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烽烟乍起 第二十六章 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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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香并不是很多话的人,加之与天籁斑斓并非十分熟识,大多数时候是在旁边微笑着听他们聊天,正如他说话的时候他们两人亦很少插嘴一般。
面对香茗,独饮独醉。
他提起精致小巧的茶壶,缓缓将泛着清香的淡黄色透明液体注入样式别致的茶杯,倾听茶水咕噜噜流淌进杯子的声音,好似叮咚泉水,潺潺流泻。
不知是否由于太过专注,周遭的一切声响仿佛都湮灭于无形的尘嚣之中,陡然宁静下来,待到他斟好茶水,抬头微笑着将茶壶放回原位的时候,这才发觉原来刹那的宁静并非错觉,一切杂乱喧嚣均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连相聚一处的同伴亦突然消失了踪影,唯独方桌对面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端坐着一个素未谋面的黑衣长衫的男子。
他接过茗香放下的茶壶,将自己身前的茶杯斟满,突然见茗香闪身已往后飘出数丈距离,也见怪不怪,跷起二郎腿,继续坐在原地喝他的茶。
“…是结界么?你就是数月来迫害魅家族族人的罪魁祸首了吧。”茗香静静地与之对持,手指间不知何时多出一条鲜红夺目的红线。
“阁下果然见多识广。”对方笑了笑,头也不回,若无其事地道:“你并不是魅家族的人,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他端起茶杯悠闲品茗,竟然完全无视茗香的存在。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茗香周身渐渐泛起柔黄色光芒,连手中的红线也悄悄荡漾出一抹金黄的灵光。他咬牙切齿,一双平和的眼眸中难得一见地逼射出锋芒锐利的光芒,一字一句地冷笑道:“你来得倒是凑巧,本来还想在今夜许愿诅咒你们的,提前相会,倒也省了油钱。报上名来吧,我茗香不杀无名小卒。”
没有回答,男子放下茶杯,不知从哪里取出一颗细小的种子,轻轻镶入桌子中央,续而将茶壶里面剩下的茶水浇灌其上,眨眼间,奇迹发生了。
那颗种子居然受到茶水的‘雨露之恩’后,迅速地生根发芽,渐渐茁壮成长,只见它根茎通体雪白剔透,甚是娇美可爱,不过须臾间,已经娉婷摇曳地一枝两枝三枝地舒展开来,很快,一颗袖珍的异树自然成型,琼枝玉叶,讨极了人喜欢。
渐渐地,自雪白温泽的叶片中央含羞地透出一朵又一朵花骨朵儿,迟疑片刻,终于如少女绽放芳华,一瓣一瓣开得茂盛了。
清冽淡雅的香气很快盈满整个空间,芬芳怡人,虽不见浓烈,却飘香甚远,就连与其相隔五六仗开外的茗香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却惟恐花香麻痹神经或者带毒,不敢贪图一时怜爱,转瞬又往后退出五六仗之遥。
再次抬眼,原地景物依旧,那黑衣长袍的男子却消失了踪影。
“梅。”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茗香猛然旋足转身,发现他竟然伫立在自己身后不过三尺之处!只见他负着双手,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悠悠道:“梅,我的名字,你记好了。既然你想玩,我奉陪,请吧。”
若他真有意要自己性命的话,方才只消轻易地至身后刺出温柔一刀,只怕现在茗香就不会再站在这里。
果然是杀手出生,这样的敌人确实可怕!
茗香紧紧盯着伫立松柏之下一动不动的梅,双手结印,突然往右前方跨出一步,冷喝一声,将指间的红线一抛,登时直指树下的梅激射而去。
梅长身飘起,手心中生出三五根植物藤蔓,彼此交错纠缠,很快凝结成一只弯弯曲曲的手杖,随手一指,茗香脚下突然震动,一只食人妖株‘霍——’地窜生出来,劈头盖脸对着茗香就是一鞭子,所幸茗香反应及时,回身空翻,往后跳跃开了。
不敢大意,茗香将意念倾力灌注红线之上,割破自己手臂,让它吸食自己的鲜血,以为‘通灵’。
‘火焰蚕丝’乃是‘酥璃香’一族至尊法宝,其不仅能配合主人御敌,更让人惊叹的是它还能吸食对方绝技,此消彼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茗香固然并不特别精通于夺命厮杀,只是有了手中法宝,想要赢他,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想到这个看似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金发美少年居然亦有着他非比寻常的过人之处,梅虽微微惊讶,心中却充满了欣喜。
遇强则强,杀手总是能在战斗中享受到一种扭曲的心理满足的。
“越来越有意思了,呵呵。”他猫下腰,脚下一点,飚冲过来。茗香哪里敢慢待,挥手一式‘降龙破’,自下而上,直击梅天灵而去。
两人你来我往,酣战淋漓,不亦乐乎。
与此同时,被困在另一结界中的斑斓正全力追击着前方以瞬间移动飞跃奔走的迦叶。他们一行六人,虽然同聚一处,却被敌方五人分别带入各自结界之中,唯有单打独斗,寻求脱身之术。
关于结界,师父并没有特意点化二人,这种东西对他那种已经已臻化境的修为来说,实在鸡肋,只能算小孩子的破玩意。嗯,若此刻想象起来,要是他老人家在这里的话,随意穿越对方结界必定不费吹灰之力罢?只可惜…斑斓他们修为不及,倒成了瓮中之鳖。
那个人,真的是西西么?
多年前,两人并肩站在恬静的摩罗河畔,他曾经陶醉于潺潺流水那一抹深邃蔚蓝之中,然后轻声吟道:“三千里沃土,流泻青云,只道是风过无痕;八千铁骑争荣辱,一朝作古,不过水月镜花。九万里苍穹,任凭天河驰骋;纵横玉老,莫道相思空付。一现昙花,咫尺天涯;沧海茫茫,化作泪,定我心,风波平。倾情雨露,愿水西流。小斓,往后你就叫我西西吧。”
斑斓不知他究竟是从哪里挖出这首词曲,年仅六岁的孩童,稚气未脱的音调里吟孕凄凉,让人不忍。
“以后还是少读一些野史杂笔吧。”他淡淡地劝他:“‘倾情雨露,愿水西流’固然好,却暗含‘孤灯寒影,惜得娇娥一缕魂’的落魄,未必合你心境了。”
西西回头望了他一眼,盈盈而笑。
虽然两人相处不过一日,却好似相交多年的旧友一般,甚是契合,以至于多年之后,旁的什么斑斓都已忘却,唯独当日与西西相伴游玩,一丝一毫,记忆犹新。
如果,没有那夜埋撕心裂肺的烈火焚烧,没有被逼流落他乡的凄苦,他们是否会彼此相扶相携,成为最要好的朋友,同甘共苦,成就一番事业呢?
对于这个人,斑斓与其说是憎恶,不如说是一种渴望——要得到那日横祸的真像,就必须找到西西。
两人在房脊上腾挪扑闪,直至郊外,迦叶终于停了下来。
斑斓在离他六七仗距离的草坪上驻足,双眼中流露出一丝悲哀,又混合着几分疑惑,愣愣地望着那怅然潇洒地而立于寂静中的白衣少年。
依旧是狐狸面具,依旧一袭素白长袍,这少年一身熟悉的装扮在斑斓心中已成为梦寐般的存在。他握紧双拳,好不容易按捺下心中狂热的急躁,冰冷地开口:“你究竟是谁?”
迦叶不答,只是缓缓摘下面具,那张脸,确实为斑斓熟识,只是——
“…原来是你。”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失望至极,斑斓叹了口气:“凌霄。”
“迦叶。”他微笑着摇了摇头:“凌霄不过化名。”
“……”沉默片刻,斑斓追问一句:“你们把玲珑怎么样了?”
恰巧这时,躲在斑斓怀中的球球跳了出来,一眼望见迦叶,亲热得热泪纵横,也不顾斑斓饲养它这么些天来的恩惠,脚一蹬,‘呼’地蹦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手脚并用地玩旧主身边飞扑过去。
一直被料在身后的红绡终于赶了上来,扑腾着翅膀,落在斑斓肩头,刚歇下,又瞥见地上飞快移动的白色毛绒球球,甚是有趣,遂再度展翅飞翔,往那小东西飞掠过去。
眼见就要得逞,这个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