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年少清歌,纵马逍遥  第廿五回:妖蛟斩恶妪祥云载人归,死身伴人行折鹤寄君心(十四)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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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廿五回:妖蛟斩恶妪祥云载人归,死身伴人行折鹤寄君心(十四)
    言毕,觉尘惊觉周身有股萧杀之气。年少时,自己总是远远打量他,他仗剑横行,黑白两道无不买账;义薄云天,却又不喜以侠自居;白衣翩翩,身姿俊朗,这样的人物,世间却有几人可以媲拟?
    然而这样的人发起脾气,却也令人胆寒。树林中,风刮得枝叶乱响,雀鸟惊飞。他的俊颜染着浓重霜色,低声道:“是甚么人将他掳走的?”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个声音道:“在前面,过去搜!”杜迎风收敛怒色,伸手朝南边一指:“跟我来。”觉尘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朝他所指的方向掠去。进了一间大屋,杜迎风合上门,走到案前将油灯点了。借着烛火,觉尘发现此处是间废弃的酒坊,酒糟气沉积在四周,屋中十分窒闷。
    屋外有火光掠过,杜迎风站在窗边,目视那些官兵朝西面奔去,侧身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觉尘将来龙去脉说了,接着卸下剑匣,捧出两柄神兵,逐一递过。
    杜迎风抚着剑鞘,低声道:“不料重新得回佩剑,竟在这般情况下。”抬眸又问:“那掳走天佑的是甚么人?”
    觉尘张口欲言,但那人年龄多大,容貌如何,甚至对方的姓氏和名讳,竟一样也无印象。他双手撑着桌案,口干舌燥,嘴唇张了几次,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杜迎风心觉奇怪,问道:“你没瞧见那人长得甚么模样,是不是?”
    觉尘即刻道:“瞧见了,他是……他是……”伸手按住额头,使劲回想,但脑中对于那人的模样,始终如蒙浓雾。忽然胸口闷痛,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杜迎风见状,探手摸了摸他的腕脉,发觉他脉象紊乱,一股阴寒之气积在脉络,阻滞真气运行。这阴气假若不除,假以时日,深入骨髓,便是不死,也将重疴缠身,心道:真阴寒的功夫。下手的是甚么人,难道是掳走天佑的歹徒?”
    见觉尘眼瞳变重,分明是中了外家邪术,杜迎风喝止他道:“快别想了!”
    蓦地里回过神来,觉尘一声惊呼,坐倒在地,背后的衣衫尽给冷汗浸透了。
    杜迎风道:“先给你治治伤。”伸手提住他衣领,右手两指迅捷无伦地点中他周身几处要穴。起初,觉尘背脊似给香头烫了,又热又痒,接着热气冲入脉络,在丹田汇成一股,又逆行而上,最后将阴气逼至百会,化作白雾,冉冉泄出。
    床头摆有一面铜镜,觉尘正朝镜面,见自己头顶白烟直冒,身上皮肤呈现棕红之色,心中十分骇然。杜迎风在他颈上一拍,他猝不及防吃了这下,便即人事不省。
    再度睁眼,是在一辆飞驰的马车上,身下虽有厚毯,但车身颠得厉害,一觉醒转,筋骨尤为酸痛。撑身而起,掀开车帘,一阵冷风吹将进来,不禁打了个寒颤。驾车者是个陌生男子,闻见动静,也不回头,只漠然说道:“进去躺着。”
    觉尘重伤初愈,冷风吹在身上,牙齿咯咯打颤,他开口道:“杜三少在哪里?”这六个字如破锣一般,连他自己也吓得大跳。
    那男子微微侧身,目光朝后射来。觉尘见他眼底一抹深绿,脑中轰然作响,身子后仰,嘭地一声,撞在了车壁上。
    那男子放下车帘,态度依旧漠然:“在车中呆着,别乱动。”
    觉尘心头砰砰乱跳:这男子尽管相貌陌生,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又岂能忘记,自己莫名其妙得来的功力,一生离奇荒诞的遭遇,不正是拜他所赐?慢慢抬起右手,欲要掀起车帘,问个究竟,但方才跌得太痛,一下没起,跟着又跌一跤,后脑在车壁上连敲两下,肿了一个大包。
    只听车外有人叫道:“小道士在车中闹腾甚么,这么大动静。”语带调侃,正是杜三少到了。他骑着一匹高大黑马,从后方追了上来。待黑马与车齐平,颜少青一伸手,将人带入怀中。
    杜迎风冲他笑了笑,身子侧倒,伸手摸摸那黑马颈鬃,道:“脚程挺快。”那黑马自管自地跟着马车,性子倒也温和。
    颜少青揽着他腰,以防他摔下车去,低声道:“如何了。”杜迎风在他怀中坐稳,收敛笑意,皱眉道:“条子递出了,若无意外,若织天亮前应能收到,你那头如何?”
    颜少青腾出左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道:“凡事有我,不必担忧。”见他展颜,才接着道:“茧人被大队人马困在了魏傀坡。”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又道:“由太子带兵。”
    杜迎风道:“太子私囤兵马,这可是谋反大罪。”
    颜少青摇了摇头:“没有可汗旨意,耶律宏焉敢乱来。”
    杜迎风道:“只是围捕茧人,怎用得着出动军队?”
    颜少青道:“魏傀坡离于越驻军地仅七八里,不过借着这趟围剿,敲山震虎罢了。”
    杜迎风怔了怔,忽然明白过来:“你言下之意,这趟皇城戒严,是要困住于越耶律善谭!”
    颜少青颔首:“多半如此。”
    杜迎风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便说得通了,但茧人是机密之事,太子唯恐世上不能少一人知道,又如何肯告知可汗?”
    颜少青道:“他无须据实已告,只消演绎一出钦犯逃脱的好戏,说是朝廷走了重犯,再给可汗出个主意,借机除去这个叔叔。耶律善谭年轻时战功赫赫,如今年纪大了,还不知隐退,早引来可汗不满,父子两人便借此机会,里应外合,将政敌除之后快。”
    杜迎风冷冷地道:“果然是只毒孔雀。”
    颜少青道:“耶律善谭也非易于之辈,龙虎相争,牵连颇大,你尽早将杜二小姐接出宫来。”
    杜迎风深以为然,稍后叹道:“非是我不能,而是她不愿,等不到我那小外甥,她说甚么也不肯离去。这趟天佑出事,希望能将她引出宫来,我便是敲晕了她,也要将她带回家去。”
    颜少青沉吟不语,过得一阵,天上传来鹰啼,他张开右臂,一只矫健迅猛的鹰隼便落了下来。杜迎风莞尔道:“这新训的鹰倒是听话。”
    颜少青从鹰腿上取下密信,抖开一看,道:“你那外甥有消息了。”
    杜迎风还未接话,车中便有人冲将出来,问道:“天佑在哪?”
    颜少青不作声,一挥马鞭,马车在路上飞驰起来。杜迎风伸手朝西一指:“在五马镇,咱们加紧赶路,日落前可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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