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凭君一回顾,思君朝与暮  71.割愁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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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他这番话意似乎要叼难她到底了,她显然有些累倦,赶了那么久的路,还没恍过神来,如是面对他,感觉异常煎熬,看了一眼夫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她也不想在夫人面前,公然和他作对,这是夫人不愿见到的事,夫人将她视为己出,他们冷脸相对就是手足相残一样。
    她忍下心头万绪,有难过,有失落,有恨也有怨,却不能说任何辩驳的话触怒他,为的是不让夫人为难,她站在谁那里都不对,只是脸色却白得难看。
    不料,夫人觉得她是万般委屈,不由叹了一口气,却是对着他一言训斥道:“逸臣别忘了,当初要带暮锦来安府的是你,却不是她想来,你也没问过她是否愿意。那些子虚乌有说她别有居心的也是你,如今安府只有自己人,还要欺负她到何时,你这是成心逼她走,她能不走?”
    夫人看得明白,她的去留却真的不随她决定,要她来是他,要她走也是他。
    夫人要替她说话也是如同往常一般,如此当着她的面,训斥他,将他说得颜面全无,却是头一回。而且夫人是万般相信她,在夫人眼里他就是在欺弄她,她才忍不下要离开,却不知她因受不下他要同她人浓情蜜意到白头而想要逃。
    她得了夫人得庇护,像是得了权杖,连腰杆都挺止了,悻然勾唇,无视于他,径直从他身侧经过,端了汤药至夫人身前,同夫人道:“夫人也无需多说,夫人把药喝了,我这就走。”
    她既然来了,便不想将初始的心意落下,她就是来劝说夫人好好养病而已,往日对于她的话从来就是百依百顺。
    “母上不知,她可从来不同我说真话,我如何相信她无贼心?”他勾唇一笑,睨着她,话里别有他意。
    她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似鹰厉,要将她活生生揭穿至夫人身前,他知道她于他的心思,可是凌箫凤已然在众人面前替她掩去真意,他却不相信?他本就无心,还要在夫人面前以此看她笑话?!
    “逸臣,你倒是执意她说什么真话?她手无寸铁,有贼心又如何,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夫人揉了揉眉心,接过了汤药勾唇换了笑意,笑里意味不清,看了看他又转眸望了望她,却不知为何她要这样笑…
    然而,他却忽得将夫人手里的汤药拦下了,一把夺过,险些倒了,这般反应却是激烈,置于她身前,同她们淡道:“母上,是有多相信她?只是要我相信暮锦也不是难事,你今日就把这汤药喝了,也好证明你清白…夫人的药让大丫头再煎就是。”
    她哑然望着他,心寒发抖,他倒真得认为她揣着坏心眼,要害夫人?
    夫人凝眉望着他,又望了一眼汤药,眼眸闪过狐疑却又换做惊谔,却是同暮锦道:“暮锦,你今日就让逸臣好好看看,让他往后再不要拿这些子虚乌有来说事。”
    她敛眉,连夫人都帮不得她,她根本无他心,却非要她吃这苦头证明清白?可是心有不甘不这么做,反而让他更加怀疑…若是照做真的让他轻易就相信了她?
    她也没多想,比起太后的极刑,他这番试探却真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随即端了汤药来将其一饮而尽,苦意渗入眉心,直觉手上丝丝疼痛,她掩下心惊,只是在用性命做赌,赌他不敢在夫人面前了结她。体内本就有着未解的残毒,日日饮他所叮嘱洛凝煮的“良方”也就罢,也不知这药下去是否会要了她的命,怕他并没有真正的相信她,而是换了什么法子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不敢多想神色恍恍,是有些后怕,只是汤药入喉半会儿,体内暖暖的却也没什么感觉异常,或许就只是他的无心试探罢了,谁有那么多精力来算计她,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她低眸沉浸在之于他的防备里,眼里却是黯然,不知他已然步至她身前,伸手忽得掰过她的小脸,她惊了似得后退,却不曾想扣着她下颚的长指拭去她唇边留下的墨色汤药,微微勾唇淡笑,却同夫人无心淡绪道:“母上,既然暮锦如此坦然清白,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眸中惊讶无数,他今日竟轻易得相信她了?
    夫人敛眉望着他们两人静立身前,一个百般畏惧似乎还能看到她的身子在轻颤,神眸却是望着他处不知所措,想着什么出了神,一个则是百般逼迫凌驾于她之上,双眸紧锁着她不动一丝,她哪怕一步也不敢后退,夫人心下一动,回眸盯着暮锦一直端看,却不由微勾唇角,见她抬眼看她,她又不忍连忙收住了笑意,问安王道:“你方才说暮锦从来不说真话,倒是什么意思?”
    她的神色却是一惊,连忙拉着夫人的手,打断她的问话,不给他机会回答,道:“夫人太晚了,早点歇了吧,明早让大丫头煎好药,记得喝了,我也不叮嘱了。”
    她才说完,仓惶提步就从他身前经过想要就走了,不料谁的长臂瞬然就拽住了她的手腕,不瞬就将她带回了原位,让夫人好好端着她。她的心鼓一闷,望着他眼眸里透露的不羁,知道恐怕她是要被他拆穿于他逾越的想法,在夫人面前也嘲笑她,让她也抬不起头来。
    “罢了,你看我倒是追究这些无关紧要做何?反正如今逸臣相信暮锦了,暮锦可是能留在安府了?”夫人不由得笑开了,却忽得不再追问了,让人匪夷所思,好像觉得她什么都知道,却是又不说破?!
    她的神情却是越发难堪,更别提心头有多少惴惴不安要将她淹没。她要如何回答,才不至于让夫人难过,无论他相不相信她和她留不留在安府却没有半分关系,她如今哪里还能留在这里?!她真得痴傻了,才要留在这里看他们红烛照影成双!
    她好似想到了什么,试图回得轻松些,变化出了笑意,同她道:“夫人忘了我如今是郡主,怎能随意留在安府。悠兰王夫人为人亲和待我很好,妤夫人放心。”
    然而,夫人的颜色却变了,反问道:“你们无亲无故,素未蒙面,你怎知她是真的待你好?”
    她心上一惊,想着什么时候妤夫人也无端怀疑起人来,她也不识得悠兰王夫人,妄加评断人?
    她神色一下便沉了下来,却似乎带了些怨气,也没多想却就回驳道:“我和夫人也无亲无故,如此尽心待我,难道也在算计我什么?夫人太多心了,什么人该信什么人不必理会,我自己知道。”
    夫人在听罢她的话之后,那望着她的双眼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失望。她回头看他的眼眸,却是彻骨深寒,沉然不语。她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跪下,便同夫人认错道:“夫人对不起,我没其他意思,你看暮锦如今不是好好的?悠兰王夫人是绪方人,虽然我只字未提我们出处相同,她对过往的事一概不记得,我想该是心底对同乡人灵犀相通的情谊…”
    夫人见她忽得跪地,撑起身子下了床便要去扶她,心头万般不忍,谁让她被这群人逼迫追来逐去到了今日这般局面,连本来可以避开风雨的安府也回不来?
    “你若想夫人好过,不为你提心吊胆过日子,就不要再回悠兰王府,留在这里。逸臣有的是办法,不让悠兰王府再缚你半分。”夫人拉着她的手凝眉端看着,说不尽的心疼,同她缓缓道,话意不是商榷,半分也不能让她拒绝。
    只是夫人却哪里知道她的难处,她却心意已决似得挣脱了夫人的手,故作坦然想了什么推辞道:“我知道悠兰王府和安府素来势不两立,夫人放心只若我在悠兰王府一日,悠兰王却不敢再对安府怎样。夫人不知悠兰王却极是听他夫人的话,她知我会念及安府旧恩,也定然不会让我夹在你们中间难堪…”
    她是为了夫人放心,也只是一心逃离借口而已。然而才是话落,却听一直沉默在听的人开口,眉间冷绪凌然,依旧淡漠:“母上,你可是听清楚了,安府予她的好意却并不领情,在您面前虚妄的场面话倒是说得好听。”
    他的意思是安府不需要她做什么,认为她亦只会说说而已,如今却倒是看得清他并无挽留之意,他信她没有奸狞之心了,于是认为她的离开也并不会对云锦造成威胁,所以随她去了!?
    她的思绪沉然至谷底,如是却倒是真得能不顾一切将所有放下了,虽然他们之间没有握手言和,却不是闹僵离场,往后想起来至少不会那么难过,她留在他眼底的样子也不至于厌恶。
    她转了身,终于敢望着他,却佩服自己莫大得勇气,却是同他道:“这些年安府的恩情,我自知偿还不清。所以想为云锦为王爷尽粹所做却是过了头,让王爷误会了我有逾越的心思,置王爷于难堪的境地,王爷若是相信暮锦,就请王爷放心,暮锦断然也不敢在悠兰王府轻举妄动,做什么让安府为难的事。”
    她的话像是告别,而他的眼里也无半分动容,她唇边的笑意却没达眼眸,看他的反应却觉得真的是她一厢情愿到底。遇也好,散也好,她是真的尽心了…她否定了自己的真心,将一切都掩藏,谁也不要难堪,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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