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游 11、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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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九月。李玄将家中收拾好、锁好,带上贴身常用的东西就到了白乐天家。师徒两人早就说好,今日送他去书院。
见李玄被褥衣物文房四宝都带了,白乐天就招呼他出门。他知道小徒儿惯会收拾,并不太担心他漏掉什么。哪怕是书院的住宿生活,他也不担心,始终相信徒儿能很好的融入。办好入学手续后去见见师兄吴亚子吴山长及师姐吴夫人戚微才是他的打算。
因为白乐天家离书院不过一刻钟的距离,两人就没叫马车,步行前往。于是就能看到路上一前一后走着貌似父子的两人,父在前,背着手;子在后,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如蜗牛一样,慢慢走着。
李玄小声嘀咕道:“唉,师父都不疼我了。让我背着这么大的包袱,还不让叫车。”说完,还皱皱眉头。
白乐天背着手,优哉游哉地道:“你师父还没耳背。练了功夫,拿这点东西不算什么吧?这可是一次检验你功力的好时机。”
李玄翻翻白眼,小声道:“检验可以不用背包袱啊,可以换成跳墙、翻跟头啊。背着这么大包东西,跟乌龟似的,太影响形象了,容易让未来的同窗取笑。”
白乐天道:“你挤眉弄眼的干什么?不知道君子端方吗?”
李玄惊叫:“师父,你好厉害,不转身,都能知道我的表情,不会后脑勺头发里长了眼睛吧,嘿嘿。”
白乐天道:“我后脑勺是没长眼睛,不过我心里可是长了眼睛,还能猜不到你的想法?别磨蹭了,早到早安置,我们还要去你吴师伯家拜访。”
李玄道:“今天吴山长一定很忙,你可真不会挑日子。”
白乐天哼了一声,道:“我是去见戚师姐的,好不容易挑了个吴亚子不在的时间。”
李玄恍然大悟,道:“师父,你可真狡猾,说拜访吴山长,原来是醉翁之意啊。不过,你和吴山长关系不好吗?”
白乐天道:“我和吴亚子关系不是不好,是不如我和戚师姐关系好。年幼的时候,你戚师伯对我可是照顾有加。”
李玄用手托托背后的包袱,道:“上次去吴山长家,听戚师伯提起过。她说是看着你长大的。”
白乐天叹道:“时光不留人啊,我第一次去你戚师伯家,还是垂髫之年,你戚师伯还未及笄,这转眼半个甲子过去了。”
李玄回道:“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白乐天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这个句子不是你作的吧?”
李玄嘿嘿一笑。
白乐天又咂摸了一会,摸摸胡须道:“有没有完整的诗篇,背来听听。”
李玄低头沉思了一会,才道:“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
白乐天听完,良久才道:“此诗人有大才。”
李玄心想,这可是诗仙李太白的作品,能不好吗?
两人不再说话,越靠近书院的巷子,学子模样的青年就越多,想来都是今天入学的人。
很快,“溪山书院”四个大字出现在眼前,那是刻在一面石碑上的黑色隶书大字。过了这个石碑,就算进入了溪山书院的范围。
师徒二人往里走了数十步,就见穿着书院统一衣袍的学子迎了上来。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学子接过李玄背上的包袱,热情地道:“这位师弟是秋季入学吧?跟我来。”
这场景让李玄想起大学入学的时候。
他先是向师兄道谢,这才问起书院的设置。
师兄道:“书院不收启蒙班,只分秀才班、举人班及进士班,顾名思义,就是为了院试、省试及会试。进士班人数最少,只有一个班。举人班两个班,秀才班最多,六个班。每个班都有三十人。今天入学的学子还会有一个测试,会按照成绩编入不同的班,比如甲一、甲二,已一、已二等。”
李玄忙道谢。
这时,一行三人到了一座青瓦房边,引路的师兄道:“李师弟,还请到里面参加测试。”
李玄诧异的道:“现在吗?好像人还没到齐吧?”
师兄道:“测试的目的不是名次,是看你适合哪个班,好安排班级及寝室,随到随考,不用等候。”
李玄点头表示明白,就走进那座青瓦房。
刚到门前,就有夫子拦住他问他有无功名,未来参加什么考试。李玄一一答了,就收到一份试卷。他道过谢,就进入安排的房间答题。
一个时辰过去,李玄交卷出来,将夫子安排的寝室号给白乐天看。随后,两人就去了寝室,这是个四人间。
李玄挑了张靠窗的,将铺盖整理好,就和白乐天一起去吴山长家。
吴山长果然不在家里,想来还在安排学子入学的事宜。
吴夫人见是白乐天,很高兴,笑道:“上次阿玄来的时候我还叮嘱他一定要你来家里坐坐,可好你今天来了。午膳就在这里吃,早上我买了好多菜。”
白乐天也笑道:“到了戚师姐家,肯定要吃了你的拿手菜才走。”
两人说说笑笑,讲了一会古,吴夫人就起身去厨房忙碌。李玄跟上去想帮忙,却被以“君子远庖厨”的名义轰了出来。他只好回到厅堂,跟白乐天面面相觑。
白乐天见他坐立不安、无所适从的样子,就问他刚才考了什么内容。
李玄想了一想,道:“三分之一是经义,三分之二是策论。”
白乐天又问:“策论是什么题目?”
李玄道:“一道是‘君子党而不群’,一道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白乐天问:“你怎么写的?”
李玄道:“第一道我引申了现在朝中的党争,第二道以汉末宦官专权为例分析了本朝特务机构的弊端及优势。”
白乐天道:“你倒大胆。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做好官?”说完,摇摇头。
李玄道:“师父,我可没打算做大官。等中了进士,我就考庶吉士,多读些宫里的藏书,再考虑以后的路。科举只是人生必须完成的一个短期目标。”
白乐天道:“你心里有数即可。”
两人又聊了一会,就见吴亚子一路小跑,回了家。
看见白乐天两人,吴亚子一翻白眼,也没招呼他们,就往厨房跑。等他再回转的时候,是端着菜出来的。
瞪了白乐天一眼,吴亚子道:“白师弟,蹭饭就要有蹭饭的自觉,还不赶紧帮你师姐端菜端饭?”
李玄早就跑去厨房帮忙了,远离炮火可是保存小命的必要条件。
白乐天没有搭理吴亚子,而是将饭桌收拾好。气的吴亚子唇上的胡子直翘。
这时候,吴夫人走了过来,见他们不对付的样子,笑道:“你们两个老不修,还以为是三十年前啊,赶紧洗手过来吃饭。”
李玄偷偷一看,自从戚师伯发了话,那两人不再怄气,同时坐在饭桌前,同时拿起筷子,同时端起酒杯,很有默契的样子。他默默扭开头。
吴夫人笑道:“看你们现在的模样,还真像刚跟我父亲读书那会。”说着,眼带怀念。
白乐天与吴亚子也好像回到了三十年前在戚府读书的时候,一个是垂髫童子,一个是翩翩少年,吴夫人戚微更是豆蔻年华。
三人不约而同地提起了戚父,那个名闻江南的大儒。
饭后,李玄先告辞回寝室。
来到寝室,室友们都到了。一个叫王卿之的小胖子,才十三四岁,是家中幼子,刚考取了秀才,算得上年少有为。一个叫顾浅君,十八岁,明年参加省试。还有一个朱景行,二十五六岁,家中行商,同样计划参加明年的省试。
四人各自做了自我介绍,熟悉了些,就相约晚膳一起吃。
总之,入学这天,一切像计划的那样顺利。晚上,哪怕换了地方,李玄也睡得喷香。
第二天一早,李玄还是按照惯常的作息,寅正就悄悄起床,去食堂不远处的竹林打拳。
他早就对地形了然于胸,更是早早踩好了点,就是为了保持原来良好的作息。
打完拳,去食堂吃了早饭,是包子加白粥,味道很不错。吃好来到学堂,还没有人。他也不着急,慢慢读起书来,边读边摇头晃脑。这动作有助于防止颈椎、肩周僵硬,是读书时必不可少的运动,绝不是为了炫耀读书人的身份而故意为之。这是李玄原来没想到的。记得一些古装片上总是用这样的动作来形容读书人的穷酸做作,这还真是冤枉。
看了看课表,四书五经都有不同的夫子重新讲解,这也算是温故知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