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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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错回到家中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进屋将身上的长衫脱了挂好,又把圆桌上的烛台点了,取出修默的酒壶放在桌上,有些索然地坐了下来,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往杯里倒了杯凉茶,闷闷地喝了口。
他也不知受了风寒还是别的原因,这几日的烧总是反反复复,白天做事时一直头疼欲裂,身子也依然有些发烫。
花错自习武一来,极少生病,没想到如今内力没了才一个月,不但三天两头受伤,而且这病就几乎没断过。
加上今日在酒楼又遇上严平之他们。
还真是诸事不顺啊。
如今自己功力尽失,如常人无异,连酒都不能沾。尤其是最近一直发烧,不仅影响了听力等感知,连反应也迟钝了许多。
好在这些年他处事隐秘,很少抛头露面,所以知道他暗隐卫身份的人只有曹公身边的亲信,和平日一起合作的暗隐卫们。否则,以他经手的案子,所树的仇敌,想要杀他的人不知有多少,要是知道他目前的情况,只怕……
何况那前几日暗中跟北燕王通风报信之人还隐匿在暗中,不知何时会对他下手。
本来曹公公倒是想在他身边安排两个护卫,暗中保护他。他当时觉得没必要便推辞了。毕竟他目前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世家背景,编修史籍的文官而已。抓捕奸细之事,一直是在暗中行事,翰林院没有其他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此刻身边若是突然多出两个高手护卫,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这样一来,他便不得不小心行事,等闲不愿无故得罪人。
此刻想起上次在百味斋严平之等人的无礼纠缠,花错把茶杯放回桌上,不觉苦笑摇头。
他哪知道严平之敬酒是假,心里其实藏着其他龌龊心思。还觉得无非是一杯酒水,对方居然还能不依不饶的,非弄得双方下不来台,也算是个奇葩了。
尤其是那些个在严平之身边唯恐天下不乱,故意挑事的那几个世子郡王,真不知道这些人心里想些什么。
世子王爷什么的他又不是没见过,也不见得人人都那样。
花错的脑子隐隐掠过一个影子,不由一惊,忙将那影子如拍苍蝇般拍走。
定了定神,不再多想。
那人哪里又是什么好货来着!崔婷那儿,他前日虽然狠心说了几句凉薄的话,让她对自己死了心,可到底,他也不知那人是否会善待崔婷,若是崔婷往后受到什么委屈,那便都是他的罪孽了。
花错悻悻地扶着额,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屋来到院子里。
他准备打些水,去厨房间生火烧热水沐浴。
……
毫无防备的,院门就被人踢开,严平之带着几个手下闯了进来。
花错蓦然见到有人闯进自己家里,呆立在原处,一时半会竟没反应过来。
虽说那日花错临走听见严平之那句威胁的话,却并未怎么放在心上。
今日再见到,也不曾多想,反正自己避开便是了。
想想自己也无非折了他的面子,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深仇大恨,哪至于便打上了门?
何况这京都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终是该有王法的,怎会有人干出如此嚣张跋扈之事?
不要说自己是朝廷官员,哪怕只是个平民百姓,若是出事报官,那严平之的家世背景再怎么强大,难道当真以为他能凌驾于司法之上?
“你……你们……“花错一时倒也没想到要逃,这本是他的家,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何况就在一个月前,他还是暗隐卫中的顶尖高手,遇到再难缠的对手,都从来没有退缩过一次。
只不过,目前的境况有些不同。
花错的话还未说完,身子已被严平之的几个手下冲上来按倒在地上。后背重重地撞在院中铺着的青石板上,原本就未曾痊愈的伤处痛得一阵发闷。剩下的话还未及说出来,便都吞了回去。
等回过神来,却见严平之悠然地走上前,手里提着个酒壶,在他的腹部踩了一脚,然后半蹲着凑了过来,脸上带着邪魅而讥讽的笑意,只是眼神有些怪异。另一只手已抓住了花错的下颚。
“不肯听话是吧?那就让我来看看美人喝了酒是否会变得乖一点。“
严平之边说边手指用力把花错的嘴掰开些,然后把壶嘴塞了进去,开始往里灌酒。
花错知道事情不妙,努力扭着头想要避开,却早有人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用膝盖将他的头死死固定住。
花错大骇,抬脚便踢,把原本按着自己右腿的人踢翻,然后拿膝盖去撞严平之。
严平之本是蹲着,被他这一撞不由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手里的酒壶也从花错嘴里脱了出来,掉在地上,虽没有洒掉多少,但那壶嘴却是破了些。
严平之见花错反抗,越发恼怒起来,翻身一下子跪在花错身上,膝盖顶着他的胸口。花错被压得透不过气,忍不住张嘴喘息。严平之早把那酒壶候着,此时一手抓住花错的脸颊,一边把那摔破的壶嘴再一次插入花错嘴里,用力地按进去。
花错的舌头和喉咙都被壶嘴破损处的锐边割破,嘴里一股血腥味。他虽努力想要设法摆脱这窘境,无奈没了内力,此刻手脚早被几人用力按住不能动弹,舌头也被壶嘴压住,只能任由那酒一泻千里,灌入自己喉间。
严平之见自己得手,轻轻笑着,不慌不忙地继续把酒往他喉里灌。
花错此时喉间满是酒,不是流入胃里,便是呛入气管里,顿时便咳了起来,眼泪已忍不住涌了出来。
偏偏本就中了迷魂术的严平之见他的样子狼狈,一双凤眼闪闪的,脸上反多了些兴奋,依然牢牢地把壶嘴插在他喉里往里不断地倒着酒。
花错呛得满脸又是酒又是泪,他就算再怎么大口拼命喝酒,却终究比不过那灌的速度,不停地被呛着,边喝边呛边咳。那酒混着血从嘴角鼻子里溢出来,又被他自己吸进去,简直是受极刑一般。说是垂死挣扎,他却连个挣扎的余地也没有。只觉得自己的胃里肺里都被这酒溢满了,连呼吸都有酒从鼻子里流进来呛出去。
好容易一壶酒灌完,严平之才满意地把酒壶拿起,抛在地上。花错涨红了脸依然在不停咳喘着。严平之便拿手指戳了下那脸,细腻的触感令手指麻酥酥的,又忍不住用力掐了一把,调笑道:“这酒滋味如何?”
说罢起身拍了拍袍上沾着的尘灰。
此时那几个按住花错的人也已经收手站了起来,但脱离了禁锢的花错仍躺在地上,咳得泪眼朦胧,手足半分力气也没有。
那酒里居然下了迷药,十香软筋散。花错虽然意识清醒,浑身的力气却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连抬一下手都万分艰难。再看那酒壶,分明是之前醉仙楼的店小二拿进他房间的。花错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想起方才听那歌姬唱歌时,他曾有一霎的失控,再看到严平之比平时略大的瞳孔,也猜出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只可惜,此刻的他不要说阻止严平之的行径,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
花错的丹田此刻已开始真气肆虐,蛊毒发作如同被刀绞似地剧痛起来。
他勉强翻了个身,伏在地上,闭着眼努力地喘息着,咬紧牙关忍着身上的剧痛,冷汗从青筋爆出的额头冒出来,顺着鼻尖落到地上。他今日也算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若不是他内力被化,何至于方才一时不慎被这几个家奴掣制灌了这一肚子的酒。
只是他心里也清楚,那个假冒歌姬之人既然能蛊惑严平之过来,便不会仅仅给他灌个酒这么简单,否则也不会在酒里下药了。只是不知道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