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蒙昧 八 新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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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异常地高远,薄纱般的云片胡乱地东抹一点,西抹一点,倒仿佛是不忿那份明净与蔚蓝,偏要让它沾染些不同的色彩。在让人无法仰视的灼灼日光下,细细地风拂动枯瘦老枝,黄叶徐徐而落,忽高忽低的飘荡,翻卷,偶尔泛起星星点点细碎的金色光芒。
远处,几株红枫如火如荼,好似要拼尽它一生的火热情怀,那般肆意,那样张狂。然而,在这周围,那些青色的楼台,黑色的屋宇在这般明亮的日光,火红的枫叶映衬下却愈发显得拘谨森严,凛然不可侵犯。
这种奇异的,矛盾的景致每每令我无比着迷。来到离殿两个多月的光阴,几乎有一半的日子都被我用来欣赏这份独特的美景。
两个多月前,我与明雪衣,也就是那红衣人定下调教协议。他原说第二日再来,可自那之后便再没有出现在我眼前。
那夜,一个不防,被他亲了一口,那股子恼怒羞窘直持续到半夜才渐渐消散,对第二天的相见莫名地便有些排斥,结果忐忑了一日,却不见那人踪迹,害得我白白悬了一日心。再过了两日,依旧不见他人影,我便又慢慢寻回了往日的淡泊心境。
不知出于什么原由,明雪衣没来,也无人干涉管束于我,我在这里的日子竟然过得极自在,慢慢地与给我送饭的两名侍女混熟了,辗转由她们之口,得知这里竟然是江湖上颇为忌惮的归离宫下属之离殿,而那个红衣人就是号称“血衣公子”的离殿殿主明雪衣。
当我得知红衣人便是明雪衣时,真是大大吃了一惊!“血衣公子”四个字即便孤陋寡闻如我也是耳熟能详的。
明雪衣与天风庄主韩剑青、“玉公子”傅东南还有一个号称“铁衫客”的并称为“武林四公子”。
四大公子如今我认识了俩,傅东南还没见过,那个“铁衫客”更是连名字都不知道,不过这倒不是因为我的孤陋,好像武林中还没什么人知道他的名字呢,大家都是铁衫客铁衫客的叫他。
我会知道这四大公子原因也是应在明雪衣的身上,去谷里求药的倒有一大半人是伤在血衣公子手上的,我总能听到求药之人在谷里破口大骂。我打听之下便知道了一些关于武林四公子的事情。
似乎江湖也是个讲究好坏的地方,像韩剑青和傅东南,好像就被归为正派,而明雪衣就总被人魔头魔头地叫。
只是他们区分好人坏人的标准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被称为正道的韩剑青竟会卖了明明有恩于他的我,而明雪衣买下我却不曾亏待过我。
书上说“不可尽信人言”看来还真是有些道理。
至于铁衫客,他就很神秘了,不但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总之,他很突然地就从江湖中窜出来,做了件据说挺了不得的大事,然后就出名了。大家都说他行事只凭自己喜恶,全不管江湖规矩,是个另类。
在药王谷里知道铁衫客的事情之后就很羡慕他,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像我,困在谷里哪也去不了,还有师傅管着我吃药。
不过,现在,我好像也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呢,三年,只要三年,三年后,我就可以恢复自由了,然后我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我心里对明雪衣便会生出几分感激之意来。
“蝶儿姑娘,殿主召唤!”
正当我望着远处的枫树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召唤,回头一看,竟然是那夜跟在明雪衣身边的四位侍女中的一个,据说她们只跟随伺候明雪衣,这么说真是明雪衣召唤我了。
这表示,明雪衣现在有空,准备开始调教我了?可是这调教究竟是什么呢?有些时候无知可以无畏,但有的时候,无知却会让人生出无形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我得承认,直到此刻,我才真的开始害怕了,害怕那些我无法预料的事。
我默默地跟随在她身后,脑子里则在搜索所以我曾经读过的书册,试图找出些与调教有关的知识,忙活了半天却无奈的发现,我所读过的书里实在没什么东西能对如今的境况有所帮助,而只会让我更加紧张。
这种紧张感在见到明雪衣的那一刻,直接攀上顶峰,明雪衣如我第一次见他时那样,慵懒地半躺在一张软椅上,正享受着身边侍女帮他舒松筋骨,脸上也依旧是那副无害的笑容。
“好姑娘,咱们有些日子没见了,你有没有掂着本公子我啊?”
“你这就准备开始调教了吗?我可以知道调教是什么吗?”愈绷愈紧的神经使我顾不得明雪衣和我打的招呼,直接问出我一直记挂的事情。
明雪衣的脸沉了沉,声音也变得冰冷,“看样子,我的确太纵容你了,让你连起码的尊卑礼貌也记不得了!”
我一怔,不由自主地退了退,然后就发现明雪衣的脸色更沉了。
“记住,以后唤我殿主或称我公子,不许你啊你的!”
“知道了。”我轻轻点了点头。
明雪衣的脸色忽得又缓了下来,“算了,个个都拘谨呆板也无趣的很,你只要记得基本礼貌也就可以了,其他的就随你了。”
明雪衣这话一出口,我就发现殿里的其他侍从婢女,脸色都有些奇怪,仿佛听闻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过来。”明雪衣冲我勾了勾手指。
我乖乖地走过去。
“嗯,不错嘛,两个月的调养就初见成效。气色红润了不少,也添了些肉,不再干巴巴地跟细竹竿似的了。”
我没想到明雪衣让我过到他身边是为了轻薄我,不但用眼睛评头品足,手掌也在我脸上摸来揉去,我又被他吓到了,惊叫一声,跳了开去,结果绊到自己的裙尾,险些栽个跟头。
“啊!”
“哈哈哈!”明雪衣见我狼狈样儿开怀大笑。
我又羞又怒,却也知情势人强,只有恨恨地瞪着他,看看是否能把他脸上那可恶的笑容瞪掉。
自来到离殿后,我就换了裙装,许多年不穿了,有些不适应,而且送来的裙子是那种裙尾拖长的那种,真不明白,为什么离殿里其他的姑娘虽然也穿裙子却只要盖住足踝就好,而我却要穿上如此烦琐且行走不便的衣裙?难道这也是调教之一?
“你果然只是个乡下丫头,这般衣衫穿上身,也没个端庄样儿。”
我就是乡下丫头又怎么了,这裙子碍手碍脚的,我还不愿意穿呢!我不由得忿忿。浑然忘记了当我第一次在其他人帮助下穿上这美丽的衣裙时那股子满足欣悦劲儿。
明雪衣那一脸猫戏老鼠的模样突然提醒了我,羞窘之念大减,又不免有些犯嘀咕:难道他唤我来,就为了看我的笑话?
明雪衣显见得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唇角微微一翘,笑谑不怀好意:“怎地,这般急不可耐么?既如此,我也不能叫你失望。”
食指指端轻叩膝盖,那姿态惬意潇洒,配上他那副魔魅相貌,真的能把人的神魂通通收了去。这些人里自然包括了孤陋寡闻见识浅薄的我了。
“琴棋书画、吹拉弹唱你会哪一样?”
“一样也不会。”我涅呆呆看着他,只分得出一分心思回应他的问题。
“嘁!果然是乡下丫头!”他嗤笑,那种惑乱人心的姿态顿时消失,我立时分辨出满满的不屑与明显的恶意。
他真的很喜欢打击人,我恼怒地想,可还是止不住脸上阵阵发热,真的很丢人,这分明不是我的错,给他一说倒好似我是傻瓜。
“都去学学罢,然后等着我验收,若我满意了,便可罢手。”他随意摆摆手,懒洋洋地吩咐,“带她去乐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