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离殇  第四百零五章:血之异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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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权势者们的谋夺和癖好暂不用提,单是他们抛头露面时就可能有数不胜数的人临时起意,如果没被出身家庭或是得到他们的人藏起,最后基本都会在争夺和贩卖中因各种疾病和粗暴行径死去,就算是像他这样生在了顶层贵族家里,也不是没发生过被其他贵族甚至家庭成员嫉妒戕害的事情,就算这些都能避过,大多也会因为先前的一些经历患上心病,”阿德琳娜只是摇头,“只能说留在世家之中,发生这些事情的可能性会相应地降到最低。”
    祭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杰纳的神情还是照旧,无奈之中带了点自嘲似的笑意。
    可是如果这种特征只会带来可以预见的争夺和短命,似乎也不值得这种程度的背地言谈和当面避忌……她带着些许疑问回望阿德琳娜等待下文,而阿德琳娜又有了一瞬的躲闪神情。
    “剩下的我来说吧,”杰纳重新开口,声音很轻,“这种变异基本可以认为是人为造成的,至少也是偶然的特例被发现后经过了有意的保存和培育,它并不会干涉拥有者的魔力就是它并非异血的证明——我还有位姐姐没有魔力,她和我有着相似的容形——但如果拥有这类特异的家族血系一直没有拥有魔力的后裔,这种特性也会随之沉寂下去,可见它的基础和生成原因中还是有魔力参与。”
    说着他又笑了笑,道:
    “至于制造,或者说有意培养这类血脉特异的最初原因,应该就是要通过这种会引发混乱的特异来干涉某些局势,或拉拢人员或制造契机,”说着他的话音稍稍滞了一下,连带着眼睛也跟着眯了眯,“而且也不仅仅是外形……据说维奇洛拉们在某些事情上同样极具天赋……有天赋到同样可被称作特异的境地。”
    祭整整愣了三拍才反应过来所谓的“某些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脸上一烫的同时赶忙错开目光低下头去,余光看见似乎正在专心致志地摆弄皮箱上的挂锁的阿德琳娜的耳尖上同样有些红迹。
    “但这些都没什么好被议论的吧,”杰纳的声音仍旧称得上一句平静,“克莱伊家族有这种承袭,西境有历史的势力基本都知情,学生们成分复杂,早就应该听闻过相关的消息。”
    “但即使是克莱伊家族,也从未真的正面承应……”阿德琳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自从北境远嫁而来的罗斯堡公爵夫人在丈夫被杀之后被掳离领地下落不明,其子女也在各方争夺中陆续死去之后,再有出现的维奇洛拉都只能说是疑似而已,毕竟它的传承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并不是说父母有此类特征子女便一定承继,而现在她所出身的北境之中,一位明显有家族承袭的异血贵族确定了你血统的真实性,自然会引发新一轮的议论和……旧事重提。”
    维奇洛拉本身就是带来欲望和灾厄的美丽,半年前洛斯罗蒂公爵罹难的那场谋划里有黑噬参与的事情并未被公开提及,在不知道黑噬目的的前提下,被掳走的他有着这种特异,已经昭示了背后的目的跟他之后的遭遇。
    不过诱出黎明学派所需要的,也正是这种特异,尽管维奇洛拉不影响魔力这点不会让黎明学派产生多少兴趣,但因为这个特征而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以至无法再做医者之后,魔力水准却有了飞跃一般的提升的实情,会将他们的目光毫无疑问地吸引到这里。
    “我猜他最终会死就是那句话的原因,”阿德琳娜望了装有那位伯爵凝集的皮箱一眼,“无论是世家的要求,还是苍月会或者阿洛玛贝尔高层对他言行失矩的主动赔礼。”
    嗯……也可能是后面更过分的那句,祭垂着眼睛,在心里叹气。
    杰纳一时还推断不出这究竟是哪边的主意,若是世家方面,对世家成员,甚至家主近缘怀抱此种念头还公开提及,将其抹杀也算是维护世家地位声誉,称不上是过分处理,而阿洛玛贝尔或者这个国家仍旧存世的凶兽甚至是凶兽们,为了不与世家和德兰起冲突,更不可能舍不下一个连兽王都不是的后裔。
    但无论是哪边主动,结局都是同一,这样严肃且不做掩饰的处理,很快就会被所有关注着这边动向的势力知情,连带着他的遭遇跟魔力的突飞猛进。
    正好马上就要三阶评定……他几乎有些想笑了,这下子黎明学派也好黑噬也好,都必然会注意到自己。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阿德琳娜伸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跟我说说我追出去之后营地里发生的事情,你明明只是在那里帮忙的,他们怎么会知道你是从学院来的医者,还知道你是克莱伊家族的后裔?”
    杰纳闻言看了她旁边的祭一眼,见她点头以示无异议之后才稍微叹了口气,从她离开之后被带回营地那位重伤者讲起,讲到他为服众当众治愈,一直讲到他们逃离了那对月鹫姐妹的马车,跟那位赤鹫血裔起了冲突之后被赶来的依达法拉们及时救起,中间只略过了安塔西遗留的那段回忆跟他有意激怒赤鹫不提。
    阿德琳娜一开始只是眉头微皱地听着,听到祭消失不见,杰纳前去追寻却直接被兽王污染的时候已经满脸都是见了鬼的神情,待讲到灰败之疫的起因跟这场追猎的根本目的之后,她已经彻彻底底地失去了表情。
    “……我就不该去追乔德,就应该留在营地紧着你。”长久的沉寂之后阿德琳娜把自己摔进了椅子靠背,对着天花板长长地吐了口气。
    杰纳摇了摇头,并不认为多出一个二阶就能改变当时的情形,温特妮丝既能随手污染艾隆和自己,那满营地的人对她而言就都不过是仆役的预备役,只有那位瑞雅尔先生例外而已,祭能活下来是因为她们所求本就是继承人,且作为外部势力杀害一位甄选中的继承人必然会引起全部世家的敌对所以不敢触及,而自己能活下来,纯粹是因为【罪心】,可能还有一点运气。
    毕竟他也不确定自己当时没被温特妮丝直接转化成仆役,究竟是因为自己的月鹫血统已经稀薄到不借助外力无法蜕化下去,还是【罪心】牵扯因果之下的必然结局。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阿德琳娜歪头看向祭,“不管起始动机为何,她们图谋继承人终归是实情。”
    “如果按伦泽的说法,确实会有后续,”杰纳稍微挑了下眉毛,“既然她们逃回了北境,大概会由拉菲格或者艾瑟斯家族出面处理。”
    阿德琳娜长长叹气。
    漫长的静默里埃尔维斯似乎是发觉外间已无动静,便端了阿德琳娜先前要的饮料去她那里,另两个早有不在外面食饮自觉的人看着她丧失味觉般灌完了整杯加了冰块和果汁的低度酒之后,提起皮箱一道离去,自然祭的那只箱子和其中的琥珀都在简略的手续之后留在了埃尔维斯那里。
    之后的时间里杰纳去买了套药剂师用的银刀,算是给阿多尔斯的赔礼,祭顺手补过一些要用的材料之后绕道去了契书对应的店铺,委托将先前取出的琥珀制成耳饰,雨雾节时倩曼所赠的整套【里墨之泪】里虽然也包括了耳饰,却是一对极其繁复夸张的耳夹,实在没办法在平常戴出去。她并未特意言明自己的身份,而店内那些有着东域面孔的工匠和学徒也没有当面问及,阿德琳娜跟着买了几块未经琢磨的硬玉算是试验品,杰纳也趁机询问,确定另一家售卖织品的店铺中有阿多尔斯先前提及的薄霜缎,只是稀少昂贵,更近于样品。
    祭对这种织物的名称被一个非东域人提及多少惊异,薄霜缎自身也是寒蝉衣许用的面料之一,得有魔法师参与织造才能得出成品,因触手生凉,且在天光下永远似笼一层白霜般的薄光而得名,在重阙里多用于颜色素净的寒蝉衣,她知道的就有自己箱子里那件大概没机会再穿的三等特典“凝霜雪”,以及母亲怜那身纯素的二等特典“昙夜静”。
    在杰纳解释过是想结合其他的魔法造物做成礼裙送人之后,祭在了然的同时也为对方的财政自由度略感心惊,东域的寒蝉衣也好西境的礼服裙也好,对外界来说或称得上一句价比千金,但对他们这样出身的人来说还算不上是问题,但即便如此,这样的数目也不该是他们这个年纪所能随意支取的,当下只能认为要么克莱伊家族分在他名下的产业足够兴隆充裕,要么就是盛产医者的依达法拉家族比她先前想的还要富裕。
    在阿德琳娜无言的目光里杰纳问到了详细,表示之后会让埃尔维斯家族的织造者来取,两边敲定之后才算是忙完了要在托夫里斯做的所有事情,亏是深秋夜长昼短,赶上了黄昏时分的马车回到了学院里。
    直至在车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季休之后的三阶评定的时候,祭才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件要命的事情。
    “那个……”
    她出声的同时,两人齐齐止住话音,就见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试探着问道:
    “现在报名参加三阶评定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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