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九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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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默带着十二名暗影卫手下,日行夜宿,日前已到了镇江。
    这次是因为镇江府衙的一名捕快韦勇失踪,家人报案后,当地的知府王晗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因为这已经是五年来第三次有捕快失踪了,前两次因为失踪之人都是单身,无家无业,所以朋友邻里都以为是对现状不满,外出另谋高就去了,但此番的韦勇却是有家眷老小的,妻子又刚产下一对双胞男童,每日都是眉开眼笑的,怎么会突然抛妻弃子地离去。
    王知府因此与邻近的常州知府林玉海咨询了一下,未想到居然发掘出一桩大案来,原来周边的数个州府县市这些年也各有捕快或狱吏失踪之事,再往远处查询,整个江南地区数年来失踪者竟已不下五十余人,众人惊骇之余马上上报朝廷,暗影卫接到此案后不敢延误,立刻派修默带人到江南进行调查。
    修默到镇江后和王知府见面行礼后,又交谈了几句便立刻展开了调查。
    因为之前所有失踪的都是单身,此次却是有家室的,修默不免把府衙内的衙役捕头都召集起来询问了一遍,问的时候留心观察果然见有个衙役贺平神色不对。之后单独把他留下询问,贺平扛不住,终于说出了真相。
    原来王知府本来安排了他们轮值排班巡夜,那晚本该是贺平巡夜。贺平一直与城东布庄黄老板的小妾薛瑶私下往来,那日黄老板刚好外出去外县进货,所以薛瑶便邀他晚上过去,他只能临时花钱找韦勇代班。韦勇的老婆刚生了两个孩子,家里开销比较紧,自然也就答应了。两人换过腰牌后便分了手。谁知第二天居然发现韦勇失踪,而且把他的腰牌留在了府衙,贺平怕代班巡夜的事情被发现,所以暗中将腰牌换了回来。
    修默心中一动,让贺平把他的腰牌交给他,拿在手中仔细看着。既然还为了钱替班,那么辞职一说根本就不成立,那么留下这腰牌究竟是何用意呢,这样的话要么就是韦勇故意想留下什么线索,要么就是留下这腰牌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弄错了人。
    修默翻看了一下这块腰牌,想看看上面是否留下什么记号,却发现自己手指上留下了一点墨印。再与其他腰牌比较便发现这个腰牌十分干净,似乎曾被人仔细擦拭过,只在某些非常细小的角落仍留下了一点墨迹。这腰牌被人拓印过!修默立刻让王知府把之前失踪者的腰牌也取出来查看,果然,那些腰牌也有被拓印过的痕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盯上这些捕快和衙役,拓印了他们的腰牌后又故意把腰牌留下呢?
    修默询问了失踪捕快的家属和同僚,却依然毫无线索,每个人失踪前都没有任何异样,也不曾接触过陌生人。当然也曾有人怀疑韦勇可能被杀后已经埋在某处,但整个地区几乎已掘地三尺,又用了几条狗搜索了数日都不曾找到任何线索。唯一的可能便是人已经离开了当地,只是不知是自愿离开还是被挟持的。
    修默又命手下到各州县打探,基本情况都是如此。
    直到有一日修默在一家小店吃饭时听店小二偶然提起,出事前曾有云游僧人来此化缘,修默忙命人再去打探,果然每个出事所在地当时都曾出现过一名云游僧人。只是那僧人无论来去都只是一人,并未携带任何行礼物件,更不用说藏匿一个大活人了,所以谁也没怀疑到他头上去。
    修默于是让人到附近各村镇打探出事后数日内是否曾见过一名云游僧人经过,结果竟然一无所获,那僧人似乎离开了此处便立即消失了一般。修默听到这个消息倒反而露出了几日难得一见的微笑。事出反常必有妖,有此不合理才更容易找到破绽。
    修默此时想起当初花错为了追查杀害他义父全家的凶手所做的盘查筛选,调查一个人的来去行程,整个轨迹,确实是件笨拙而费力的事情。可就是那样慢慢地理顺路线,最终被花错发现了鬼魂组织和烟雨楼。因为人不可能凭空消失,除非易容,但既然易容,那么仍然会留下踪迹。一个人不管是什么身份,之前没有出现过,却突然从某处冒出来的话,又说明了什么呢?
    暗影卫们再次到周边打探,把那几日进出的人员都调查了一番,把来去都有迹可循的排除,果然便找到了一个推小车的商贩曾在事发前后途径西边的莨县,但在事发期间却从未出现在其他任何地方。
    接下去的事便容易了许多,修默让人追查那个商贩的行踪,带着暗影卫一路跟踪到了临安天目山。
    只是天目山茫茫群峰,层峦叠翠古木参天,人已经进了山,时间一久,再要找寻便非易事了。
    修默既已找到此处自然不甘心就此罢手,毕竟关系到数十名失踪的差人,虽然只是底下县府的小捕快和差役,但都是执法行刑的工作,对暗影卫来说,难免有些休戚相关的感觉。
    于是修默跟临安县知县联系后,留下四个暗影卫等候消息。第二天清晨,他自己带着八个手下进入了天目山。那日正下着大雨,夏季天气变幻无常,突然而至的暴雨中,修默等人披着蓑衣带着斗笠,骑在马上,淡然挥手告别了临安知县和同僚,扬鞭纵马,马背上九个矫健的身影随着蹄声很快消失在山道上。
    谁也不曾想到,那会是这些年轻的生命最后留在这世间的身影。
    ……
    这一日,宣帝又召花错入宫。
    这些日子以来,宣帝对花错的态度早不似当初那般刻薄,所以花错倒也不再害怕入宫,尤其是那把让花错心惊肉跳的戒尺如今已经消失无踪,虽然花错还不至于到皮肉发痒忘乎所以的地步,却到底轻松自如了许多。无论随侍,侍读还是偶尔被叫去记录起居注,都做得得心应手。
    御书房内,花错正回答宣帝询问的最近编辑的总汇的分类等问题。下面的太监通报说是户部尚书崔元兆和兵部尚书周密有事上奏。
    宣帝命人着崔尚书和周尚书觐见。
    两人行礼见过宣帝后便各自递上一份奏折。
    一份是两淮地区近日连遭暴雨,以至山洪爆发,河堤决口,淮河下游多处被淹,灾情严重。当地官员联名上奏希望朝廷派人并拨款支援。另一份是福建都司都指挥使游建昌要求朝廷拨款修缮五艘抗倭用海船,并需新增武器铠甲等装备。
    宣帝看着这两份奏折,不禁微微蹙眉。这每一份都是需要大量资金拨款,这些年虽然中原一带相对安定,百姓休养生息,税赋状况还算良好,但西北战乱频频,东南沿海倭寇连年骚扰,朝廷在这些事情上的花销一直居高不下,如今国库虽不见得空虚,但要一下子调用如此大量的资金也非易事。
    宣帝的手指轻轻叩着桌案沉思了半晌,才缓缓问道:“崔爱卿,依户部所见该如何处理。”
    崔元兆躬身回道:“回禀陛下,抗灾救援之事,人命关天,刻不容缓。微臣以为朝廷该立即拨款,并派专人去两淮安抚灾民。”
    宣帝又看向周密:“依周爱卿之见呢?”
    周密迟疑了一下,心里也明白宣帝对此两件事有些难以决断。但自己身为兵部尚书,自然要以兵部的利益为首,若是福建都司治下的几处水军因武器船只问题而被前来骚扰的倭寇击败,那么到时候被弹劾办事不力的就是自己了。于是周密也躬身恳切地回道:“回陛下,赈灾之事自然是刻不容缓,但福建水军关乎天朝东南沿海门户,一旦被倭寇击破,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宣帝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到底就是铁了心要问他要钱罢了,这儿也要钱,那儿也要钱,真以为他宫里长着棵摇钱树啊。底下的州县每到要交赋税了就愁眉苦脸,什么灾害,流年,萧条一大堆的推诿之词,等问他要钱时却一个个理直气壮地都是一心为国的忠臣。偏偏他还说不得什么,这天下是他的天下,这百姓是他的子民,他既然做了这个老爹,再怎么不争气的孩子,也得想办法养活不是。
    宣帝瞄了眼正垂手站在下侧的花错,忽然道:“花错,你怎么看。”
    花错和两位尚书都愣怔了一下,宣帝问他干嘛,他只不过是个从五品的清水小官,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对两位正二品的尚书品头论足,何况是这种关乎民生和国防的大事,这是嫌他最近活得太滋润了,故意把他放火上烤吧。他就知道那些赏赐不是这么好拿的。
    花错踌躇了一番,只能如实回道:“两位大人说得都有道理。”
    “废话。”宣帝心里暗骂了一句,只差没翻白眼了。他就不该问花错,自己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会以为这小子能为自己想什么办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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