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笑叹红尘,爱恨嗔痴 第廿回:云山雾中,江河湖海,再待来年,山高水长(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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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回:云山雾中,江河湖海,再待来年,山高水长(终章)
风雨持续了半月有余。
李元昊的伤势在御医诊治下已无大碍,回到朝堂后,立即赐死虞氏,其族人刺字发配,凡涉事者一律斩首。朝野大动,百余官员遭受牵连,轻则被贬,重则受刑,一时之间,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李元昊趁此机会铲除异党,收回兵权。郦王卸下军职,交回虎符,携徒游走四方。赵钰卸任国师一职,深居宫中,甚少露面。西夏大权自此尽归元昊。
这日终于放晴。天佑懒洋洋靠在苏傲怀中,被他抱上马车。他伸手在车门上一拦,道:“天气这么好,我想骑马。”
苏傲眸光在他脸上转了转,见他气色尚好,便点头道:“好。”
天佑一翻身上了一头高马,转身朝他得意地笑着。苏傲牵马走到马车边上,边道:“今日也是九公主归乡的日子。”
天佑眯了眯眼睛,笑中多了些许玩味。苏傲见他小狐狸般的模样,忍不住捏捏他下巴,问道:“送她一程?”
天佑道:“想来她不愿见我。”
话刚落音,只见皇宫西侧开启一道门,一队官兵押着囚车从门里出来。天佑远远看见车中栓着一名蓬头垢面的女子,她双手铐着锁链,头颈被束在铁枷里,脚上的鞋掉了一只,露出磨破充血的脚趾。
那女子大声叫着:“本宫是公主,是真的公主!你们不能这样!教耶律琦那贱人出来,他认得本宫!他认得本宫!”
一队人马走过宫门外的长街,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了,天佑才嗤地一声笑,摸着马鬃道:“走罢,去找小舅。”
苏傲跃上马背,将小孩整个包在大氅之中,一扬马鞭,下令启程。
城外亦是风和日丽。
杜迎风掂了掂从西夏皇宫里得来的美酒,将它们一一收在行囊,拍着骆驼脑袋道:“这些是小爷搜罗来的宝贝,可看紧了,到了中原,小爷请你们喝酒吃肉。”
铁英正收拾行装,闻言一笑:“骆驼不吃这些。”
杜迎风挑眉道:“这世上还有不爱酒肉的?”
铁英将行囊打理妥当,走过来道:“那可多了,和尚尼姑……”说到这里,陡然住嘴,抬头觑了他一眼,低声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
杜迎风拈着骆驼颈上一串铃铛道:“干甚么,伤还没好透?说一句话吞吞吐吐。嘿,和尚尼姑,他们不吃肉、不喝酒,那是清规戒律不许,要没那些十戒九律的,谁不喜酒香肉浓?”
虽是歪理,铁英却也词穷,再者杜若织遁入空门,余生相伴青灯,众人对此讳莫如深,铁英提到”尼姑”二字,已悔得想抽自己嘴巴,哪敢接话。
见他呐呐不言,杜迎风转过身道:“怎么?开不得玩笑,又成蚌壳了?”双手抱臂,斜靠着骆驼笑道:“那好,不开玩笑,咱们说说别的。”
凤眸含笑,玉树海棠,此情此境,一如初见。铁英抓着包袱,咬着唇不知如何开口。杜迎风拿拳头抵着唇低笑一声,问道:“你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去番邦?”
许是番邦两字说得大声,远处迦南转过头来横了他一眼。杜迎风假装未见,只等着铁英答复。
铁英伸手从襟领中摸出一枚白玉棋子,拇指摩挲着棋面,低声道:“父亲去世后,我在中原唯一的羁绊便是重振镖局,还有……找到你。如今我已找到你了……镖局之事,以我如今心境,实难实现,我想到处走走,看看天涯海角……不过身上余毒未清,便先跟着去高昌看一看。”
他取下白玉棋子,放在对方手上,垂眸道:“待我去遍想去之地,我会回来好好经营镖局,届时去寻三少……要回这枚棋子,可好?”
杜迎风弯了弯眼睛,笑道:“我行踪不定,你要找我,只怕不易。”
铁英不敢抬头看那双眼睛,他怕自己沉溺其中,再迈不动脚步。他垂眸说道:“你教我的武功,我不会拉下,到那时,我武功已极好了,能追上你。”
杜迎风接过棋子,朗声大笑。
铁英在他笑声中转身走了。杜迎风笑了一阵,眼珠一转,忽然大声道:“燕大侠,小爷收拾好了,怎么不来牵马?”
燕无情正听迦南说话,闻言一阵错愕。迦南脸上不动声色,只道:“有人等你牵马,怎么不去?”说着转身要走。燕无情捉中他手腕,急得耳朵通红,道:“我,我……”
迦南反握住他的手,带着他走到车前,回头朝远处道:“这马夫我要了,三少要人牵马,再找一个罢。”
杜迎风手肘搁在骆驼上,唉声叹气道:“这年头好容易找个牵马的,还跟人跑了啊。”
迦南看也不看他,和燕无情牵手踏上马车。杜迎风笑了一声,仰头看了眼天色,低声道:“这个点了,怎还未到?”
颜少青将最后一件行李放上骆驼,走过来搜走他藏在衣兜里的两小壶酒。杜迎风道:“哎,哎!那是小爷路上喝的!”
颜少青面无表情地将酒囊塞进行李中。杜迎风垮下脸道:“小爷路上渴了怎办?”
颜少青还未答话,远处有个少年抢白道:“我这里有酒,不若小舅和我一路?”
杜迎风转过身来。天佑朝他笑道:“久等了,小舅宽宏大量,不会和阿佑计较罢?”
杜迎风指着他身后那人道:“旁的都不打紧,你同恶人走了,却要计较计较。”
天佑笑道:“小舅不放心,便去终南山做客,也好看顾外甥。”
杜迎风道:“终南山又高又冷,我可不去,你大舅畏寒,也不便去,哎——”他长叹一声,摆手道:“走罢,出关之前,好歹同路。”
西夏沙漠居多,风沙烈日,众人不急着赶路,只披着斗篷竹笠慢慢前行。杜迎风捡着机会便和外甥说话,兴致来了,便在沙上舞剑,教授外甥剑法。天佑伤势未愈,只能坐在马上背记招式。
这一日快到边关,杜迎风舞剑时,忽有一阵埙声从极远处传来。天佑双眸一瞠,环顾四周,问众人道:“……是他么?”
颜少青和苏傲均不作声。杜迎风执剑望着远方道:“左右不同路,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噌地一声,收剑入鞘。
埙声幽幽,渐渐远了。
天佑待要再问,苏傲一揽他腰,将人压在怀中,向颜杜二人道:“此地已近边关,便各自上路罢。”
颜少青颔首,没有过多寒暄,牵着骆驼朝前走去。杜迎风在骆驼上转过头来,朝外甥摆手道:“来年杏花红时,我在酒仙居做东,请你喝新酿的甘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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