拔出,血也入柱喷涌。虽然痛的要死,可被惹怒的人已经逼急了要跳墙。他倒退两步,抽出邪刀平于眼前“今天不干掉你,你他娘的就是我大爷!”
恍然明白他要做什么,朔舞急忙劝阻道“单靠你一人是不行的!住手吧!”不是她对这个红头发的少年没自信,只是树蛊不同于其他蛊虫,连她们这种三星级的蛊师都无能为力,他一个新生怎么可能奈何得了?
“不行也得行!我他妈的就不信了,一只死虫子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邪刀上抬,他扬起眉尖准备来一招华丽的必杀,然——
“谁准你用邪刀了!”
随着一句熟悉的话语响起,两只大爪子由林子某处扑来,压倒了龙子鸣,将他的脸死死按在地上。
一腔斗志霎时烟消云散,龙子鸣顾不上疼痛,撑起身子磨动牙根“你这只猫……是存心的吧?!”脸上黑线拉下,他越发怀疑今天自己不跟大地来几次亲密接触,某动物就浑身不舒服。
“低下头!”悠先生又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按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劲的风流从头顶上方掠过,嘶啸着幻化成千万道银色光刃,笔直地割断那些蜂拥而上的树藤,泯灭了它们惊人的再生力,碎为齑粉与气流散去。
两姐妹瞪大了眼睛,盯着风刃袭来的地方,说不出话来。
“我要——掐死你!”龙子鸣已经被迫啃了N多次土了,已经是到了极限,他要不跟它拼个你死我活,就枉为人!翻身赶走趴在背上的大猫,他正欲残虐动物,却瞅到树林一头有人走来,顿住了双手。
未散的风残绕在一身简装的男子脚畔,漾起一层蒙蒙的白烟。他挑唇淡淡一笑,轻微眯起的眼睛看起来温和无害,然挂在脖子上的一条七星金属链,与他的气质倒是显得及不搭调。“悠,你不该带新生来这里。”
“你……是谁?”龙子鸣傻愣愣地眨巴眼,不解此人出现的原因。
“闻洛,异端悬赏局缉拿组成员之一,七星高等蛊师。”蹲在一旁,悠先生说道。然话音一落,那两个少女就吃惊地叫起来。
“啊,是闻洛前辈!”朔琪、朔舞盯着那个外表俊朗的男人,激动不已地围上去“是本人呢!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前辈你!”
闻洛目光移动,看了她们一眼微笑“你们认识我?”
点头如捣蒜,两个之前还在担惊受怕的人,此刻却眼冒桃心“我们在去年的电视采访上见过前辈,你是当年黄金五人组的一份子对不对?”
“黄金五人组?”龙子鸣挑眉站起,不明所以然。
姐妹俩花痴地扭过头,讲解着“十年前纵横涅?之地的蛊师小组,每一个成员都是一等一的厉害,也是一等一的帅哥,是除了领主们外,最受欢迎的人呢!”
“没错,闻洛、燕少行、紫谦、伯一川以及明城,这五位前辈是蛊师界唯一拥有七星的人,完成过上百件高难度的任务,斩杀过数不胜数的强大蛊虫,是所有后辈者们学习和崇拜的对象!”
才知道做蛊师也能像明星一样耀眼,龙子鸣嘴角抽搐,并不认为杀几只虫子有多伟大。
“但是这个组合后来解散了呢。”遗憾地叹一声,朔舞扼腕“因为紫谦前辈的离开,剩下的人没多久也都各奔东西了。”
“就是啊,好可惜的说。”
“紫谦跟他也是一伙的?”有些讶然那个外表谦和到几乎天生就是做仆人料的人曾有的身份,龙子鸣看向黑猫。
它舔舔爪子,干脆利落地回答了问题“这五个人都是七月的朋友。”轻喟一声,它将与环境不符的话题重新搬回正规“你不在悬赏局里呆着,怎么会来这里?”先前在困住树蛊的时候,意外遇到了闻洛,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它没有顾上问对方。
耸耸肩,闻洛不急着回答,而是把视线投到背后去,开了口“伯一川,你下来解释吧。”
话毕,某处树梢上的枝叶被手撩开,露出个身着宽松褐色袍子的邋遢男人。懒洋洋的眼神,细碎的胡渣,凌乱的头发参差不齐地荡在额前,踏着一双木制拖鞋蹲在上面“呦,还有两个小美人在啊。”抓抓头发,他挑唇跳了下来。
“既然来了,就不要躲在那里观戏。”闻洛看了对方一眼,说道。
而那姐妹俩见到他,马上就认出来了,又是一阵兴奋地大叫“啊,伯一川前辈也来了呢!”
搔头的手又改为挠后背被,伯一川喃喃自语道“是啊是啊,我来了,被闻洛硬逼着来的……”感慨一下自己的不情不愿,他在看到一旁还立着个红发少年后,踩着拖鞋走到他身边“小朋友,你就是悠挑的搭档吧?哎……悠对甩掉七月这方面还真不是一般的固执,我一直以为那是气话,现在才知道,原来七月是个被爱宠抛弃的可怜人。”上下打量一番后,他一只大手拍了拍少年的脑袋。
小弟弟、小鬼,现在又多了一个小朋友?!都他娘的嫌他小是吧?龙子鸣青筋直拧,瞪去一个眼刀,拍飞那只爪子“大叔你谁啊?”
“呦,挺凶的。”对于他的反应感到小小的惊讶,伯一川懒懒扬起弧度“是这一届审核赛的新生吧?也难怪生龙活虎的。不过悠,这个小朋友到底那点比七月好了?让你这么古怪性格的猫也能俯首称臣?”
黑猫的眼底飞去一抹凌光,足以扼杀这个满嘴长刺,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家伙“凡是个人都比七月强百倍,所以你最好不要问这种普天之下的人都清楚的事情!至于我为什么会带着这个小鬼,与你本人无关吧?”悠先生收回冷眼,还没忘记自己身于四处蛰伏着危机的环境下“而且,我刚才问的问题和你说的废话没有直接的联系,你在这里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挑中点的讲。”
“是、是,你真是难伺候啊,也不知紫谦是怎么喂养你的。”摊开双手,伯一川心知对这只大牌的猫科动物不能使用幽默,所以为了不让冷笑话冻伤在场的人,他乖乖搔头回道“局里出了乱子,委派我们过来看看。”
“乱子?”
“恩,有人侵入了悬赏局的网络,控制了所有的买断交易,近几天内列出的全部案件都不是异端悬赏局发出去的。”两手环胸,他的口气倒是没有多紧张。
“唉?”龙子鸣一惊,脑子再慢也回过神了“那么这个庄园的任务是……”
“是的。”肯定了他的猜测,闻洛一叹“这个案子不是悬赏局定下的,而是有人利用了网络,虚拟造假出的任务。”
黑猫沉下眸色,又问“怎么会出这种事?是谁在故意搞这种恶作剧?”
撇嘴耸肩,伯一川说“要是知道谁侵入的网络,我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就我估计,八成又是些不开眼的家伙趁机捣乱,想偷走那三把钥匙,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因为案件的场地离悬赏局比较近,局里的上司们不放心,就派我们来了。其实本来我俩打算叫上少行和明城的,可是走的时候太匆忙了,没时间通知他们。”闻洛补充。
“那局里有给蛊师和新生下达通知吗?”
摇摇头,他道“主电脑被侵入,发不出网页通知,只能张贴告示,但效果不理想。据我出门前接到的消息,已经有至少三十多个新生遇害了,若还不查出问题的根源,情况怕是会越来越糟糕。”
“啊?”一旁听到此言的朔舞想起了一些东西,手指覆在唇上说道“对了,林子里还有不少人被树蛊困住了,如果不赶快救他们的话,怕是那些人的处境就不妙了!”
也想起还有人在庄园里,悠先生心一沉,知道不能继续探讨这些无用的事情,便把焦点移回到重点上“这只树蛊不太好对付,我看暂时把异端悬赏局里的麻烦放到一边,先商量一下对策吧。”
“对策?”挑一下眉尖,伯一川笑笑“有我们在,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就带着这三个人离开这里,把后事就给我和闻洛。”
虽然很信任这两个高等蛊师,但两个少女觉得就这么离开太可惜了“受困的人很多,单靠前辈们会很辛苦吧?”
“没关系,我们会处理好的,你们就不需操心了。而且……”看向其中一个包扎着伤口的少女,闻洛莞尔“你的脚还不能活动,继续留在林子里很危险。”
这一点提醒了她们,眼下的局势不是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的,任性而为的话,只能拖累别人。尽管不情愿,但知道分寸的两姐妹互相看一眼,喟然“那……好吧,我们就和小弟弟一起回去好了。”
“谁说我要走了?”一向讨厌被人忽视,龙子鸣哼一声道“我要去见识一下,那只树蛊究竟长什么样!”
微微一惊,朔琪眨眼“你不走了吗?”
“子鸣小弟弟,我看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吧,这里不安全。”好心劝他,朔舞说。
黑猫也不由瞟了他一眼,心觉这个小鬼自不量力“你之前受的伤还没好,刚才又伤上加伤,你以为自己抗得住么?”
经它这么一提才恍然想起身上的伤,龙子鸣摸摸肩头,血已经不流了,而且也不怎么疼,难怪被漠视了这么久“嘁,一点小伤不碍事。”
“小朋友,还是不要逞强的好啊,不然最后哭的可是你自己。”伯一川见少年不愿走,插了一句嘴。
“我说你们开什么玩笑?”越发理解不了这里的人脑袋到底塞了什么怪东西,为何总想着赶人,龙子鸣撇撇唇角,摆出一脸不耐,义正严词道“我可是个男人,哪有男人就这么不负责任的逃走的道理?”
闻言的几人均是一愣,尔后彼此相视,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趣的话,笑了起来。
“悠,你找的小朋友真有意思。”伯一川忍俊不禁,展露的笑容里有了对这个红头发少年的认可。
黑猫也挂出一丝笑意,轻哼道“整个一傻瓜!”
“干嘛啊?我说的不对吗?”他扫视大家,不明白自己那句话说得不到位了。
两个少女却没有指出话里的毛病,而是异口同声道“想不到你这个小弟弟很有做男人的原则啊,呵呵,那不让你留下来似乎不合理呢!”
懒得琢磨她们是在赞扬还是挖苦,龙子鸣直接用耳朵过滤“那你俩是要走了?”
朔琪点点头“恩。小舞脚上有伤,呆在你们身边也只能托你们后腿,所以我们自己回去好了。”
“你们就这么离开不安全吧?”
两个姐妹对视一眼,交换了神色后惨扶着上前,分别挽住了龙子鸣的一只手臂“有你这么好的男人在,我们怎么舍得死呢?更可况,有前辈们做后盾,树蛊是猖狂不起来的。”扬起不明意义的笑容,两个人同时抬头,又耳语道“这个就当作你先前救我们的谢礼吧!”
龙子鸣弄不懂现状,也不习惯女人靠他太近,然正在疑惑她们搞什么飞机时,两个少女准准地亲在他左右两颊上,留下了两个口红印。他本人完全忘记了吃惊,大脑一空白,就彻底石化了。
朔琪、朔舞笑了笑,为成功捉弄了这个红发少年而开怀不已。她们抬头冲后方的人招招手,说道“伯一川前辈,闻洛前辈,还有那只叫‘悠’的大猫,我们先告辞了!”尔后又望一眼呆然的某人,忍不住“扑哧”出声“子鸣小弟弟,下次再见面时,我们去约会吧!今天就到这儿,再见咯!”
伯一川望着那两个嘻嘻哈哈离开的树林的背影,不由掏着耳朵感叹“哎,真是个幸福的小朋友……”
石化的身体终于碎裂开,龙子鸣颤抖再颤抖,发出了一声嘹亮的惨叫“啊——!!!”两手捂住被非礼的地方,他几乎要吓晕了。他的脸啊,他那纯净无暇清白了十七年的脸,竟然让两个年纪足以当他奶奶,外表却年轻的仅有十几岁的怪女人玷污了!这是何等以及极其之惨呐,简直比霸王龙复活,火星人攻击地球还要骇人听闻且惨绝人寰!
“你们这两个——色女!!!”冲着已不见人影的前方吼去,他狠命擦掉口红,却越弄越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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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宅的二楼尽头是一间宽大的空房,没多少奢华的家居摆设,只有一张金边红色软椅放在正中央,做着个从头到脚都包裹在斗篷里的人。一面三米多高的巨大镜子立于他眼前,清晰地映照出十几个被围困在树林里的人。
雕花金窗被风吹开,缕缕气流灌进来,勾弄着白色的帘子,起起伏伏,鬼魅离异。与外面走错一步便有可能致命的危险之地不同,这里安静地太甚,仿佛死了一般感受不到半点人气,所以当轻细的脚步声由门外传来时,荡起了层层回音。
“我就知道你会来……”斗篷人低笑几声,沉哑的音线幽然浸开。他不曾回头,而是单手拖头,观看那群闯入树林的人要如何逃脱树蛊的围捕。“……来找我问个究竟。”
缓步进来的草淳倚靠着墙壁而立,两手环胸“你们的大人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呵,你该问诗佳小姐想要什么。”没有了之前在大厅里的那份恭谦,斗篷人冷笑“难道她心愿,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清不清楚,与你无关吧?”低头垂眸,他伸手扯开了领结,褪去了优雅绅士的假象“璃胤把逆十字团一半的权利交给诗佳,是想让她来担负今后的罪名,对不对?”
他又是一笑,声音里添了一分不屑“璃胤大人只是为了感谢她,才把曾今的鬼翼……如今的逆十字团交于她之手的。”
“感谢?!”语调一挑,草淳道“璃胤是在感谢诗佳让他复活了,还是在感谢她身上拥有失踪四十一年的《亡灵录》的力量?”
沉默一刻,斗篷人喃语“这个复活,其实跟死亡没有差异……《亡灵录》诛灭之力仅仅能让死者的意识与灵魂苏醒,而肉体仍是不具有任何活人的特征,也就是所谓的行尸走肉。说实话,我也不知这谢从何来……”
“哼,他是想利用诗佳的力量除掉那些会阻碍他前行的人,而自己隐藏在暗中好坐守渔翁之利对吧?”他冷言“其实你们这些曾经跟随璃胤的人,并没有真正要顺从诗佳的意思,只是为了他的命令做做表面功夫而已。所以,璃胤殷勤的举动,让我不由怀疑他的目的。”
闻言,斗篷人把目光移了过去“草淳,你既然都清楚,又何必将话都说开呢?若算起帐来,你也不见得能得多少理!”伸手入怀,他掏出了一张光碟。手指一甩,碟子便划着闪亮的弧线飞了出去。“《注定死亡之曲》里透露的有关逆十字团的信息,大人可是还没有跟你计较哦。”
稳稳接住东西,草淳眸色收敛“什么意思?”
“璃胤大人是说过要好好招待一下邱沐,但并没有说要让他知道是谁在操纵一切!你在游戏里设置的某些内容,可是逾越了这条规则,让我们很为难。”他道“不过,你侍奉的诗佳小姐既然是现在逆十字团的领导者,我们也不便多说什么,但是……璃胤大人的耐心一向不是很好,万一那天收回了那笔交易,后果怕是你承担不起啊。”
眼底一抹寒光掠过,草淳嘴角一挑,问道“这算是威胁么?”
“你若这么理解也可以,毕竟大家是为了利益而共存的,所以最好不要妄想破坏某一方,不然很可能会因此而丧失本有的权限。”斗篷人说道“另外,我不妨告诉你一个有趣的事情。大人之所以会让诗佳带领我们杀掉那些新生和领主,并不是想让她背负什么罪名,而是因为……那群人里总有一两个是逆十字团杀不掉的人,这些人,就是大人最需要的。”
草淳不解,蹙眉问“需要?他需要什么人?”
“像邱沐一样的抗体型人……”也包括了诗佳小姐。斗篷人藏起了后半句话,暗中笑笑。
无法理解话的含义,他正欲再问,对方却以收回了视线,将注意力转向镜子。
那巨大的光洁平面上,外面林子的一角清楚显映着。十几个被藤蔓包围的人惊恐地缩聚成一团,各持手上的武器,哆哆嗦嗦抵御这些随时可以致他们于死地的生物。
“似乎可以结束了……”斗篷人看够了,一根枯瘦如柴的指头伸出,轻轻点上了平滑的镜面。那宛如流水而成的洁净表面,一层又一层波光荡漾开,尔后慢安静下来。突然,那隐匿于暗中的树藤抓狂般一跃而起,形成一张巨型大网,密密涌向围绕的中央。眼睁睁望着这一切的新生和蛊师瞪大了恐慌的眸子,几声惨叫划破长空,然就在这时,镜子里的景象混乱了,又漾起道道水波,掩盖了那一幕血腥。
草淳心一悬,默默低下头。
“呵,好的游戏总要留在后面,这些无聊的小丑就先下台吧。”镜子的荡漾终于平复了,而此时显现在上面的是又一行人,其中还有个红头发的少年。他冷冷一笑“想不到异端悬赏局的人也来了,你不如就留在这里看一出免费的好戏吧。至于逆十字团的其他人,我想他们很快就会赶到的……来见见我们新的主人,诗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