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三 脑袋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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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融融,媚阳无限。
一个倩影,蹲在碧绿的草地丛中,不知在凝神望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唐少一远远地看着,感觉这身影竟是如此地熟悉,难道是……唐少一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喊出的声音,也微微颤抖:“宁儿……”
草丛中的倩影抬起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映入到唐少一那双漆黑的眸子里。
“宁儿!真的是你!”惊讶过后,突如其来的兴奋让唐少一有点不知所措:“宁儿,你怎么也来到这个世界了?”
“找你啊!”宁儿从草间站起身,一脸安静的笑容。
“找我?你……你不是和我分手了么?”唐少一大感意外。
“谁说的?上次在悠然茶屋和你开了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宁儿依然笑着,宛如这草地上最美的花朵。
“啊……没没没。”唐少一觉得这两天所有的郁闷和不快,都被宁儿这句话抛到了几霄云外。
“生我气了么?”
“没有没有。”唐少一的头摇得像拨琅鼓一样,心想你不甩我就已经阿弥佗佛了,哪会生你的气呢?
看着唐少一的样子,宁儿咯咯地笑了起来,向唐少一招招手说:“少一,过来看一样东西。”
“啊……什么?”被幸福冲昏头脑的唐少一还没搞清楚状况。
“我叫你过来呢。”
“哦!”唐少一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三步两步奔到宁儿身边,却看到宁儿面前的草地上平平地铺着一件衣服,不知盖住了下面的什么东西。
“这衣服下是什么呢?”唐少一好奇地问道。
“你把眼睛闭上,我数一二三,然后你睁眼。”宁儿神秘地笑着,对唐少一道。
唐少一觉得宁儿的脾气一点也没有变,以前他和宁儿在一起的时候,宁儿也喜欢搞些类似过家家的小游戏。唐少一觉得宁儿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天真活泼,烂漫无邪。而每每唐少一也乐于让宁儿摆布,让他转头就转头,让他闭眼就闭眼。因为每次过家家,唐少一都能感受到他和宁儿在一起的温暖和幸福。
于是唐少一依言将眼睛闭上。凝神听着宁儿的数数:“一、二、三!”
当“三”从宁儿口中蹦出的时候,唐少一迫不及待地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一股暖流从唐少一的脑中如飞瀑般倾泻,把他整个身子瞬间染上了灼热的温度。
地上的衣服,已然被宁儿移开了。
草地上,无数五颜六色的花瓣,工工整整地拼成了五个字:“少一我爱你”。
宁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轻轻地站到了唐少一的身边。
转过头,和宁儿四目相对,那干静的笑容,让唐少一一阵心颤。
有千言万语,却哽咽在唐少一的喉咙,一句也说不出口。
像找到了自己丢失的最心爱的玩具般,无限宽广的草地上,唐少一张开有力的双臂,把宁儿紧紧地搂在怀中。
头顶,飞燕呢喃,有白云快速地掠过;脚下,青草弥漫,有鲜花拔节的声音。
这一刻,唐少一感到了永恒的幸福。
抱着怀中宁儿的香躯,唐少一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宁儿怎么会找到这鬼地方的?就算找到了,世界这么大,怎么偏偏在我要经过的地方等我?疑惑中,唐少一刚想问个清楚,耳边却突然传来炸雷般一阵狂笑,听得唐少一浑身鸡皮疙瘩像肉包子一样鼓起来。唐少一大惊失色,完命地推开宁儿一看,赫然发现宁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变成了一具骷髅,头上两个深深的黑窟窿里阴气森森,唐少一大骇之下,“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唐少一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几乎贴在自己的眼球上。
两只眨巴眨巴的小眼,直直地瞪着唐少一。见唐少一醒了,这双小眼里充满了喜悦,有“吱吱”的声音传到唐少一的耳边。
唐少一刚从噩梦中惊醒,看到这毛茸茸圆滚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又是吓得大跳,定睛一看,却是深谷中被他救起的那只灰猴子。
靠……刚才原来是梦啊……回过神来的唐少一大是郁闷:你这死猴子,还嫌我吓得不够戗,又跑来吓唬我。唐少一愤愤地甩起左手,想把这只猴子从面前扔开,但还没等他出手,猴子好像知道了他的意图一般,敏捷地往旁边一跳,冲唐少一做了个鬼脸,然后居然还背过身去抬起红通通的屁股,对唐少一一阵摇晃。一只猴尾巴甩来甩去,尾巴尖上被洞中大石压坏的那块,暗红的血迹还凝固在上面。
唐少一看过无数耍猴的,却还从没见过被猴耍的,更郁闷的是自己竟成了被耍的那个。唐少一想站起身子,狠狠地教训那死猴子一顿,可刚刚用力,却感觉身子酸痛无比,一声闷哼,刚直起的半个身子又“扑”地一声摔到地上。
靠……疼……见自己的身体居然满足不了打猴子这小小的愿望,唐少一又是一阵郁闷,索性干净而彻底地仰倒,那只猴屁股,还是眼不见为净罢。
放松了全身,唐少一觉得身上不再那么痛了,可脑袋而是晕晕乎乎。这是在哪里呢?我怎么躺到这里来了?唐少一两眼看着天上的片片白云,正挤破脑袋使劲想着,耳畔却听到一个声音:“他醒了,快过去看看!”
然后,唐少一眼里天空的一角被一个圆圆的小脑袋盖住,紧接着,又有数个小脑袋从四面盖了过来,把唐少一脸上的那片天空挤成了一条小缝。
唐少一数了数:“一、二、三、四、五。”一共五个脑袋。这五个小脑袋围成一个圈,十只眼睛,目光都聚到了唐少一的大脑袋上。
“他真的醒了吗?”一个脑袋问。
“废话,你看他眼睛都睁开了,当然醒了。”另一个脑袋答。
“刚才我看到他动了。”第三个脑袋肯定第二个脑袋的看法。
“那他为什么不说话呢?”第四个脑袋问。
“不会是个哑巴吧?”第五个脑袋比较有创意,想得比其他四个脑袋深。
五人的对话,唐少一真真切切地听在耳里。他不是不想有所动作,只是他此刻的注意力完全被面前某样东西吸引住了,他生生地看到一个他即将要面对的危险,这个险况,已然到了火烧眉毛的程度,其巨大的震撼力,似乎比刚才的噩梦还要让唐少一感到恐怖。
一挂长长的鼻涕,从其中一个脑袋上像吊线的虫子一样慢慢地荡了下来,在唐少一的脑袋上方晃晃悠悠,唐少一感觉那条虫子随时都有可能断线而下,然后“啪”地一声空投到他的脸上或嘴上。
唐少一被这条虫子愣得呆了,一时竟忘了应该做点什么,以提醒那个脑袋注意。
千钧一发之际,幸好有另一个脑袋帮唐少一解了围:“鼻涕虫,你看你的鼻涕快拖到别人脸上了。”
那个叫鼻涕虫的脑袋“哦”了一声,随便一阵强有力的吸气声从那个脑袋里发出,唐少一看到面前的长虫“哧溜”一声,瞬间消失于无形。
警报解除,唐少一大呼了一口气,突然感觉老是被五个脑袋这样围着,自己就像动物园里那供人观赏的猩猩一样,心里大是别扭,于是顾不上满身疼痛,“唰”地一声翻身坐起。
唐少一突然的举动,让五个脑袋猝不及防,所有围在唐少一头顶的脑袋瓜子像受惊的麻雀一般同时往后一闪,五声惊呼异口同声:“哇!”
从刚才到现在,都是这五个脑袋对唐少一指指戳戳,唐少一想该是自己反击一下的时候了,再不反击,他们怕真把自己当聋哑人处理了。
两秒钟后,唐少一找到那个帮他解除警报的脑袋,挂起灿烂的笑容,一脸真诚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那个脑袋估计没想到会受这种待遇,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没等那个脑袋反应过来,唐少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脸拉了下来,其速度和舞台上那京剧变脸有得一拼,当下双目圆瞪,大吼一声:“刚才谁说我是哑巴的?”
四个小脑袋大概被唐少一的大脑袋吓坏了,怕这个大脑袋迁怒自己,于是迅速调度着各自管辖的手,不约而同地指向另外一个小脑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