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人情易懂,君心难测  第廿回:十丈红软十丈藤,千般若果千般恨(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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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拣了一条捷径上山。天佑问道:“他们送两个小孩上山,是受甚么人指使,是不是那伙强盗?”
    苏傲道:“不是强盗。”
    天佑问道:“啊,为何不是?”
    苏傲道:“那些人神色不对。”
    天佑仔细一想,确然如此。那伙强盗无恶不作,村名惧怕之余,定然恨极。
    那人畏首畏尾地走到半山腰,四下里打量片刻,大着胆子道:“山神爷爷,小的把祭品送来了。”
    忽然一阵风吹灭了火把,他吓得跪倒在地,哭道:“山神爷爷,这两个奶娃尽管拿去,千万别吃小的啊!”
    两个孩子跟着嚎啕大哭,一时倒颇热闹。那人听见草丛中传来动静,又惊又怕,不住磕头道:“山神爷爷饶命,山神爷爷饶命!”
    有个声音道:“怎么是两个女娃。”
    这声音又粗又哑,好像钝刀刮着铁锅一般。那人不敢抬头,支支吾吾道:“村里没几个男丁,山神爷爷,您将就凑合……”
    对方冷笑道:“没有男丁?这不恰好有个男丁么。”
    那人心中叫糟,正欲逃跑,蓦地里两只脚都被缠住了。他一声惨叫,被拖进草丛,挣扎几下,便没了声息。
    他两只脚露在草外,被一条粗大的藤蔓捆住,藤上满覆尖刺,碾进皮肉之中。
    天佑倒吸一口凉气,悄声问道:“这是甚么怪藤,还会说话?”
    苏傲道:“别出声,往下看。”
    天佑点了点头,静静藏在树后。见那人断气之后,从草丛中踏出一双红色绣花鞋。他心里‘啊’地一声:难道是她?
    两个小孩看见一个身穿红衣红鞋,长发蔽面的女子迎面走近,当即吓得哭不出声。那女子走了两步,忽然回身道:“这两个吃不得。”走到小孩跟前,割断他们手上粗绳,温声道:“认得下山路么?”
    两个小孩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摇了摇头。忽然一个小女孩指着女子道:“我认出了,你是张家姐姐。”另一个道:“你乱说,张姐姐上月就给强盗抢去杀了,除非这个是鬼。”
    女子闻言道:“给强盗抢去不假,但村中那些人,各个也不是东西!”两个小孩更是迷茫,只听女子恨恨地道:“那伙强盗为何只抢我而不抢别人?还不是村中为得苟且,把我平白送给强盗!呸,也亏得那帮孙子倒霉,全给喂了食人藤!”
    原来村人胆小懦弱,村官又不济事,于是便想个法子,给强盗送粮食和女人,以保自己平安。众人又计划,届时锣鼓唢呐一吹,鞭炮一放,那山中恶鬼闻声而来,那伙强盗多半遭难。倘若两败俱伤,那则更好,即使只除一恶,也好过两边担惊受怕。
    果然到了办喜事那日,鞭炮声惊动了山中的食人藤,贼窝里除了新娘,没一个逃出生天。食人藤血洗山寨,吞食尸体,蛰伏一阵之后,却未放过村人。村人实在没法,只想出用幼子祭山神的法子。
    其中究竟,即便这女子如实道来,两个稚子却如何懂得?见她披头散发,神情狰恶,早吓得魂不附体。
    天佑听了这番话,心下发寒,暗道:食人藤固然可恶,那些村人却更像恶鬼!
    那女子眼中射出戾芒,骂道:“强盗虽然可恶,将我推进火坑之人更该杀,他们全逃不过!他们全该死!”
    一指西南方的山路道:“这条路直通村外,你们逃命去罢。”这话温言细语,不见半点狠毒,两个小孩认出她声音来,均道:“果真是张家姐姐。”
    女子苦笑道:“张茵早就死了。”抬脚一踢脚边尸身,低头又吹了一声响哨,道:“这个拿去填肚子,明日时辰一到,放你到山下饱餐一顿。”
    须臾,草中传来嚼骨之声。
    两个小孩又惊又怕,往山下狂奔而去。那女子转过头来,阴沉着脸道:“这戏如何,两位看得还满意?”
    苏傲从暗中走了出来。天佑挠挠下巴,藏在师傅身后。
    苏傲道:“本尊有两件事不解。”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阴惨惨地道:“阁下何事不解?”
    苏傲双手背负,慢声道:“这灵霄藤何故会听姑娘差遣,又何故变得茹毛饮血?”
    那女子手上人命不少,但和满身煞气的陨天教教主相比,却有霄壤之别,惧于对方气势,她低头喃喃道:“它是叫灵霄藤么,果然好名字。”
    苏傲道:“灵霄藤也好,食人藤也罢,姑娘能够驱策,才是本事。”他微微一笑,眼中并无钦色,反有讽意。
    女子恼怒道:“干你甚么事,你又是甚么人?”
    苏傲探手入怀,摸出一只玉瓶,拔去瓶塞,将药粉撒在风中。那女子闻见香味,登时惊厥。草丛中悉嗦作响,窜出一条蟒蛇粗细的藤蔓,扑了上来。
    苏傲正等此刻,一下握住藤蔓前端。掌中嗤地一响,紫黑火焰已将藤蔓吞没。天佑从没见过他施展这门功夫,见他掌中起火,又惊又奇。
    女子大骇退后,摔倒在地。那藤蔓也是奇极,往地上一抽,自断半截,用完好哪一截卷住女子腰身,瞬间窜入草丛。
    苏傲刚要追去,天佑抢到他身前道:“师傅,这些不够么,干么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那藤蔓去势极快,转眼间便没入大山深处。苏傲喟叹一声,垂目看着小徒弟道:“我带你来,可不是教你捣蛋。”
    天佑嗫嚅道:“那藤蔓衷心护主,也不是罪大恶极。”
    苏傲道:“灵霄藤数十分支,断上一条两条,伤不到根基,而唯有茎苞内的种子才可入药。”
    天佑眨眼道:“种子?”
    苏傲笑了一声:“那种子,又称作般若果。”
    天佑知道自己坏了事,讪讪道:“那现在怎么办?”
    苏傲道:“那女人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有机会。”
    两人下得山来。村里阒无人声,宅院屋门大开,所有值钱之物都被席卷而空。天佑道:“怎么回事,咱们来晚了?”
    苏傲道:“怕是闻风而逃。跟着他们,不愁寻不到灵霄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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