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游 35、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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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十一月至次年二月,李玄顾浅君两人都在埋头苦读,就连春节也没放松。京城的书店既有邸报抄本,又有历届一甲进士的优秀范文,更有主考官的诗文、书籍出售,端的是丰富。这也增加了李玄的刷题量,让他备受折磨。
好在,转眼到了三月。此时春寒料峭,只有柳树发出鹅黄嫩芽,一些背阴的地方甚至还有梅花绽放。不管温习的如何,会试总算到了。
九日,李玄早早到了贡院,尽管他有功力护体,还是随众披着毛皮大氅,拎着考篮入场。这日是个晴天,红日当空,让人的心情也随之明朗开阔。
李重将李玄顾浅君二人送入贡院,就回了住处,等九日后再接他们出来。
不管考场内的应试学子如何,京城的人们照样过着日子,除了家有考生的人家,还真没太多人关注。
九天一晃而过,考完试的学子个个面如土色,相偕鱼贯而出,更有不少学子一头栽倒在地,不时有人低呼大叫。
李玄走出来的时候全身乏力,四肢酸软,整个人都被掏空。
李重难得见他这副无力的模样,赶紧把他扶到马车里,拉回家。
家里已经备好热水、吃食,甚至大夫也请了一位。
李玄挣扎着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衫,又吃了碗热汤面,才回房休息。大夫把了把脉,告知李重只是有些劳累,没有大碍,睡饱就没事了。
这会,顾浅君才在随从的搀扶下回了房。
李重赶紧让大夫给他把脉,情况没李玄好,受了些风寒。
两人连睡了两日,才缓过劲来。
没有出门,两人摊在躺椅上,盖着毯子晒太阳。这日阳光明媚,毫不吝啬地挥洒着热情。
李玄懒洋洋地道:“顾兄,我们找一日出去踏春吧,相必桃花、樱花都该开了。”
顾浅君慢吞吞道:“这北方春天来得晚。要是在吴郡,梅花、桃花、樱花、玉兰次第开放,不知有多美。”
李玄道:“北方还有杏花,南方很少见的。”
顾浅君眼神飘远,低声道:“耦园的鸢尾、月季、蔷薇也正值花期呢。”
李玄看了顾浅君一眼,打趣道:“顾兄这是思乡了?哎,你这个样子若是外放做官该如何是好?”
顾浅君白了他一眼,道:“我不信你不想你师父。说不定夜深人静的时候趴在枕上偷偷抹眼泪呢?”
李玄佯怒道:“我又不是奶娃娃,怎么会偷偷抹眼泪呢?”
顾浅君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就听李玄接着说,“我肯定放声大哭。你瞧我那房间的屋顶,是不是有块瓦片没了?那是我的哭声振飞的。”
顾浅君看了屋顶一眼,还真有地方缺了块瓦片,正想说什么,又恼火道:“你逗我呢。”
李玄扇子指着顾浅君哈哈大笑,一边笑,一只手还不停揉肚子,嘴里断断续续道:“顾兄啊顾兄,你太可爱了,我这么说你居然相信?哈哈哈,哈哈哈。”
顾浅君耳根通红,有些恼羞成怒,正要发火,突然眼珠一转,淡然地道:“啊,只不过想博君一笑,看来所料不错,太玄就喜欢看我发火的样子,这才总是试图惹火我。”
话音未落,李玄的大笑声嘎的一声停顿。
顾浅君看他瞪大眼盯着自己的样子,忍俊不禁,也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我总算明白太玄为什么老是故意惹怒我了,果然有趣至极。”
李玄幽怨地看着顾浅君,道:“所以你‘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顾浅君但笑不语,只是快速扇了几下手里的扇子。
李玄忽然道:“顾兄,你没发现自己越来越促狭了吗?以前你可是冷淡的很。”
顾浅君一愣,还真是,自从与李玄结交,他的性子的确不再是以前那般古板。于是道:“还不是阿玄的功劳?为兄要感谢你。”嗯,自从与李玄结交,还经历了不少惊奇异事呢,比如那凿月客、玉饭团,又比如救治病鹤的老者及他给的石乳,都是延年益寿、祛病养身的好物什,什么都不用做,他肯定自己能妥妥地活到百岁。
“阿玄是我的福星。”他突然长叹一声,说道。
李玄被这么一句话砸的眼冒金花,颇有些莫名其妙,疑惑地看着顾浅君。
顾浅君看他一眼,知道他不明白,却也不想点破。
就在这时,有报喜声传来,
“吴郡顾浅君,高中会试第一名,DuangDuangDuang——”
“吴郡李玄,高中会试第六名,DuangDuangDuang——”
两人从躺椅上猛然坐起,面面相觑,齐声道:“今天好像不是张榜日?”
对啊,如果是张榜日,他们二人绝对不会如此放松地躺在后院晒太阳。
两人忙站起身来,往前院走去,瞧瞧报喜的是什么人。
李重及顾浅君的仆从并不在家,只有财伯将报喜人引至厅堂招待。见李玄走了过来,财伯忙上前迎了一步,高兴地道:“公子,您中进士了。”看到李玄边上的顾浅君,又忙道,“恭喜顾公子,您高中第一名!”
李玄二人心下惊讶,却只能点点头。李玄将视线转向厅堂里坐着的报喜人,乍一看去,与中举时的报喜人差不多的穿着打扮,只是身架颇小。两个报喜人背对着他们,面朝中堂而坐,似没听见他的到来。
李玄让财伯下去,上前拱手行了个礼,客气地道:“不知二位姓谁名何,为何偏偏捉弄我与顾兄?今日尚不是张榜之日。”
有句话说的好,先礼后兵。这样恶劣的玩笑一旦传扬出去,非把他与顾浅君的名声破坏的一文不值不可。这可是京城,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假传会试喜报,这可是大罪。
就听一道清脆的声音高声道:“谁说是假传喜报,你等着便是。”
李玄见这二人迟迟不肯露出面貌,只好再次上前一步,道:“不知二位可是我等故交?”
另一个报喜人这才扭过头来,道:“你可识得我?”
李玄抬头一看,只觉那人面目一片糊涂,唯余一双眸子闪亮如星。他不由摇了摇头,道:“不识得。”
刚才说话的那人也扭头过来,抱怨道:“我就说他早就不认识我们了,你还非要来。”
李玄放眼望去,嘿,这人同样面目糊涂一片。或许是用了术法掩饰了容貌,他心想。只是他实在想不起什么时候有这么多故交。
长着星眸的人叹道:“许久不见太玄君,想不到再见已是物是全非。”
李玄心里暗骂,你谁啊,能不能报个名号,到底来这里是善意还是恶意,多少给个话。
他只好又拱了拱道:“还请指教尊姓大名。”
“以后你就知道了。”两道声音异口同声道。
呵呵,以后就知道了,你们现在来做什么?面貌不给看,名字不给说,过来做什么,凭白乱了他心绪,李玄很不爽,面上不由露了出来。
长着星眸的人道:“太玄君还是经不起逗弄,我们就不多呆了,再见。”说完,两人化作一团雾,消失不见。
一直没出声的顾浅君这才道:“太玄,你到哪里认识这么多奇人啊?”
李玄苦笑一声,道:“鬼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根本不认识。”
顾浅君疑惑地道:“可他们说是你的故交啊。”
李玄的确想不起来,就是白鹤笙与他什么关系他都不知道,更何况这么两个?
他只有苦笑。
顾浅君见他也满头雾水,转移话题道:“这两位可真大胆,居然开这样的玩笑。”
李玄苦笑道:“可不是嘛。”又道,“顾兄莫要担心,这两位既然非常人,想来会有办法不让外人知道,我们只等张榜好了。”
顾浅君反倒苦笑了一声,低声喃喃道:“不知道他们的报喜能不能成真。”
李玄听到了,却不好回答,究竟能不能中呢?
二人果然中了,还如那两位异人报喜的一样,顾浅君会试第一名,李玄第六名。
张榜之日,两人得到喜报的时候尽管面带喜色却一点也不激动,让邻里啧啧称奇,因为自从异人来过,两人一直寝食难安,直至今日。
淡定地发了喜钱,随后按部就班地准备殿试,通过殿试,最终顾浅君以一甲探花郎的身份任翰林院编修留在翰林院,而李玄则是以二甲第四名选馆成功,以庶吉士的身份留在了翰林院,只要经过三年的学习,通过散馆时的考核,就能留馆,正式成为翰林。
到了这时,李玄才算松了一口气,这人生的第一个目标算是完成了。琼林宴,打马游街,留在翰林院,可以说超额完成。
回乡祭拜李母时,李玄感觉全身一松,精气神与肉身融为一体,再无隔阂。他知道原主彻底消失了,连着执念一起。他偷偷地在李母墓边立了个衣冠冢,那是给原主的,此后的祭扫总不会缺了他的。
师父白乐天也自感老怀安慰,李玄的名次还算对得起他这个师父的教导,尽管与当年他的状元有差距。他知道李玄最看重的还是修行,也就不在意了,因为李玄告知他自己已经有五百年的寿命,这可是把他震惊了一把,对修行更认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