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年少清歌,纵马逍遥 第十三回:剑门关初尝芳泽,香荧苑披露心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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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门三关,或者叫做偏门三阵,是万剑山庄的三道屏障,皆以地形作掩护,巧设机簧,来者若是适时退出,便可毫发无损地离去,若是决意闯入,便将面对浮花、照水、剑门三阵。
苏傲带着天佑穿过月洞门时,便有清香阵阵扑来。
这小院筑在东南角上,提匾‘浮花苑’,院中遍植梅树,枝叶繁茂,几乎遮蔽视野。
自入山庄以来,所见景致无非白雪空桠,难得见着这么花团锦簇的模样,天佑踏入园内,伸手触碰一条花枝,叹道:“可惜铁大哥留在门外,瞧不见这等美景。”
苏傲始终离他不远,道:“莫顾着赏景,先看看周围。”
经他提点,天佑才发觉两人已被树海包围,一阵风吹来,漫天皆是飞花,簌簌落落地扑在脸上,他将花瓣放在掌心,细嗅之下,更觉冷香袭人。
苏傲低声道:“小心!”探手往他胸前轻拍。
天佑被一股柔和内力推到三步开外,蓦地里见到树影晃动,叫道:“师傅!”
苏傲双掌推开两株梅树,犹如旋风般转过身来,抬手往前一抓。
天佑又感一股劲风迎面而来,身子不由自主往前飞出,几乎同时,两株梅花树从背后擦了过去。
粗糙的枝桠刮过背脊,他这才明白梅林内有古怪,抬眼看时,数十株花树正从四面蜂拥而来,他不曾见过这等怪事,问道:“师傅,这是甚么?”
苏傲一笑:“是你小舅捣鼓出来的阵法。”接着用衣带缚住双目,嘱咐道:“飞花迷眼,别给假象骗了。”
天佑点了点头,想起他瞧不见,又出声道:“知道了。”苏傲往东,他便往东,苏傲向西,他便向西,连步数都不曾错算。
苏傲听声辩位,走在浮花阵中,犹如闲庭散步,天佑起先有些紧张,后来便放宽心,赏起沿途景致。
一盏茶的光景,眼前豁然开朗,天佑站在月洞门外,赞叹道:“走了这么久,原来还未踏进门内,小舅真是好本事。”
苏傲瞥见暗处人影一闪,笑了笑,若无其事地道:“这阵法用来诓人可以,真正遇上高手,便是形同虚设。”
天佑迟疑道:“可是这阵法不成么?”
苏傲轻笑:“不,是那人太过心慈手软。”语中包含的宠溺,实在难描难绘,天佑‘哦’了一声,缄默不言。
破阵之后,两人沿着游廊行走,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一片水域。抬目望去,除了湖中央一座轩亭,再无落脚之地,湖水幽绿,不辨深浅,偶尔冷风拂过,激起一阵阵细密的波纹。
临水自照,水中少年正蹙着眉,满眼心事。天佑一惊,忙不迭收敛情绪,向苏傲道:“师傅,要去前方轩子么?”
苏傲道:“不急。”向湖中投了一枚石子,忽然间嗖地一响,一支削得尖尖的竹箭从湖底直窜出来,正中石子。
天佑吸了一口气,暗道倘若有人仗着轻功渡湖,免不得要被扎中,竹箭虽不比铁器锋利,可扎在身上,也绝不好受。
以二人轻功造诣,其实无需顾忌竹箭,但水中除其之外,不免还有其它机关,天佑知道苏傲另有打算,安静地候在一侧。
一袭红衫,依水而立,苏傲微抬右手,五指张开,往前虚抓。
霎时间,湖水似被一双手生生撕开,朝两侧疯狂涌去,突来的劲风扯着衣襟、掀起巨浪,朝下望时,湖底机关林立,被劲风一扫,尽数化作碎屑,两边巨浪卷得老高,水珠淋淋漓漓地洒下来,犹如骤雨倾盆。
天佑看得呆了,片刻工夫,身上衣衫已然湿透,苏傲回身斥道:“发甚么呆?”当即抓住他的衣领,施展轻功,飞向了轩亭。
脚刚落地,哗地一声,身后水浪尽数跌回湖中。
这湖中亭的匾额上龙飞凤舞提着‘照水’两字,左右两根大柱依次题诗:任是江中蛟,却遭鱼虾戏。言辞狂妄,大有嘲讽之意,正是杜三少的手笔。
湖边风疾,天佑浑身湿透,衣衫黏在身上,好不难受,方将衣衫烘干,头顶脚下便同时响起机簧转动之声,他一惊,见地下几块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一道三尺宽的入口来。
入口处又有一行字迹,写道:剑门重地,非礼勿视。
步入暗道,每行几步,身侧皆有火盆燃起,天佑四处打量,发现暗道不仅修得平整,两侧石壁上还镂有武功图谱,他走了十来步,所见图谱皆各不同,心道:万剑山庄不愧为武林世家,便是雕饰用的图样,也赋含武学妙旨。
他又走一阵,觉得头晕眼花,料是地下通风不畅,于是暗中调息,继续边看边行,走到一幅舞剑图前,突然间眼前一黑,张口喷出血来!
苏傲将人扶住,探手在他腕脉上摸了一下,只觉气息浮乱,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双眼扫过石壁,登知究竟,低声道:“心息相融、神元合一。”
天佑哪敢违逆,依言闭目盘坐。
苏傲在他身后坐下,双掌贴在他后心,替他疏导真气,低声道:“石壁中的武功图谱须配有专门的一套心法,你胡乱参详,这才导致真气紊乱。”
天佑听在耳中,又转头看了几眼,感觉胸口发闷,于是不敢再看,心中思索:我只粗略看了几眼,并未深究,怎么也会中招?
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苏傲又道:“你悟性远超常人,这些剑式看过后便铭记心中,自然也比常人容易中招。”
天佑这才了然。体内真气经过疏导,回归经络,身上登时觉得轻松许多。在后半段路上,他跟在苏傲身后,不敢再左顾右探。两人越走越深,隔着石壁,能够听见淙淙水流之声。
又行一阵,苏傲停下脚步,指着一架火盆道:“你看这里。”
天佑凑近看时,见盆架上满是深深浅浅的印记,有些似是刀迹,有些似是剑痕,想了一想,便道:“这些是前人留下的?一定是了,他们看见石壁上的图案,忍不住在心中参详起来,悟性愈高,发狂愈快,最终,最终……”
说到这里,‘啊’地一声道:“怪不得入口提了‘剑门重地,非礼勿视’几个字,原来是句戒语,可惜走进这里的人,多半不会放在心上。”
苏傲道:“走火入魔绝非小事,轻则武功尽废,重则真气逆行、筋脉爆裂而亡。”
念及方才的险境,天佑不禁感到一阵后怕,道:“那岂不是有进无出?可那些人的尸首呢?”
苏傲道:“可能沉在湖里,也可能被搬出去了,谁知道。”
天佑静下心来,道:“前两关不啻是作弄人的,这第三关才是杀手锏,可若是目不斜视地走到头,这机关不能移也不能动,能奈我何?”
苏傲垂目看他,笑道:“你小舅可不是吃素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