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离殇  第四百三十六章:意外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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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魔力失控的事情——”蒲凌静的话头一转,“虽然大概率同你无关,但我还是跟你解释解释,就算是为了你心安。”
    祭一面收拾情绪,一面听着蒲凌静的讲述。
    “首先有一点你要明白,我们,我是指东域的体系,是在世上所有利用魔力的体系中距离失控最远的,因为我们的魔法中总是有或有形或无形的引物存在,引物就相当于是一层人为设下的保护,用来隔绝魔法会给人带来的那些负面侵害,当然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增加了我们提升的难度,所以不是百利无一害。”
    祭缓慢地点了点头,最好的例子便是东域最主流的咒术,任谁也知道咒术的极限是九重三转五承,共持数满百,但古往今来仍将九重视为一阶,极少听说谁能做到满百。
    “其次就是你说的先知能力失控的问题了,先知能力失控确实有极大概率会诱使先知自身的魔力跟着一起失控,但这种情况有个未被言明的前提条件在,那就是这种连锁的失控,只跟人类的先知相关。”
    “人类的先知?”祭听得一愣。
    蒲凌静“嗯”了一声。
    “普世的魔法师将先知分为终生的先知和暂时的先知,前者就是字面意思,后者则专指世家内部的先知——包含你在内的,因至尊继承而诞生的先知。”
    继承人及其同辈出生的先知的预见能力并不会终生保有,它们或随着继承的成功汇聚到新任的至尊身上,或随着继承的失败,与同辈人血液中流动着的光元素一道随时间失散。
    “这导致魔法师们,尤其是世家之外的魔法师们在提起先知的时候,指的多是那种能终生保有力量的先知,并将其视为真正的先知,因至尊继承而诞生的先知则不算。但是在世家内部却并不是这样分的,我们根据先知的力量来源将先知分为人类的先知和世家体系的先知,想必你听得出来,这么分是因为世家体系的先知的力量来源,与人类的先知并不相关,有一些被外部视为真正先知的先知,与继承人这样因至尊继承而诞生先知是同源的存在。”蒲凌静说着笑了笑。
    祭怔愣一下,旋即多少犹疑地问道:
    “您是指……倩曼?”
    达坦纳的先知倩曼,第十王族梦境之王倩曼。
    “包括倩曼,但不仅仅是倩曼,准确来说,是所有王族和他们分化成的半身们,而因至尊继承诞生的先知的预见能力来源于那位未能降生的第十三王族,所以说跟他们是同源的存在。”
    祭轻轻地点了下头。
    那便是西庭伯爵亏欠德兰的债,直至万载后的今日,仍未偿还。
    “真正的先知,人类的先知,他们的预见能力来源是经由魔力的特殊所能延展开来的、对未来可能的窥探,”蒲凌静声音平淡,“所以他们的预知能力才会和魔力相关,无论是预见能力还是魔力的失控,都会避无可避地牵动另一半,但世家体系的先知则不然,他们,或者说你们对未来的预见是继承自更高存在的本质,所以严格来说,和魔力无关。”
    也就是说,虽然自己确实出现了先知能力失控的情况,但因为自己的预见能力与魔力无关,所以无需担心自己的魔力会出问题?祭点了点头,似有恍然。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会死,毕竟有倩曼的那个保证在,只是从那位新任“红宝石”话里的意思来看,魔力失控之后,魔法师的身体会随着时间崩坏,这会导致她再想做什么事,会远比先前更难。
    蒲凌静看了若有所思的她一眼,道:
    “如果你想说你已经出现了先知能力失控的现象,那便更是无碍,因为你失控的并非是作为先知的力量,而是作为继承人的力量。”
    “啊?”祭一下愣住,“可是……可是我先前所见的那些因继承人能力而生的景象里……几乎没有指向过未来。”
    “继承人的预见,就是在把自己的力量指向未来,”蒲凌静答得平淡,“如果对你来说预见未来远比窥视过去艰难,只能意味着你的灵魂之名更贴近过去而非未来。”
    祭用了点时间冷静下来。
    或许这也正合倩曼所预见的那个未来,她作为继承人的力量始终都有失控的倾向。
    “我无意打探你的灵魂之名,不过对这类事情,你只需留心而不必太过挂怀,”蒲凌静说着便站起身来,“你应该知道继承人灵魂之名与力量强弱的相关——这个名字越是负面,越和自身相关,就能从中榨取出更多的力量,以你的集中度而言……这几乎可以说是必然。”
    祭一时默然。
    “想要真正控制住这种力量,只有等待成为至尊的那一天到来,到那时你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去控制自己究竟要不要去预见未来,至于对过去的指向还会不会存在我就不清楚了,毕竟第一任也好第二任也好,谁也没留下过相应的记载。”说着她便笑了笑,却在终时又吐了口气出来,“究竟要不要利用这份力量,就和此次苍月会时要不要利用你作为继承人的身份一样……没谁有资格替你决断。”
    她虽是这样说的,但祭还是从中听出了些许的劝诫和不赞成,当下便有了些微末的赧然。
    “前面虽然说了东域的体系距离失控最远,但是,也不是没有例外,”蒲凌静提醒一般地道了一句,随后转回正厅给自己倒了杯茶,“甚至你都听闻过的——雁就是那个例外。”
    祭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蒲凌静是说蒲凌雁,出身光族的心法世家执行长老,早在达坦纳的时候蒲凌静就告诉过她,蒲凌雁选择了以那种方式去提升自己的力量,也就等同于选择了随之而来的摧残。
    她一时恻然。
    “是因为她的修习方式带来的伤害?”
    “嗯。”蒲凌静应了一声抿了口茶水,“毕竟失控的本质就是持有的魔力量超过了身体的承受极限,这种状况不仅仅只有过于庞大的魔力能制造,过于虚弱的身体也一样能制造,不过我也说了,她只是例外。”
    由她自己选择的例外。
    “那要怎么……才算是失控的常态?”祭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了,因为这件事实质上已同她不相关,如果蒲凌静要究其根底,她很难给出合适的理由来。
    “魔力失控在哪里都不会是常态,”蒲凌静望着她笑笑,“不过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有些非常强大的魔法师和魔物,在临近死亡的时候会出现这类状况,这也是由于身体的虚弱而造成的。”
    祭缓缓地点了点头。
    “但在东域之外,或者说纯粹的人类之外,某些情况下,失控确实也会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常态,”蒲凌静轻轻笑了一声,“异血相关,那些凶兽和魔物与人类生下的不纯粹的后代偶尔就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当然东域主要承袭的【六叶】和白鸾这样出自幻森的非人存在不算,虽然同被称为异血,但它们在本质上就跟凶兽和魔物全不相关,这点大可心安——在久远年代之前,在那些不慎接触到强大魔物血液但又侥幸未死,甚至还因此得到了一定力量的存在中,魔力失控也算是常态,”她望了祭一眼,“因为这样的魔力是外来。”
    外来……祭咀嚼着这个词,终了只余默然。
    剩下的时间里蒲凌静又让她做了几遍心法的练习,纠正偏误之余也在心下为她的进展之快暗生赞叹,至于白院负责人请托之时所说的攻击类魔法,她多少有些感慨,在这方面更重要的其实是祭的心态——即便没有那十几天授课中所授的剑引,只要真她存了杀戮的心思,那便很难有人能去阻拦,毕竟魔法本就是这样的存在,即便是抱着好的目的,也时时会偏到歪路上来。
    仅是自己在三阶评定时破坏她结界的音杀,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她就已经能够上手,更何况那些掌控难度远逊于音杀的术法了。
    
    祭终是在蒲凌家族的别邸中留到了天色将晚,并在晚餐前以要赶回浮空阵的马车为由告辞离开,她原本也是这样同瑞丝说好的,如无意外的话,瑞丝现在应该确实已经在陨星湖边等着她回来。她原本还为瑞丝没有要求跟着一起来多少松了口气,不过现下来看,应该是院长阁下或者伦泽莱洛特先生提前嘱咐过了,毕竟就算并不正式,这终究也是楠焱对蒲凌的拜访,达伊洛都不好介入,更别提依达法拉了。
    蒲凌静身为世家长老不好亲送,便差遣了女儿送祭到托夫里斯之外,两人已经打过数次照面,但基本还是说得上一句没什么往来,祭只觉得她比在剑冢时要沉稳了不少,又想起她那时候就是二阶,那现在即便还不是一阶,估计也会很快。而子阑则是心有好奇,却终究觉得聊什么都不太好,毕竟即便她比祭要年长不少,也早在很久之前就或耳闻或亲见过她的事迹了,最终也只是在等候驶回学院的那趟马车到来的时候提了一句,他们这几天就会启程离开。
    祭一面略微有些遗憾,一面又很欣慰在外奔波了大半年的蒲凌夫人终能回到家族领地好好休息了,只希望东域接下来的时间能太平一点。恰巧这时候车夫驾着那辆祭已很熟悉的六轮马车从凉亭旁陈旧的二层小楼另一边拐了过来,于是祭便很真诚地祝愿了蒲凌一族路上能够顺利,之后便按着东域的礼节跟子阑互相见礼,之后登上马车,隔着车窗看到子阑向她挥了挥手,转回那座作为节点的白色凉亭离开。
    
    马车又在凉亭边停留了颇长一段的时间,除开原本就等在节点外的几人之外,后来也有几人稀稀拉拉地从托夫里斯中出来,或许是因为实质上的假期已经开始,所以直到远方隐隐地传来钟响,马车转过方向往东行去的时候,马车内也才坐了八个人。让祭不那么意外的是凯罗莱雅也在,她应该一样是去参加集会的,或许是有别的事情要做,又或许只是不想走着回浮空阵,所以等到了这一班马车的时间才出来。另外让祭有点意外的则是那位曾参加了杜德丝授课的季拉·可芙小姐也在,看样子她暂时还住在学院的星庭,不过按阿德琳娜的说法她不会在假期回奥尔特米亚来看,等浮空阵清空,她也得搬到托夫里斯来。
    天色已暗,马车即便是在大路上,行驶的也不算快,祭的思绪一时被颠簸得有些散乱,时而猜测现今的艾瑟斯家族在成为世家之前是不是同异血有什么相关,时而又为冬假结束后递交的申请书犯难,今天学到的东西回忆了小半,又不自觉地期待起了回星邸之后的晚餐……
    就在她这样没什么重点地神游天外的时候,车厢突兀地横向一甩,直接就将祭和跟她坐在同侧但隔着点距离的凯罗莱雅一道从座位上甩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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