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三有情人终成兄弟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8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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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睡了一天一夜,只听得梦中花鬼报告又一件功德圆满,便知道是周氏醒来。
    千景荣无语望苍天,自重生以来,那是动辄得咎,稍有不慎便和雷结下不解之缘,想着要是哪一天真的对凌挽风说出什么,那老树和女鬼便是下场,想想都十分肉疼。
    许是练武的人,听说凌挽风比自己早一天醒来,按照说法应该说是被他那亲兄弟,从病榻上抓起来,也不知太卜司是哪根筋不对,非要把那一夜的异象和半个月前的水患套在一起。
    千景荣明白得很,河套水患,五年里有三年的劫数难逃,罪魁祸首还要怪当年自己年少无知,把重整河道的钱,拿去给母后盖了宫殿。
    也难怪朝廷恐慌,听说这次波及范围确实广了那么一点,所以按照流程,千景茂应该会祭天,可是他不晓得,那天异象之后,昭仁宫奇迹苏醒,太多不合常理落在皇宫周围,难免落下许多揣测。
    千景茂找了凌挽风,太卜令,户部,并周千童,又是一气拍桌子瞪眼,先是谈及银两,救灾粮草押运,最后便是太卜小老头,暗暗看几眼周小爷,退开几步拱手道“请陛下恕微臣死罪直言,便是不必任何演算,民间也已经传言纷纷,异象之后昭仁太后死而复生,虽然国丧变国喜,但微臣不得不说,昭仁宫亡国之身,实在有碍当今国祚,还请陛下三思。”
    凌挽风听得皱眉,周小子更是直接上去就抬脚,一脚踹了太卜老头一个驴打滚,还要动拳头,追着那老东西躲猫猫。
    “陛下,陛下救命!!”
    “周千童你放肆,还不住手!!”
    “末将先打死这以下犯上,妖言惑众的佞臣,再来领死罪。”
    少年撸起衣袖,全然没有要罢手的意思,凌挽风看清千景茂怒气,便一把拉回那少年,跪地“陛下明鉴,昭仁太后只是中毒并未身死,这一点臣早报过陛下,陛下切莫因为愚民一时妄言,伤了陛下与昭仁宫多年孺慕亲情。”
    情谊不假,但凌挽风更在提醒周氏是天昭帝重情重义的一面旗帜,是周氏这棵大树的冠盖。
    “凌卿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陛下不必忧心,本宫自请道号,离宫修行,为水灾百姓,也为我花荣千秋祈福。”周氏从门外盛装而来,那气势逼人,倒真还有些当年封后时母仪天下的影子。
    “阿姐你在胡说什么呢?!”
    “我说我要离宫,去庵堂。”
    “皇嫂你……”
    “请陛下成全。”
    “既然这是皇嫂的意思,那朕下旨便好生安排。”
    “谢陛下。”
    “本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陛下恩准。”
    “皇嫂请说。”
    “届时,可否让凌御史送我上山。”
    “准了。”
    “谢过陛下。”
    还来路上,周千童还想上御史府的车,凌挽风站在马车上疑惑“少将军这是做什么?”
    “回家啊。”
    “你我两家并不顺路。”
    “我是说我还想去挽风哥府上借住几日。”
    “可是姐姐我已经还你了。”
    “但我两的交情还在呀,你就行行好,再多照顾我几天吧,挽风哥。”
    “好了,好了,别冲我撒娇,快上来吧。”
    “好嘞!”
    刚还嬉皮笑脸的人,一上车便霜打茄子一般蔫儿了,只偶尔偷瞄凌挽风一眼。
    凌挽风便说“她去庵堂比留在那牢笼一般的宫里不知好了多少,你不必担心。”
    “可终究是剃了头发做尼姑啊。”
    “头发剃了还可以长,出了皇宫你便可以常去看望,三五年后,上报一个重疾暴毙,便又是天高海阔,你以为如何?”
    “可以这样?”
    “我想如果不是当初,大司马想的也不过如此。”
    “你别和我提他。”
    “难道你还能一辈子赖在我哪儿?”
    “怎么就成了我赖,杜野还拖家带口的呢。”
    “所以他也赖不长了。”
    “也就是说杜有年要完了。”
    “陛下今天问我要了些东西,想来很快就会有决断。”
    “又是什么好东西,能否致他死地?”
    “你可知道千山,千鹤教跟西域素有渊源。”
    “所以陛下准备给他来个通敌卖国,毒害太后,制造内乱,颠覆朝纲,那杜野兄恐怕要伤心了。”
    “你看他像是会为杜有年掉眼泪?”
    “我说的不是杜有年,而是传说杜家他还有八房小夫人呢,岂不是都要杀头?”
    “说起来这位杜公子也很奇怪,先不说杜有年做的那些事儿,只说这位杜公子,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像是亲生的呢。”
    “可是世人都说,杜野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杜有年。”
    “也不是形貌,只是在我看来,总觉得这对父子怪怪的,就比如我再恨我爹,但若是他到今天这步田地,我却不能做到像这位杜兄一样淡漠如水,可仔细想想他与我年岁上却差不了几个月。”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杜野眼里从未对杜有年,有过丝毫的迟疑纠结,似乎不能只用凉薄来解释。”
    “你这下晓得了吧,你这位客人,可远比我可怕很多,你若是赶他走,但只怕落得忘恩负义的骂名。”
    “忘恩负义?”
    “可不是,那天人家可是冒着天打雷劈的危险救下你,这恩可比再造,这义嘛,却更难说,人家对你那说不定已经是别样的深情厚谊,古来以身相许,你却怎么办?”
    “怎么办?我先揍你个胡说八道,口没遮拦……你个混小子。“
    “喂喂……你别打我头,我又没说错,这世间什么样情意值得生死不顾……哎哎,哎哟,以前吧,我觉得你招女人,却不想男……男人也……好好,我不说了,不胡说了……别打了。”
    周千童被一顿捶打,终于安静,回家下车,凌挽风便对管家吩咐“来书房,我有大事找你。”
    周千童刚要回客房,却被叫住”千童若无事,也过来帮我写请帖。“
    “怎么还真要以身相许?”
    “再胡说。”这边举起拳头,那小子躲在管家身后吐舌嘀咕“有话好好说。”
    如此这般,下午时候御史府上,往来喧闹,络绎不绝。
    进出人丁喜气洋洋,外人只以为是御史本次立功,皇上终于赏了一门好亲事,这般煊赫热闹。
    却不想傍晚管家带着裁缝拜访杜野,称呼直接从以前的杜公子变成了二爷,当下闫晋正在,只听管家躬身对千景荣说“二爷请起身,先让这张师傅量了尺寸,赶着做出大礼前的衣裳才好。”
    “大礼?何种大礼?”
    “相公……相公……”这一头管家未及回话,那一头老九呼呼喊喊喜出望外,喜上眉梢奔进来。
    “相公要和凌御史结契却为何不早告诉妾身,这等大事还是不劳烦裁缝师傅,我亲自为他置办才是本分啊。”
    “夫人有心了,那小的先行告退,还有好多事儿要忙呢。”
    “管家自去,这边有我。”
    “谢二奶奶。”
    “我和凌挽风结契?!”
    “相公你快站站好,别说你吓到,现在半个京城都吓到了呢,谁见过两家拜干亲都这般排场的,那请帖撒的,真比个高门大户娶亲还隆重许多,如此一个头磕下去,就再也没人敢说咱们是破落户,吃白食的了,凌大哥这回想的真周到。”
    闫晋默默看着被他们家老九摆弄的千景荣,掩口浅笑,啼笑皆非模样。
    他未曾想,他家老四是个狠人,这般断念,是活活连自己的退路也给堵死。
    千景荣看不透,在闫晋眼里却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
    千景荣脑子乱乱的,活像喝了三斤酒,灌了半斤醋,酸甜苦辣,五位翻滚。
    最后只的咬牙喊出这么一句“谁准他随便做我大哥啦?!!”
    “岂有此理,大胆大胆放肆!”
    千景荣这一脸蟾蜍一般气鼓鼓,转头却被萧氏一巴掌拍背上教训“你一个看库房的芝麻小官,不说你高攀,你还敢跟人家托大,论年龄,轮官职,你哪一样不是做小的命,你还不知足,不知天高地厚了?”
    “也不看看这光景儿,少了这门亲,你还能不能在这都城混下去,相公咱们可不许胡闹呀。”
    “你一妇道人家懂什么,总之就是不成。”
    “相公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去和他说清楚,我不干。”
    “为何呀?”
    “因为……因为我娘就我一个儿子!!”
    “又没让你同他姓。”
    “他倒愿意同我姓?”
    “你杜家臭名远扬,你还不自知。”
    杜家?对啊,现在是杜家,这是杜野的壳子?所以吃亏的是杜野,是他杜家祖宗?
    可是以后要喊大哥的还是他自己啊,不不,这不行……
    耳朵嗡嗡,听着老九聒噪,千景荣一怒,甩开正在量身的萧氏,怒道“你要是不愿意做我杜家媳妇,出门自去便是,我也不留你!”
    如是拂袖出门,直奔凌挽风书房而来。
    不巧这边刚安排完所有事儿,千景荣到门前,便听见周千童问凌挽风“挽风哥你真的不后悔?”
    “我有什么好后悔?”
    “一个屋檐下,就算成了兄弟,难保杜兄就会对你断了念想,你这般苦心,结果却未知。”
    这话听来,千景荣几乎七窍生烟,敢情还是自己对他贼心不死,死缠烂打了,有么?”
    “有过?绝对没有!!”
    又听凌挽风道“既然是兄弟,为兄的置办一些田地宅院给义弟做见面礼应该没有什么不妥吧。”
    “所以你一路就盘算好了要下逐客令?”
    周家小子无心,落在千景荣耳朵里,又成了施舍叫花子了,他一生主过天下最大,最好的房子,吃过天下最珍贵的珍馐百味,纵然落魄至此,那容这般践踏,没来由怒从心起,怒火中烧。
    便以掌推开门,冷冷看过凌挽风一眼,之后便是那一段让周千童都目瞪口呆的对话。
    千景荣问“若我没记错,我救的阁下是当朝一品,权臣大官,是否?”
    “是。”
    “我救了如此金贵的阁下,你预备用多少土地,多少牛羊,多宽的房屋来报答我能?”
    “随你说。”
    “那我就要你这御史府,好歹我住惯了。”
    “可以。”
    “再有我官儿太小,一年俸禄难以养活妻儿,却听说这些年陛下赏你的都是最好的田庄?”
    “都给你。”
    “我初闻,日后我要叫你一声大哥,那是不是说,以后我无论杀人还是放火,天下人眼里,也都有你一份?我们是不是至此同气连枝,祸福与共?你知道我名声不太好,指不定日后还会发作,做出什么事儿来,你别怪我。”
    “按照花荣律,就算只是干亲,你若作奸犯科杀人叛国,我也会在九族之列。”
    “那便这样说定,请兄长选好日子派人告诉我,现下我屋里还要裁衣,先告辞了,二位慢聊。”
    “你……你惹他了?”看千景荣拂袖转身,周千童小声问凌挽风。
    “醒来至今才见。”
    “他这是?”
    “撒气呢。”
    “你还真是宠着啊。”
    “是我欠他恩情,只当补偿吧。”
    “你们这……到底哪一出啊?”
    “只当是周瑜打黄盖吧。”
    “只是你家这周瑜胃口还真大,你还真要住街边儿去啊,杜野不至于不知道,官邸是陛下赐的呀。”
    “说我要换住处,请旨摘了那牌匾就是了。”
    “我的天,这应该是本少爷听过最贵的安家费了。”
    在凌挽风凌厉的目光下,周千童偃旗息鼓,所谓安家费,在花荣原是说男子娶外宅的花销,只是花荣妾侍地位开明,不能带回家的,多半就是出身不太干净的哪一类,小子口无遮拦,却不觉惹来凌挽风下意识的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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