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缘  第26章苦肉之计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8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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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衙役知道是碰上了高人,一个个都落荒而逃。
    “先生真是世外高人啊,不仅医术好,而且还不畏权贵,嫉恶如仇。”众人无不拍手称快,却也有人担心道:“先生今日得罪了这些当差的,来日怕是要受罪啊,不如明日就离开此地吧。”
    又有人反对说:“这些当差的就是欺软怕硬,我们越是怕,他们越要欺侮我们,先生说的没错,他县太爷是人,我们也是人,凭什么他就可以不按规矩来。”
    “是啊,有理走遍天下,怕他作甚?他们要是敢动先生,我们梨花村全村村民都告他去,看他敢嚣张?”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我心中不免暗暗发笑。为何你们刚刚都不敢出声,现在倒好,一个个都声张正义了,我师父是什么人,岂用得着你们帮?
    师父淡然自若笑道:“各位众乡亲不用替我担心,你们只管来此看病好了,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为乡亲们诊病。终于到夕阳西下时,师父看完了所有病人,收拾了东西,带着我回了客栈。当然一路上那扎兰公主和她的贴身侍卫一直跟着我们,直到我们进了客栈才离开。
    晚上我躺在床上太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我爬起来到走廊上,见他房间还亮着油灯,便推门进去。他正坐在窗前,见我进来,皱着眉问:“你怎么还不睡,今日忙了一天,不累吗?”
    我摇摇头道:“盈盈一点都不累,师父累了吧?盈盈给您捶捶背吧。”我说着,上前用小手在他肩上背上捶了几下,一边捶一边还问:“师父,舒服吗?”
    他闭上眼睛似乎很享受的样子,笑着问:”今日为师让你开的药方子可有什么疑问吗?”
    “嗯,盈盈的确是有些疑惑,很多草药有相同的功效,师父在开方子的时候是如何选择要用哪味药材的呢?”
    “草药虽有相同的功效,但性味还是有差异的,须根据虚症实症对症下药,再者,这些村民家境都不富裕,在相同性味和功效的草药里尽量选择价钱便宜的草药。”
    “原来是这样啊。”我若有所悟道,想了想又转到他跟前,担心地问:“师父今日使了法术,回通灵山会不会被大师伯罚啊?”
    “什么法术?”他一愣,随即笑着抚摸着我的头说:“你是说那镇尺吗?那可不是法术,是用体内真气灌注到某个物体上,用此物作为武器去袭击对方。”
    “这么厉害啊?盈盈也想学这功夫。”
    “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学什么东西都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只要打好基础,勤加练习,琢磨参透,便可水到渠成。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去睡吧。估计明日来就诊的人会更多,你要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才好。”
    听到他催促,我这才离去。
    第二日,晨曦乍现,我便起了床。梳洗收拾用过膳后,师徒二人便出发去村东头的夫子庙。
    扎兰公主已经在那儿等着我们了,见到我和师父微笑着站起身,向我们问安,还争着帮我们摆放物什。
    “扎兰姐姐,今日为何不见你那个脾气又臭又硬的侍卫啊?”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若桑的身影,有些奇怪。
    “她去办点事情,等下才过来。”扎兰神秘地笑笑。
    师父至始至终也没搭理她,也没看她一眼,好像她是空气一般。
    正如师父所料,今日一天人更多,连隔壁村的村民也都闻讯跑来。我忙得都没注意到若桑是何时来的夫子庙,也没顾得上想其它事情,等到了黄昏收摊的时候才想起来昨日来闹事的那些衙役今天却是一个都没有出现。想是他们被师父震住了,回去胡乱编了个理由,没再来闹事。
    在梨花村行医的这段时日紧张忙碌而又充实,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过去,转眼就已经过了十日。扎兰和若桑还是老样子,每日来夫子庙前陪伴着我们,端茶倒水备饭,全然不管我们是不是需要。尽管师父总是一副冷脸,扎兰依旧满脸微笑相待,只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眉宇间多了份心事。
    终于到了行医的最后一天,附近的村民都特意赶来夫子庙给我们送行。村民们还随身携带着土特产,有的还甚至拿了家里养的飞禽要送给我们,说是要聊表感激之情,都被师父一一谢绝了。
    这时忽然从人群中走出一人,我一看这人正是我们第一天来梨花村碰到的在街头卖药的那位大叔。那大叔一脸颓唐,犹犹豫豫走到师父面前,话语沉重:“先生医术高明,又有医者仁心,在下对先生实是敬佩。不瞒先生说,在下家中老母身患重病,卧床不起已有一段时日,走不了路也吹不得风,不知可否劳烦先生前往寒舍走一趟,为我那老母诊治诊治,在下会永远记着先生的恩情。”说完竟扑通一声朝师父跪去。
    “这位大哥快请起,今日来看病的不多,你且稍等,等我看完这几人便随你去。”师父将他搀扶起来,让他在一旁稍坐。等看完了所有病人,我们便收拾了药箱,让大叔在前头带路。我回头一看,那扎兰公主果真依依不舍地跟着我们。
    我们跟着那大叔穿街走巷走了好长一段路,走到一个巷口的时候,我憋不住问:“我说大叔,你们家到底在哪儿啊?我们都快把整个村子都走完了,还没到吗?”
    “快到了,快到了,前面就是。”天气并不热,可那大叔额头却渗出汗,脚步好像也有点无力。我指着他的额头问:“你很热吗?为何额头上都是汗?”
    那大叔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我有些内急,要去解下手,不好意思各位,劳烦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便急急地往前走去,拐过前面巷子口便不见了踪影。
    “这大叔怎么回事?既然前面就是家门口了,为何不等到了家中再去解手,真有这么急吗?”我正嘟囔着,便感觉从巷子口吹来一阵风,这风不似旭阳下的和风,这风带着一股寒气,我本能地扭头张望,但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身形如风,手持刀剑,直逼而来。
    我一惊,立即从背后拔剑而出,还没等我摆好功架迎敌,就听师父喊了一声:“小心”,我的身子已被他拉着转了一百八十度到了他身后,紧接着就在我刚才站立的地方从屋檐上跳下几个蒙面人挥剑刺向了师父。
    “公子小心!”我只见扎兰一声惊呼,猛扑上前来,有一把利剑正好刺中了她的肩部,鲜血立刻流了出来。师父显然是没有料到她会傻到冲上来替他挡剑,眉头一皱,手一挥,她肩头的剑便脱离而出,停在空中,随后他运气于掌,用力一推,那剑便突然调转方向,飞速旋转着朝那些黑衣人袭去。那些黑衣人一个个中招后,感觉十分痛苦,都惨叫着逃散而去。
    若桑见扎兰受伤,慌忙上前扶住她,焦急地问:“公主,你怎么样?你怎么这么傻?”
    眼前这一幕来的太突然,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不免惊出一身冷汗。师父上前检查了一下我,见我没有大碍,只是受到了惊吓,这才放心拉起我的手欲走,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受伤的扎兰。
    “喂!你是不是眼睛瞎了,没有看到我家公主为救你而受伤了吗?”他的冷淡把若桑又惹怒了,她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像是要吃人。
    扎兰肩上的血已经微微变成了黑色,她的脸色也是煞白,脸上微微冒出虚汗,一双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师父,连我都动了侧影之心。
    “师父,扎兰姐姐好像伤得很严重,她嘴唇都发紫了,您快给她瞧瞧吧。”
    “她这是中毒的症状。”他淡淡地说道。
    “啊?中毒?那是没救了吗?连师父都没办法救她吗?”我一听有些着急。再怎么说这姐姐天天伺候我吃喝,对我还是不错的。
    “不用为师救她,她已经吃了解药。”
    “什么?”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满嘴胡言乱语什么,公主为了你受伤,你却坐视不管,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好了,我本不想戳穿你们,想给你们留些颜面,如今看来你们根本也不想要啊。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蒙面人都是你们派来的吗?”
    “什么?你血口喷人,你说此话可有什么证据?”若桑依旧怒目圆睁,但脸上却多了份心虚。
    “这些蒙面人都是功夫不错的高手,那大哥只是一介乡野村夫,根本不可能和这些人有什么交情;而且这些蒙面人使的剑是双刃剑,这个在中原不多见,上次去五原郡,我偶见可汗的护卫佩戴的正是这种双刃剑;那大哥面色惶恐,嘴唇,印堂黯淡,分明是中毒的征兆。这整件事显然都是你们一手安排的,先是要挟那大哥诱我来到这蒙面人埋伏的地方,后是公主舍生救人想博得我的感激与怜悯。我早就奉劝过两位姑娘,不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我是不可能将你二人带进通灵山的,如今你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居然使出苦肉计,还给那大哥下毒恫吓他,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你们趁早断了此念,不可再殃及无辜,祸害别人。今日还好没有伤到盈盈,否则我断然不会放过你们。”他用淡淡的口吻说着,我听了心中却是一惊,没想到这个扎兰公主原来也是个刁蛮任性的公主,玩起把戏来好像比本郡主还略胜一筹。
    “公子,”扎兰突然挣扎着来到师父的跟前,虚弱地说道:“公子心明如镜,什么都瞒不了公子,扎兰一时糊涂,还请公子原谅,扎兰原本也只是想做场戏,没有考虑到小郡主的安危是扎兰的错。。。”
    “无需多说,公主还是赶紧把解药给了那大哥吧。”师父挥挥手止住她的话,拉着我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我回头看她时,只见她一脸复杂的神情,那眼神是失望,是痛苦,是悲哀,是后悔,我无从得知。
    回到客栈,师父让我把房间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准备退房。原本他想好是第二天早上退房,然后再带我好好游览一下梨花村,但现在这情形我估计他是怕扎兰再做纠缠,所以决定速速离去。我们拿好包袱去楼下柜台结账时,却发现我们的账扎兰都替我们付清了。师父得知此消息时,稍稍愣了一下,没再说什么,随即拉着我走出了客栈。
    师徒二人走到渡口便一路御剑飞行回通灵山,在路上看到景致迷人之处我的心便痒痒着要求下来玩耍一番,师父每次都依着我,从来不急不躁,也不催促我,一个人默默地跟在我身后,有时看着我,有时发一阵呆。
    “师父,我们玩捉迷藏吧。”行至一片茂密的森林时,我突发奇想地大声叫他,他好像还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我,似乎不太明白我在说什么:“捉迷藏?”
    “是啊。”我绕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用央求的眼神看着他:“现在时候还早,您就陪我玩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儿。”
    他终于微笑着点点头。
    我高兴得一下子蹦了起来:“那盈盈去躲,您过会儿再来寻我,不过师父不可用法术哦。”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迫不及待迈开腿朝着树林奔去。
    “盈盈不可走远了。”他叮嘱的话在我身后响起,我人已经进了树林。这里的树木都是百年以上的参天大树,树干都十分粗壮,足以遮住我小小的身躯。我躲在一颗树后面站定,放慢呼吸,竖起耳朵,听着他脚踩落叶沙沙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我紧张的屏气凝神,生怕我的一丝呼吸传入他的耳朵,暴露了我的行踪。
    我突然感觉我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蹭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可爱的小狐狸。这小狐狸浑身毛色雪白,乌黑滴溜的眼睛弯弯的,毛茸茸,松软厚实的小尾巴高高翘着,显得十分可爱。我忍不住弯下腰,刚想触碰它,却惊奇地发现它那高高翘起的小尾巴下面还有一条小小的尾巴。一只尾巴的狐狸不稀奇,但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两只尾巴的狐狸,今天算是开眼了,不行,我一定得把它抓回去让潘哥哥也见识一下。想到这,我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的身体,见它并无怯意,我这才伸出双手将它抱起,可是还没等我起身,它突然便对着我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下去。我疼得哇地一声叫出了声,情急之下一掌朝它劈过去,但它却死死咬住我的手腕不放。
    这时师父已闻声移至我跟前,手冲着小狐狸一指,那小狐狸这才从我手腕上掉了下去,然后被定在地上动弹不得。随后他迅速撩开我的袖子,查看我的伤口。我那粉藕一样的手腕上生生的多了一圈牙印,甚至有一处破了皮溢出了血。他皱着眉,一脸阴沉,好像我的伤口很严重,严重得已经危及性命,有时候我还真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
    “师父,不用担心,只是小伤而已,而且狐狸是没有毒的。”我安慰他道。陆潘经常随他的父亲和叔叔们出外狩猎,有一次还送了一只小狐狸给我玩呢,所以狐狸我自小就养过,对它的一些特性并不陌生。
    “它的唾液是没有毒性,但也易诱发其它疾病,我们速速回六虚殿用净池内的长生水给你洗洗伤口。”
    我听他说得如此慎重也不敢大意,便说:“嗯,师父,那我们如何处置这只小狐狸,盈盈可否把它带到六虚殿养着?”
    “不可,”他很果断地摇头:“这狐狸不是平常一般的狐狸,而是一只有一定修为的二尾白狐,而且心术不正。这二尾白狐应该已经修炼了有一百年了,还一心想喝人血加快自己修炼的过程。殊不知这样虽能增加功力,却终究无法修成正果,更不要说能成仙。”
    啊,我大吃一惊,都说狐狸狡诈,我今天算是见识了,原来它是故意诱我抱它,它好乘机吸我的血,难怪它一点都不怕人呢。
    “那师父要怎么处置它呢?”
    “这样心存歹念的妖物留不得,还不如让它早些投胎换骨去。”师父说罢凝聚真气于指,一道灵光随着他的手指在空中晃动了几下,然后直逼向那已被定住的二尾白狐。
    倏忽之间,噌的一声响,不知从哪里跳过来一只九尾白狐,挡在了那小狐狸的面前,那道剑气不偏不倚袭在了它身上,它应声倒地,却不料化成了一个女子的模样。那女子脸色惨白,口中已被剑气震出鲜血,在地上苦苦哀求道:“亦虚真人,请饶了小儿吧,小儿如若惹怒真人,我替他受罚。”
    师父收回掌看了她一眼说:“你既已知道我是谁,相必也知道通灵山对你们狐妖的规矩,你们借用通灵山附近这风水宝地修行,我们并不驱逐,但若是在这里为非作孽我们就不得不替天行道了。我看你家这只小狐狸一身的邪气,应该很久之前已经是步入了歧途,留着它只怕会祸害更多的人。。。”
    “真人,”那女子听师父语气坚决,急得哭了起来:“求求您,您大慈大悲,请您给他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严加管教它
    他,绝不让他再伤人。”
    “无需多说,今日我若放了它,坏了规矩,以后还如何服众?”
    “真人,”那女子还不死心,突然上前扑倒在师父脚下,哀嚎道:“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您若想杀他,就先杀了我吧。”
    场面僵持了一会儿,师父终于叹了口气道:“好,我可以不杀他,但今日必须断了它的尾巴以示惩戒,他日若是再犯,我定不留它性命。”他说罢,一挥手,空中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把利刃,直逼那小狐狸而去,他手再一扬,手起刀落,只听得那小狐狸一声惨叫,昏死过去,它的两条尾巴已经活生生地被割了下来,伤口处却不见一滴血。
    那女子见状,谢了师父的不杀之恩,赶忙跑去抱起那断了尾的小狐狸。师父也没再说什么,手中拟了一道诀,脚旁出现一道气剑,他将我拉上气剑,说了声“起”,师徒二人像一阵风似的,转眼便到了六虚殿。
    他到了六虚殿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净池用里边的长生水洗我的伤口。阿紫看到我们回来本来是一脸的喜悦,但看到师父一脸的阴沉,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慌慌张张地跟到净池,等我跟她解释说我只是被狐狸咬了一口她这才放心。
    过了几日师父终于说可以教我法术了,我乐得一下蹦起老高。他却有些严肃地教导我:“盈盈,为师教你法术是为让你了解道法玄妙,修养心性,尽一个空灵派弟子的职责。你切不可用法术做伤天害理之事。”
    “盈盈明白,师父的话盈盈谨记于心。”我用力点点头,好让他放心。
    “道者虚无之至真也;术者变化之玄伎也。道无形,因术以济人;人有灵,因修而会道。”他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挥动衣袖,我面前的一颗颗树木如幻影般缓缓挪动起来,随着他手诀的变化,那些树木发出阵阵瑟瑟声,在林子间宛如通了灵气般有规律的相互穿梭着,且速度越来越快,直至最后形成一道道雾光,迷花了我睁得大大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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