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三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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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终于停下,两人下车后,花错便跟随着董槐成一路来到太子所在的书房。书房中的几排大书架上摆满了书,倒是让花错不禁想起靖王府的书房来,当初他跟着赵斌也没少偷偷溜进去看书,只不过一切都成了过往。
    花错进门后叩首行礼完毕,坐在长案后的太子便让人给花错赐坐。
    花错谢坐时抬眼看了太子一眼,正好太子也在打量着他,两人四目相交,都是愣了一下。花错坐下后颔首低眉,静静地等着太子发话。
    太子又注视了花错一会,总觉得他长得面善,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仔细再想想,那人也不过刚来京都数月,自己又怎么可能见过他呢,自己也觉得好笑,便把这念头压了下去。微笑着询问了花错一些琐事,态度甚是和蔼,他五官原本柔和,如此一来越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花错其实与太子是见过的,当然那时都是作为暗影卫随护,他又是习惯了轮值随护时带面具,所以真正见过他样貌的并不多。何况在一群隐卫中,也没人特意去留意他,想来太子应该也不可能认出他来。所以对太子方才眼中的那份似乎相识的感觉便不免觉得意外。好在他性子沉稳,无论心里怎样也未往脸上去,依然从容恬静的模样。
    太子聊了一会,终于提到了刺客,顺便询问了一下相关的事情,花错选了些能说的大致讲了一下。他目前的身份毕竟只是翰林,所以也不应当知道的太多,便说自己只不过是凑巧遇上,见过了刺客的长相,才能从旁协助刑部和暗影卫破案而已。
    太子听了点了点头,见花错谈吐得体,也并没有居功自傲,心里便对他更多了一份好感。本来这次之事不仅是太子,甚至德妃和丽嫔都难逃一劫,所以太子今天受了母妃的托付,想对花错表示一下谢意,当然顺便结识拉拢一下,毕竟一早就听手下说起过这个探花郎,詹事府当初还曾向皇上提过把花错召入詹事府,如今看了,越发有了把他收为己用的心思。但无论心里是何想法,脸上倒是依然不动声色,本着东宫太子惯有的常态自若地谈笑了一番,便让下面的宫人端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赏赐,也算是谢仪。
    花错没想到自己这平白又得了几千两的银票和一盒珠宝,自己也觉得有些心虚。要知道去年太子外出打猎时遇到匪徒打劫,当时作为随护的他和手下合力击退匪徒救了太子,事后不但没得到一分赏赐,还因为太子受惊病倒,结果被皇上以保护不利之名训斥了一番,并扣罚了半年俸禄。如今看来,果然身份不同便有着不同待遇。却不知倘若日后太子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后,会是何种表情。
    从东宫出来,回到翰林院已是下午未时,花错因为是伤愈后第一天上班,自然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干,稍稍看了两篇文稿便散值回家。
    ……
    下午天气依然闷热,天上的云又聚集了不少,俨然又有一场暴雨欲来的样子。花错将院里晾晒的东西都收了进屋,又将门窗都关好了,才换了身日常的夏衫,看看天色将晚准备出门赴约。
    刚走到院子中,便听到有人在拍院门,过去打开一看,是也已经换下官服,一身轻绸夏衫的柯韦。柯韦怕百味斋路途稍远,花错身体还未恢复,走过去不方便,所以顺道来接他,两人一同上了停在巷外的马车。
    傍晚行人稀少,马车在道上不紧不慢地前行,车中的两人少不得攀谈了几句。原来这个聚会是一位与花错相识的同科三甲进士冯程办的。他新近刚领了职,不久便要去外省上任,临行便想在醉仙楼摆酒请客,与几个当初同科相识的朋友再聚一次,同时邀了一些翰林先混个脸熟,日后也容易打点。
    当日落的最后一丝余辉堪堪消失在天际尽头时,马车已停在百味斋门前,两人下了车,由伙计领着上了三楼预定的包间。
    酒楼的各处都点起了灯火,明晃晃亮堂堂地好不热闹。从大厅到包间,到处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冯程等人已到了一会,与众人打过招呼后,各自落座。
    没多久,各色酒菜便一一端了上来。
    席间冯程举杯说了些感激之类的场面话,言下之意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各自举杯干了。
    一众人都是莘莘学子,进士出身。像这样的酒局,喝到半酣,自然免不了吟诗作赋,行酒令,论文章,倒也聊得甚是热闹。尤其是编修沈玉钦,因为是冯程的同乡及好友,这次帮着张罗圆场,他本就是个喜欢热闹善于交际的人,在这种聚会上调节气氛自然是游刃有余。
    本来一切都算顺利。
    谁知,酒局过半时偏偏被一些京都的贵胄世子们打断。
    原来,之前店里的伙计带花错与柯韦上楼时,花错曾和一人插肩而过,蹭了一下。那人有些微醉,身形不稳,花错便随手扶了他一把。
    本不过瞬间功夫,举手之劳,谁也没放在心上。
    偏偏那人无意间瞥到了花错的脸。长眉入鬓,双瞳剪水,挺直的鼻梁下,粉润的薄唇微微上扬,显得温文而俊逸出尘。虽然只是一身朴素简单的夏衫,行止间却自有一番儒雅风流。
    只那一眼,便足以令那人神魂颠倒了。
    那人是首铺严越的小儿子严平之。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穿琥珀色轻丝罗袍,一双丹凤眼,样貌清秀,也算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偏偏给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感觉,举手投足都有些戾气。
    严首辅家中子嗣单薄,严平之上面只有两位姐姐,之后严首辅数年无子,取了几个妾室也都没有什么结果,只是又添了几个闺女,反倒是在年近半百时,原配夫人忽然有了身子,产下这位小公子。严相夫妇老年得子,自然是对他百般宠爱,有求必应。便是两位长姐,虽各自早已嫁了人,也还视他做心肝宝贝,容不得他吃半点亏。而他的两位姐夫,一个是二皇子宁王赵牧,一个是刑部左侍郎谢晓。这样的后台,自然便把他培养成一个目空一切,嚣张跋扈的性子。仗着家中权势,在京都横行妄为,被人称为混世魔王。
    严平之今天原与几个京都世子爷一起喝酒。中途下楼解手时,偏巧撞到花错被他扶了一把,看到了倾城美颜的花错。
    他和他那些交往的世子们,家里都养着一两个娈童,各自也经常带出来相互炫耀玩弄来着。但若论姿色风流,就算是把那几个加起来也不及花错之万一。
    以他的性子,既然见到这样的美人儿,怎么肯放手。
    严平之当时也顾不得去茅房了,立刻回房间,跟他那几个朋友说了这事。众人见他把那人夸得天花乱坠,自然是不信,严平之便信誓旦旦地夸下海口,让这些人都见识见识什么叫绝世佳人,自己要如何将那佳人搞到手。于是差下人打听了花错他们的身份和聚会所在,问店家要了坛二十年的状元红装在壶里,让小厮用盘子托着。带着几位世子爷们特意过来。
    因知道是一群文人聚会,严平之便推说自己是为了爱才之心,想与众人结识。
    但严平之那丹双凤眼却始终在花错身上打转。
    花错方才并没有看清严平之的脸,他身材颀长,本就比严平之高出尽半个头,方才又只是随手一扶,也没留意,哪里知道居然是自己将这个魔头引了来。与他人一样,和严平之等人简单作揖打了招呼,便重新落座。因觉得严平之的目光总盯着自己不放,心里便免不了有些不舒服,他对那些纨绔子弟本无多少好感,此刻更懒得去看那些人。
    冯程得知严平之等人的身份,如此高攀良机,怎么可能错过,立刻叫伙计加了座椅碗筷。
    严平之让小童给众人一一斟酒,几人便都领谢了,待到花错面前,花错如今不敢再沾酒,开席后一直以茶代酒,便只挡了挡,说自己不能喝酒。小童见此,不觉回头看向严平之。平之的脸色便透出些不愉来。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微点了点头。大家便一同举杯饮了。
    严平之等众人放下酒杯,便特意提酒走到花错跟前,欲亲自给花错添酒。
    花错微微一呆,不由自主已伸手把杯子又给挡了。他也知这严公子是个不好相与的,无奈自己如今确实碰不得酒,只好委婉推说自己不能饮。
    “不过一杯,花兄也不肯赏脸么?”严平之微微凝眉,有些不悦地问道。随他而来的一干人都知道他是为着花错而来,其他人不喝也就罢了,如今花错不肯喝,这个面子便是有点挂不住了。
    “公子美意花错心领了,只是在下委实沾不得酒。”花错语气温和却也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坐在严平之身侧的永安郡王见此,已忍不住啧了一声,不阴不阳地道:“瞧瞧,瞧瞧,看来今日严公子的这个面子,人家可是不怎么稀罕讷。”
    云阳侯世子接口道:“可不是,什么不能?到这酒楼来居然不喝酒,真真当我们是三岁小儿了不成。”
    严平之听了,那张俏脸面色微冷,端着酒壶的手慢慢收了回去,垂眼淡淡睃了下花错挡了酒杯的手,益发觉得花错是有意拆自己的台:“你真的不肯给这个面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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