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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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义怀疑地说,“听这个能睡得着吗?骗鬼呢吧。”眼珠一转,指指上面,问杨果,“你爱听吗?”
杨果踹了他一下,小声说:“你才爱听呢。”
“那还想不想听?”
“废话,大庭广众的,多尴尬啊。”
张之义狡黠一笑,“那好,你等着,我让他俩停下来。”
“喂,你别惹事!”杨果不想旅途中节外生枝,对这些不文明的行为忍忍也就过去了。
“不惹!”张之义促狭地眨了一下眼睛,把包里的黄瓜拿出一根,和杨果说完悄悄话,立刻爬回自己的中铺,扯了个被单往腰上一搭。
杨果蒙上脑袋,猜不到张之义要干什么,自己的烦心事还一堆呢,没心情理会那么多了。唉,真够讨厌的,碰上这么糟心的一对儿。
正胡思乱想间,上面的喘息声似乎大了起来,男人的喘息愈发的粗重,带着毫不隐藏的快意,而且声音好像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听听,怎么象是多了一个人?有点耳熟,艹,是张之义,这个混蛋,他想干什么?
杨果拉下头上的被单,侧起耳朵,确定无疑是张之义。这家伙,喘的抑扬顿挫的,象在冰与火中受煎熬似的,这就是痛并快乐着?
鸵鸟大姐一动不动,灵魂已经穿越时空消失了,留下一具隐忍的躯壳。那大叔出离愤怒了,起身逃出了车厢,看架势,如果车速不快,保不齐就跳车了。
杨果探出头,向上看了看,什么也没看见,就听到喘息声此起彼伏,一声紧似一声。不过张之义加入后,上铺的声音明显小了下去,最后停了下来。
窸窸窣窣一阵后,上铺的男人探头向下张望。
张之义躺在中铺,在被单下模拟某种动作,手被黄瓜刺硌得又热又麻,表情狰狞饥渴,又痛苦陶醉,正上下撸得来劲儿。
上铺的男人,恶狠狠地盯着张之义,眼神里裹夹着怒火。
张之义对上那双充满战火的眼睛,毫不畏惧,带着挑衅,表情愈发凶狠,欲|火焚身地来了句,“继续啊,我快了!”
那男人眼睛立刻圆了,就要从上面下来。女人也往外看了看,杨果已经从下铺上起来,站在了床边,跳车未遂返回来的愤-青大叔也立在杨果身后,都看向他们,看架势要以多欺少。女人拽回男人,两人不甘地缩回头去,接着上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几声,再之后,四周安静下来,夜已经深了。
张之义把黄瓜扔给杨果,“睡觉!”杨果憋着笑,和大叔各自回到床铺。一片宁静中,鸵鸟大姐穿越回来,翻了个身。
第二天一早,制造桃-色噪音的情侣和鸵鸟大姐在同一个车站下了车。再过两个多小时,张之义和杨果也到目的地了。
两人洗漱一番,随意垫了些早点。要到家了,有些期待,有些不安。想起昨夜的小插曲,杨果终于笑了,“你怎么那么坏,当他俩演A片啊?”
张之义见杨果终于有了笑容,轻松地说,“对付不要脸的人,就得比他更不要脸。我那么做,还不是看你一天都不开心,想博美人一笑呗。”
杨果捶了他一下,“去吧,你,幽王啊?”
张之义家算是北方的一个四五线小城市,以工业为主,中度或重度的工业污染是该城市的最大特色。但城市绿化还是有一些的,绿色大部分来源于七零八落的杨树、柳树。城市建筑参差不齐,几十年代的都有。最好的景致也就属那些只要有水,在哪里都生机勃勃的绿色树木了。
一想到马上就要和张之义的家人见面,杨果的心跳的有点不受控制,手心里直冒汗,“张议,要不我先住酒店吧,这么直接过去,会不会太突然了?”
张之义抚了抚杨果的手,“别担心,我已经告诉家里了,他们有思想准备。再说,我爸妈性格都挺好的,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放心吧。”
出租车停在了楼下,张之义、杨果一人一个背包下了车。张之义指着上面三楼的一个阳台,“那个就是我家。”杨果深吸两口气,让擂鼓的心脏跳得平稳些。
“走吧。”张之义拉着杨果的手上楼。
三层不高,没转几个楼梯就到了。张之义抬手敲门,敲了几下,里面一直没有动静。张之义喊了两声‘妈’,也没有应声。张之义这才从包里翻出钥匙,幸好一直带着,否则都进不去门了。
“我妈好像出去了,家里没人。”张之义把杨果让进屋里,换好拖鞋,让他先到客厅休息,自己则各个房间走了一遍。张妈妈因为企业破产重组,不到五十岁就提前退休了,这时候不在家,张之义想,大概是逛街或者串门去了。
家里没人,杨果反而松了口气,打量了一下张之义家。很宽敞的三室两厅,与张之义的不修边幅不同,房间虽然装修简单,却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而且很有文化气息,书很多,不只在书房里占了整整两面墙,连客厅里都立了一个简约木制小书柜。
“你们家书很多啊。”杨果参观后赞叹了一句。
张之义陪在他身边,“我爸搞技术的,很多都是专业书。还有不少是他们以前买的,一直舍不得扔,我爸说,有的书都绝版了,有点收藏价值。喏,他说很多书承载着他们的青春记忆。还有更早的,那些发黄的中医书,是我太姥爷的。那几格小说、杂志是我妈的,他俩啥都舍得扔,就书不舍得。”
杨果浏览着那面书墙,“你们家这么有文化氛围,怎么你不爱看书?”
张之义耸耸肩,“那一排儿童读物,我小时候的,不知道我爸妈怎么想的,买那么多,也不想想我看得完吗?”
杨果笑了,“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看。”
张之义搭着杨果肩膀,“你说对了,我打小就不喜欢看书,我喜欢撕书。那几本百科全书,里面都是我妈粘上的。我爸妈都奇怪,他俩一个书呆子,一个书痴,怎么生了个不爱看书的儿子?我对他俩说,那是他们看得太多了,把我的那份都给看没了。”
杨果笑着抢白,“你就会强词夺理。”
两人说说笑笑,转眼到了中午,张妈妈依然不见踪影。张之义有点沉不住气,打了电话过去。好一会,电话才接通。
“妈,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回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儿子,这几天我和你爸都不在家,你爸出差了,我也去旅游了。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我已经告诉您了,不是!”张之义挂了电话,心里突然窜起一股冰凉,完了,这一次溺爱他的父母不再妥协,避而不见是他们采取的最平和方式,没有冲突,没有暴力,甚至没有脸色,但是,态度明明白白,反对明明白白。
杨果看着张之义打出电话,没说两句,笑容就消散殆尽,心不由得跟着一沉,“怎么啦?张议?”
“我爸出差了,我妈也去旅游了。他们……”看见杨果的脸色白了又白,张之义心里一阵揪痛,怎么也说不出“避开了”几个字。
“他们一点都不想见我?”杨果不知道此时心里是什么感觉,失落、悲观一起袭来,“就因为我是男人?如果你带个女孩子回来,你家里恐怕是热烈欢迎,一家子其乐融融吧!”单是想象一下,这种天壤之别的差距,对比强烈的画面,就令人无比难堪。
张之义想不到父母会用这种方式表明态度,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坚持带杨果回来,还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只要闹一闹,争一争,表现得意志坚定,父母就会不得不让步。现在看,自己想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问题,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为什么不能多理解一些呢?摒弃内心、随波逐流的生活就是正常?就被认可!难道只因为大家都一样?
眼前的杨果,看着自己的漂亮眼睛满含失望,茫然得不知所措,像个慌张无助的孩子,让人心疼。这一年,他变了好多,渐渐收敛、稳重起来,只有在张之义面前,才会释放一些以前的任性无理,但张之义知道,杨果内心其实是非常柔软纯真的。
让自己的爱人露出这种神情,张之义深觉愧疚,他怜惜地看着杨果,向他伸出一只手,“过来。”
杨果乖顺地走到张之义身边,张之义伸手抱住了他,“宝贝儿,别担心。”他抚着杨果的头发,亲亲他的鬓边,像是对杨果,也像是对自己说,“除了我们自己,没有谁能分开咱俩,对不对?这些阻力都把它当成考验,咱们一起面对,一起攻克,好吗?只要咱们足够坚定,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风雨过后才能见彩虹’,对吧,歌儿都是这么唱的。”
杨果紧紧抱着张之义,把脸埋在他胸前,“我们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