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 (黑)第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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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芮有些慌乱的从贵妃椅上起身,不安的看着怒气冲冲走进来的太后列阳氏,列阳氏嘴唇微抿,抬手让奴仆们退下,自己抬起裙子坐进靠窗的交椅里,动作似乎不够优雅,弄的头上珠翠响动,大月国的女人喜欢把头发堆积成高高的发髻,以便在其上点翠那些精美华丽的珠宝,列阳氏的发髻就很高,衬的已经老去的容颜依旧小巧精致,很显然,作为太后,列阳氏实在是太过生气,她睁大眼睛,看着温柔大方的赤芮,语气不善。
“我以为你至少能在他犯糊涂的劝告几句,但我听说还是你支持他搬去月华宫!”,列阳氏扬起下巴,视线灼人,“你可知道那些嘴碎的大臣就喜欢他们的国王如此荒废朝政,以便他们大放厥词”
蹲下,赤芮双手放在列阳氏的膝盖,仰头,赤芮微笑,“太后,您先息怒”
如果赤芮是自己的女儿,列阳氏发誓她绝对会把这个女儿宠上天去,赤芮实在是太过懂事体贴,一如此刻,不过微微一笑,就快把她的心融化,可是想起近日朝堂上的事情,又撇下了脸。
“我看,你带上人,马上去把国王请回来,他是被惯坏了,从前有那大子··”,月字卡在喉咙里,列阳氏冷哼一声,“替他管理朝政,如今没人了,他还不做点事情让神主们好好看看他的政绩,难道他想在你们大婚的时候失去神主们的祝福么”
赤芮依旧保持让人很容易垂怜的姿势,声音轻柔,“太后,陛下搬去月华宫,正是为了神主们的祝福”
在太后的不解中,赤芮继续开口,“陛下说他被受邀参加神主们的月宴了,为表尊重,他要斋戒三日,沐浴焚香,以赴如此隆重的宴会”
“月宴?”,列阳氏突然拔高声调,怒容几乎瞬间消失,换上一副惊喜异常的面容,“三日,对了,三日之后是月圆之夜,可是神主们已经整整十年都没有邀请国王赴宴了··自从那个大子··”月字实在难以出口,在所有教徒心里,就连大子月的名字都是罪孽深重的,“他的一系列罪恶之后,神主们一直对王室不太···”
“所以太后应该高兴”,赤芮把头放在列阳氏的膝盖上,“陛下终于又获得神主们的爱戴了”
“哈哈哈哈···”,难以言表的喜悦让列阳氏抱着赤芮,“这事你们应该一早禀明我,好让我利落的堵上那些大臣的嘴”
“陛下可能也是怕动静太大,反而让神主们觉得他轻狂,所以没说”,站起来,赤芮为太后奉茶,“而且最近天气不好,陛下也担心月圆之夜是否有乌云,若有,那也就没有月宴了,失望是小,又怕那些臣子说什么天有异象,满嘴的不吉利”
“是了,你们很小心”,列阳氏欣慰的点头,看着赤芮,这个不是十分漂亮却很让人喜欢的女子,“你为他想的很周到”
“这是我该做的”,赤芮低头,“您教导过的,我都记着”
列阳氏从心底是真喜欢自己这个儿媳妇,尽管这个儿媳妇失去了父亲与弟弟的靠山,让她的地位有些下降,可是这样更容易掌控的女人,留在国王的后宫是最好的,“等过了这个冬天,你和陛下就结婚吧”
赤芮眼神微微颤抖,低头,想起大子日在她经过花园小桥时为他轻轻抬起衣裙的样子,羞涩的点了点头。
大子日来月华宫的真正目的当然不是为了什么沐浴焚香,他坐在大子月的对面,品尝着下人们用初雪煮的清茶,看着大子月眉头轻轻锁在一起,思考怎么进入那几乎铁墙铜壁般的圣月宫。
抿了口茶,大子日挑眉,“你就不担心我对你的小情人做点什么”
大子月波澜不惊的抬头,放下隐秘之境的地图,“你应该知道他还有用,不管是他还是他手里的赤方剑,我希望需要他时,他不是缺胳膊断腿就行了”
“缺胳膊断腿?”,大子日很有兴趣的亮了双眼,“你不心疼?”
“那有什么心疼的”
“那好,你去砍他一只胳膊给我带来”,大子日放下茶碗,从身旁架子上取下一把长剑放在桌上,盯着大子月的脸,试图在他的脸上寻找到任何背叛自己的细节,却发现大子月不过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来,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袍。
“要左手还是右手?”
“他哪只手拿剑?”
“右手”
“那我就要右手”
大子月点头,拿起长剑,双手背在后面,朝着地牢去了,大子日站起来,敲了声桌子,贴身护卫巫司走进来跪在地上,“陛下”
“此刻开始,你就像从前一样,好好看着月殿”
“是”
“如从前那样,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
“是!”
月华宫的奢华很明显全在给世人看的那一面了,地牢除了坚固的铁墙,其余一切都缺少精心管理,赤白被铁链固定在一个十字铁架之上,还不得不忍受牢房里众多叽叽喳喳的老鼠与迎面而来的恶臭味。
然而,这些似乎都不足以让心如死灰的赤白动容,直到大子月出现在他跟前。
大子月的样子仿佛是他在赤方国第一次见到时的模样,黑色长袍,头发微微束了点便整洁利落的披在身后,面无表情,看上去却又十分悠然自得。
“你应该再撑一把伞”,赤白虚弱的开口,眼神如一把锋利的刀,“我们便能回到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了”
大子月面无表情,自从回到大月国,他似乎总是面无表情,连之前那丁点轻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不喜欢黑伞”,大子月声音低沉,“大月国的雪也没有赤方那般大”
“哼”,赤白冷笑一声,垂着眼眸,“你来做什么,我记得我所知道的一切你都知道,而我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挖掘”
大子月同意的点头,“当然,你很少对我有秘密”
听起来居然有几分愉悦的味道,让本就压抑怒火的赤白满脸阴鸷,一直被关在旁边牢房沉默的犬封支突然站起来,似乎知晓她的武力不如赤白,因而只是简单的锁在牢房里,一只脚栓着铁链子。
“忘恩负义的男人!你这个叛徒!”
犬封支的话落在大子月的耳朵里不痛不痒,大子月只是回头,看着犬封支轻轻一笑,“只有我是叛徒么?”
便让犬封支眼神晦涩的闭上了嘴,大子月冷笑一声,回头,再次看向脸色惨白的赤白。
“我来,是要取你一只手臂,大子日要右手,我尽量减轻你的痛苦”
说着,大子月抽出手里的长剑,向着赤白走近。
“大子月!你胆敢对陛下如此!你可是他的丈夫,他的主君!你这个魔鬼!我一定会杀了你!”
犬封支握住手腕粗的铁栏,愤恨开口,眼睁睁的看着大子月抬起长剑,向着赤白的右手砍去。
“你让我记住那夜我说的话”,在这火花电石间,赤白突然柔着眸色,轻声开口,“我说我爱你,阿月,我会永远保护你,我就是死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大子月的手微顿,看着赤白双眼发红,咬着嘴唇,继续开口,“今日,这手,是你亲手砍断的”
说完,赤白闭上眼睛,一滴冷泪垂下,大子月的手臂在颤抖半分后,豁然挥下。
“不!”
在犬封支的尖叫中,一道红光突然自赤白身旁划过,赤方剑豁然出鞘挡在赤白的手臂上,轻而易举便斩断了大子月的长剑,并在顷刻之间释放出一股渗人剑气,震开大子月,大子月反应不及,整个人撞在地牢的铁栏之上,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巫司从转角处现身,沉眉,抽出了自己的佩刀。
见还有人,犬封支急的运气劈向铁栏,可那铁栏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不动分毫,巫司高大威猛,长着一张长脸,面色阴沉,一点都不像大月国男人,手中一把弯刀在昏暗的烛火下反射,印在犬封支脸上。
“陛下···陛下!··”,焦急的开口,犬封支望向赤白,却见赤白失去力气一样昏了过去。
巫司走进牢房,扶起大子月,眼神阴暗的看着发着红光的赤方宝剑,企图靠近,却被大子月拦住。
“这是把魔剑!”
巫司点头,“可是我们不能违抗陛下的命令”,说着,巫司握紧弯刀,再次向着赤方剑袭去。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赤方剑并不打算输给一把不过锋利些的弯刀,弯刀断裂之后,赤方剑从半空猛的插入赤白跟前,仿佛一位老者蹲坐下去,不打算让任何人迈过可以伤害赤白的警戒线。
“你的意思,我竟然不能伤他分毫!”,大子日心疼的看着大子月,满脸阴鸷的开口。
巫司跪在大子日的身后,低头,“恐怕是的,我的陛下”
大子日正要发作,却见躺着的大子月放声大笑,“这是天助我们,我原来只是猜测赤方剑可能具有某些自保与护主意识··”
“什么?”,大子日不解的开口,“这把剑虽然厉害,但是很显然他认定的主人不是我们,对我们来说又有何用?”
“去月宴的衣服你准备好了么?”,大子月答非所问的开口,坐起来,靠在枕头上,看向大子日。
“自然准备好了”,大子日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恐怕”,大子月撑着脑袋,“你得多准备套精美的华服了”
“为你?”
“不”,大子月摇头,“为我们伟大的赤方新王”
巫司抬头,在与大子日同样的震惊中,突然感到一阵甚是压抑的不快,而这种不快,只有在他面对大子月时才有。
巫司不喜欢大子月,从大子月在大子日的强求下进宫开始,那年正好也是冬日,也是圣月宫‘百宫月宴’的日子,那年,在一片黑色长袍中,大子月身穿一件破旧不堪的白色麻衣坐在只有国王才能用的轿撵上,从大月宫的正门而入,以一个无神者的身份,毫无顾忌的出现在众人的眼里。
也是那时开始,只要大子月出现,他,一位从小守护大子日的贵族护卫,大月国第一刀客,就会被大子日派去跟踪大子月。
大子日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他不喜欢任何人不按照他的要求行事,可是大子月不一样,大子月聪明,轻而易举便能逃脱大子日的控制,更甚者,是大子月企图控制大子日,哪怕大子日不承认,但这次寻找隐秘之境地图的计谋不但由大子月提出,更让大子月得以逃出大月国,大子日派出跟踪的人总是受阻,损伤惨重。
巫司知道,大子月的归来让陛下很高兴,如果不带回来那个握有赤方剑的少年,陛下恐怕会更高兴。
而巫司不喜欢大子月,一个无神论者,一个抛弃国家、抛弃王室、抛弃父母的没落王子,一个轻易就能得到陛下欢心的男人,那年的‘百宫月宴’历历在目,但巫司看着大子日坐在大子月身边,握着大子月的手,甚至有趣的听着大子月计划的模样,就知道他的忠诚谏言未必能得到采纳,如有不慎,他可能还会被大子日处罚,毕竟,曾经的无数经验告诉他,企图让大子日处置大子月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
但是,这次回来,巫司看到了希望,他一定要想法为大子日除掉这个暗藏祸根的男人,那个希望,就是那把赤方剑的主人,赤方国新王,赤白,这个少年在大子月的计划里应该早逝,可是出于某种原因,他居然留下了他的性命,并带回了大月国。
“陛下,月殿的计划真乃神算,一定可信”,第一次,巫司如此夸赞大子月。
大子日微微皱眉,似乎在考量这样做的最坏后果,片刻之后,他抬手,刮了一下大子月挺翘的鼻梁,嘴角含笑,“好,就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