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乱 第五章 习武·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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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武!?”苏全忠回剑入鞘,一脸不解地盯着由门口进入的苏颀,“那你的伤…”
苏颀绑起头巾,正容道:“苏家男子受这点伤算得了什么?哥哥,请您教颀儿苏家剑法吧!”说完单膝跪地,双手呈上青铜剑。经过这几日的调养,他左肩脱臼部分已经痊愈,但要变强的决心却是迫不及待,因为如此他觉得才能保护姐姐。
苏全忠上前细细打量苏颀,并不时用手摸他额头,奇道:“小颀,你今天是怎么啦,怎么突然主动要求学剑,以前你不是最讨厌习武的么?”苏颀一把打掉他手,没好气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两者不能混谈。哥哥您到底教是不教?”
苏全忠失笑道:“哥哥求之不得呢!不过学习苏家剑法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需得循序渐进,慢慢引导…”
苏颀立马打断道:“可颀儿只有一月时间,这一月内,颀儿定要完全学会苏家剑法。”苏全忠奇道:“为何只得一月?”苏颀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苏全忠心心念一动,大略猜到几分,嘿然道:“是否经过昨夜一事,令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无法保护寒姑娘,所以才下定决心习武的?”苏颀见他会错意,自己又不好开口解释,只涨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苏全忠看到他这模样,以为自己猜中,心中好笑,口中却道:“不过一月时间委实甚少,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造化。”
苏颀喜道:“颀儿定会倍加努力的。”苏全忠颔首微笑,又道:“这几天经过与你二哥拆招,突然发现我俩招式虽是七八分相似,却仍有很大出入。譬如同一招‘回亢式’,我使出来是浑厚稳健,而你二哥却是飘洒自如。”说罢捏个剑诀,拔剑出鞘,在苏颀面前一招一式演示起来。果真如他所言沉稳干练,朴实无华,却又不失犀利妙诣。一经使出,苏颀双眼便再也不忍离开。
于是从这日起,苏颀每日早出晚归,一整天都呆在练武室内练剑。他本是个聪明人,不论文武,不钻则已,一钻便是泥足深陷,难以自拔。期间苏全忠、苏全孝又不厌其烦地相互教导,苏颀剑法进步之快,已远出两兄弟意料。
弹指一挥已过半月,这一日三人对剑完毕,苏全孝感叹道:“小颀,初时我和大哥都小觑你的资质潜力,以为你又会半途而废,但到今日,才知你是认真的。”苏颀道:“颀儿要做的事决不会拖泥带水,半途而废,既然主动习武,便一定要在一月内习精。”
苏全忠笑道:“小颀这话未免狂妄了点,苏家剑法深不可测,我和你二哥学至今日也不过略懂皮毛,至于得心应手,却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成功。”苏全孝接口道:“大哥说得没错,武学之说本就无穷无尽,世上没有绝对的第一,只有绝对的超越。”
苏颀把剑一横,转身往门外走去,说道:“今天就练到这,颀儿要去陪姐姐了。”
苏全忠、苏全孝见他要走,前者动容道:“对了,小颀,忘记和你说件事,上次的那个寒姑娘来找你了,就在轩雅居内等你。”苏颀脚步一滞,皱眉道:“她怎来了,何时的事?”
苏全忠嘿然道:“一时辰前吧,人家听说你在练剑,不好打搅你,所以一直在轩雅居等你!”
苏颀“哦”了声,原本转去苏妲己方向的脚也在同刻迈向了轩雅居。
轩雅居坐落于竹海之中,三面环竹,一面临湖。水浪轻卷,珍珠四溢,居处长廊错置,蜿蜒曲折,与幽深的小径相连,宛似从中泻出一道白光,令人流连难返。加之轩雅居中的亭台楼阁与湖光水色交相辉映,更显其绚丽多姿,仿佛仙境中的天台琼宇。
此时靠窗临湖的台几上一俏丽女子悠然而坐,体态舒闲,一手支着下颔,一手拨弄笔研,黑白明亮的眸子凝神望着窗外,倍见宁静安逸。突然她触景生情,有感而发,低低吟道:
“窗外景,心中情,满园湖光碧波清;微风拂,人头起,一怀酬志,几年辛勤,离、离、离。物如旧,人如依,眉梢红霞妒丝青;竹叶落,闲轩雅,一舟漂泊,万籁难寻,莫、莫、莫。”
“嗒嗒嗒”靴子声有节奏地响起,女子芳心莫名一慌,心尖儿跟着加剧,呼吸变促,乌黑的眸子紧盯门口。然而靴子到了门口处停了下来,良久却听一个童声道:
“世情暖,人情欢,日露朝阳花自开;水断流,泪迹干,欲传心事,独倚斜栏,盼、盼、盼。蝴蝶飞,鸳鸯戏,梦似常在冬消索;冷声寒,夜阑珊,故装悲欢,难、难、难。”
随即“叽呀”一声,房门轻开,苏颀的小脑袋探了进来,嘿然道:“寒姐姐,颀儿不才,方才听到你的心声,心痒下续了段,失礼之处还望姐姐多多包涵。”
寒雪怡俏目一扬,盈盈起身,美眸中折射出水雾般的柔情,赞叹道:“苏公子过谦了,刚是小女子一生中听到的最真诚、最精彩的答赋。”
“是吗?“苏颀羞愧一笑,邀寒雪怡入座,自己在她对面坐下,正色道:“不知寒姐姐今日来找颀儿是为何事?”寒雪怡俏脸一红,柔声道:“小女子是专程来向苏公子道谢的,谢谢苏公子那日挺身襄助,才使小女子免遭小人羞辱。”
苏颀歉然道:“可惜颀儿最终也落得丧家犬下场,如若没有哥哥,寒姐姐的清白就…唉,颀儿真是没用,枉为男子汉,却连个女子也保护不了。”
寒雪怡忙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在小女子眼中,苏公子就是小女子的英雄。”苏颀愧道:“承蒙寒姐姐错爱,颀儿知道姐姐这般说是不忍伤颀儿心。对了你的伤?”
寒雪怡见他关心自己,心中一甜,喜道:“没大碍了,所以今日才会来此谢你,听苏大哥说你在练剑,竟是真的?”
苏颀点头道:“恩,因为颀儿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倘若放任不管,或许会成为颀儿心中永远的遗憾。”寒雪怡螓首低垂,怯声道:“可是为了救小女子一事?”
苏颀一楞,笑道:“差不多!”见她含羞模样,当真娇艳欲滴,楚楚动人,不由童心大起,嘿然道:“其实寒姐姐笑起来挺好看的,为何老是板着个脸呢?”寒雪怡俏脸绯红,横了他一眼道:“苏公子也和他人一道取笑小女子吗?”
苏颀见她嗔态,自知玩笑开大,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言。半饷,寒雪怡又道:“上次文斗时苏公子欲言又止,怕是碍着妲己姐姐的面子。如今四下无人,苏公子可否如实告之?小女子洗耳恭听。”
苏颀一怔,不知如何作答,寒雪怡瞧他难样,心中有气,不悦道:“难道小女子就这么不值得苏公子坦诚相待?”
苏颀慌道:“不不,颀儿没这意思,只是…那是寒姐姐选夫用的,颀儿胆子再大,也不敢贸然坏了姐姐的幸福。”说完不忘回瞅寒雪怡一眼,见她不再生气,方才放下心。
寒雪怡却“扑哧”笑出声来,这还是她十五年来的首次舒心展颜,就连她都不知为何一向心静如水的自己会这般失态,难道就仅仅因为他担心破坏了自己的“幸福”?还是他由内而外散发的那股桀骜不驯的傲气正好与自己不谋而合?
苏颀一脸不解的望着微笑的寒雪怡,感觉着她的笑意滴滴渗入己心,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惬意。突然寒雪怡仰起俏脸,美目神往地望向苏颀,莞尔道:“苏公子怕是有些误会,文斗早已结束,那诗赋也无人续尾,至于小女子执意要苏公子说出答案,无非是想交流诗赋心得,苏公子不会连此都不答应吧?”
苏颀不好意思道:“原来如此,寒姐姐不早说,吓死颀儿了。”寒雪怡道:“那苏公子…”
苏颀起身而立,朝寒雪怡做了个“请”字,两人来至内阁,苏颀取出笔墨纸砚,一手铺纸,一手持笔在墨砚里舔过,思索一会,刷刷刷写了下去。
寒雪怡瞧他认真模样,心头又是一动,待回过神来,苏颀已搁笔完成,只听他道:“寒姐姐请看!”寒雪怡双手接过,只瞧数字,俏目瞬时亮了起来,情不自禁道:“梅无香来雪消颜,今生情,来生缘,琵琶一曲成流年。”
苏颀道:“‘梅’字左有‘木’,‘山’为‘土’,据《连山易》一说,土生木,木生火,两者兼容并进,同属艮位,从七数。而‘水’与‘香’…”
“‘香’上有一‘禾’,‘禾’从‘水’,同属离位,从三数。三七二一,乃为坎位。坎位者,水也。‘雪’字有一‘雨’旁,恰巧落于水道,不知小女子说得对也不对?”寒雪怡接口说道,俏脸又是一红。
苏颀笑道:“原来寒姐姐也知晓,颀儿班门弄斧了。”寒雪怡目光紧攫着他,寻思他脑中究竟藏有何物?竟连最难的数里也都头头是道。不由暗暗留了个心。
寒雪怡思想前卫,苏颀想法奇特,两人加在一起,聊得无不火热。转眼便至黄昏,寒雪怡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苏颀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一阵惆怅,所幸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
翌日清晨,苏颀照常在练武室练剑,这些日来,他已渐渐摸出些门路。苏家剑法灵活多变,但却多在防守,不免沉厚有余,急变不足。鉴于苏颀性子好攻,实是有些不符。所幸他也不是安分的主儿,经过一番变化,原本防守的招式在他手中却变成了进攻。且进退之间,倒也承接谐和,挥洒自如。
这时恰巧苏护路过,见苏颀剑法变幻莫测,虽使得是苏家剑法,却有小许不同,不由一鄂,当下凝神关注起来。
只见苏颀凌空一刺,突地旋转身子,剑尖急转,正是其中的“回空式”,然这招防守式在他手中却急转直下,变成了分击的招。苏护瞧得分明,“咦”了一声,惊动了苏颀,只听他喝道“谁?”青铜剑应声刺出。
苏护唯有纵身跃出,哈哈道:“怎么,连自己爹爹也要刺?”苏颀见是苏护,连忙挽个剑花,施礼道:“颀儿不敢,颀儿一时糊涂冒犯了爹爹,还请爹爹恕罪!”
“呵呵,不知者无罪!”苏护扶起苏颀,上下仔细打量一遍,目露喜色道,“听下人们说这阵子老见不到你的身影,原来是跑来这里练剑来了。甚时练的剑?”苏颀道:“半月前练的。对不起,爹爹,让您挂心了!”苏护笑道:“这倒不打紧,不过你以前不是极讨厌舞刀弄枪,怎地现在一反常态了?”
苏颀撒谎道:“突然想学的,爹爹不也曾说:苏家男儿要是不会点拳脚工夫,莫地让人笑话,所以颀儿不能丢苏家的脸。”苏护一拍他脑袋,笑道:“呵呵,你呀,终于开窍了。不过小颀,你刚刚使地明明是‘回空式’,却在收招时前刺,这是怎一回事?”
苏颀见苏护终是瞧出端倪,红着脸道:“颀儿说出来爹爹可要莫怪,其实是颀儿见苏家剑法守多攻少,于是稍稍做了些改动,多加了些攻击的剑法。”
“哦?”苏护闻言一怔,转而喜道,“怎么个改法,使出来让爹爹瞧瞧。”苏颀点头应诺,当下大步上前,捏了个剑诀,寒光一闪,青铜剑陡然刺出,正是云道“回明式”。这招原是北指,意守肩胛,现经苏颀演变,挥剑东刺,向左虚晃,竟反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接下来的招式大都如此,苏护看得心生痒痒,随手跳起一根木棍也跟着拂出。苏颀一楞,但觉棍来,立时反手疾削,使了招“回舞式”,直取苏护手腕。苏护微微一笑,手腕顺抖,木棍自苏颀剑身擦过,劲力所至,苏颀只觉虎口微热,想也未想,瞬时拍剑回转,直追木棍。
如此进进退退拆了四十余招,苏颀卯足全力,依旧无法削落木棍,反被苏护接连破去剑招,不由心惊万分,焦躁连连。突然苏护木棍一变,“回旋式”当空劈落,苏颀匆忙挥剑搁挡,岂料棍到途中,竟临时改变剑道,转至苏颀背后轻轻一拍。
苏颀陡然开窍,敢情这是自己刚刚使过的改良招式,怎地被爹爹学了去?正自纳闷间,苏护大叫了声“小心!”,又挺剑刺了过来。苏颀赶紧收摄心神,举剑斜刺。
剑棍相交,一沾即走,苏颀已完全冷静了下来,暗忖如何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渐渐地剑道生出一些奇特变化来。苏护也发现了这点,再斗数招,青铜剑忽地翻身直刺,苏护一棍落空,险些败下阵来。所幸他身经百战,关键时刻一招“落月无声”迅速挽回败局,只听“当”的一声,苏颀站立不住,当下一交跌倒。青铜剑凌空回旋两圈,轰然插地。
“想不到小颀的资质竟是如此之高,远超你两位哥哥之上。”苏护抢身扶起苏颀,一脸笑意地说道。苏颀茫然,愧道:“颀儿残招半式,哪及得上两位哥哥,爹爹莫要取笑颀儿了。”
苏护正色道:“这哪算取笑,爹爹说的可是心里话,你不拘泥招式,光是方才创新的几招,已是惊天动地,远超他们之上,假已时日,小颀必成剑道高手。”苏颀动容道:“爹爹说得可是真话?”
苏护笑道:“绝无虚言!”苏颀喜道:“那打败他就又多了些胜算。”
苏护愕然,奇道:“打败他?他是谁?”苏颀不小心说漏了嘴,忙道:“呵呵,当然是两位哥哥了,他们可是颀儿追赶的目标呢。”苏护见他说得真诚,不疑有他,又说教了一阵,才自顾去了。苏颀望着远去的苏护,黑白的眸子首次闪起一道精光。
我苏颀对天发誓,一定要打败你,重新夺回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