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四.天残地缺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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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剑山脉绵延数百里,峰高万仞,林木葱茏,风景壮丽波澜,只是,这些日子来,各门派弟子大肆搜山,寻找宝剑,又有之前的倒峰之灾,好好的一座山体破坏,草木零落,看着很是萧条。
师徒俩出了玉琅峰往山下走,玄婴只见一路草木簌簌,明明见不得多少花草,但总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花野草,伸出枝条勾着景蕤的衣袍,恋恋模样。
玄婴便趋身在景蕤身边不停地替他拨开花草,用脚踩住不知从哪延伸过来的藤蔓,可拨开了花草还有更多的拥挤过来。玄婴暗暗放出威压,果然,那些令他厌烦的野花野草瑟缩了。
胆小鬼。
玄婴心中嗤然一声,却见景蕤回眸看来,忙抬首挺胸朝他讨好的笑笑,暗暗收回威压。
他威压一收回,便见一枝顶着红花的野草嗖地一声窜了过来扑向景蕤的……鞋面上,花含新露,娇姿妍态,从景蕤的衣袍下钻了进去,蹭了蹭他的小腿。
玄婴看得目眦欲裂,伸手掐住花茎一拽一扔,将胆大包天的小野花掷得远远的。
景蕤抚了抚额,小野花嚎啕大哭声响在他的识海里,这花没有开灵智,懵懵懂懂的,一径只知哭闹。
“师父。”玄婴见景蕤看他,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笑着叫道。
景蕤没有理他,只抬手一招,将那野花招在手中,一股妖力输送过去,碧绿的花茎上被玄婴手指拧折过的伤痕被修复,小野花破涕为笑,蹭了蹭景蕤,扬着红艳艳的花朵吐出一滴花露。
玄婴打了个喷嚏,小野花那张扬招致的模样落在他眼里,碍眼极了。
景蕤伸指将那花露吸收了,摸了摸花瓣,蹲身将花从土中挖出来,收入洞府中。
他的动作极快,玄婴连阻止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问道:“师父怎么把它也收了?”
“嗯,把小虞植在洞府里了。”谁叫他收了花露呢,收了礼就要养的。
“小虞?”玄婴皱眉。
“嗯,我给它取的名字。”
玄婴听得牙酸,他现在相信景蕤不会修太上忘情道了,对一朵野花也这么好。只是,他还是看那朵当着他的面跟师父卖弄风骚的小野花不爽极了。
“它是什么花?”
“青岩草。”青岩草的生命极其顽强,可以从岩石罅隙里生存,茎长而韧,红花黄蕊。景蕤从青岩草的花露里感受到一股澎湃的生机。可惜,青岩草吐出一滴花露后就焉头耷脑了,景蕤只有先把它收起来再说。
说话间师父俩下了山,山路斜斜长长,渐行渐平,两人却停住了脚。
山脚下山路曲曲折折,巨大的石碑立于山前,碑上勒字,铁划银钩。山道蜿蜒尽头一座高大巍峨的山庄耸峙,古老而雄壮。
仿佛毫无异常。阳光洒落下来,照着青岩,照着山木,折射出一片霞光氤氲。
景蕤微微眯眼看去,蓦地笑了:“有趣!”
玄婴运目一看,一道黄色的混沌的光与一道青色的光交错直冲上天际。只一眼便看得他心炫神驰,忙收敛心神,暗道这光柱好生厉害。
“……这是阵法?”玄婴于阵法上虽无天赋,但是目力犹在。
景蕤颔首,赞道:“真是令人惊叹的阵法天赋啊!”
玄婴想起自己看阵法书时一知半解的痛苦,嘴角抽了抽,问道:“这是什么阵?”
“好奇怪的阵。”景蕤喃喃道,“阵中有阵,衔接天然,仿佛天成。”
玄婴闻言好奇的放出神识去探,却被景蕤制止道:“不要冲动。”
“那师父跟我说说这阵法有什么玄妙处。”玄婴道。
“外间有五个阵法相联。”景蕤道,“五个阵法相生相克,循环有序拱卫着中间的两个阵法,呈五星拱卫之势。”
玄婴皱了皱眉,问道:“师父的意思是这里布置了七个阵法?”
“是,也可说不是。”景蕤道,“中间的是两个残阵,这两个残阵一个天残一个地缺,这阵法师不知用的是什么方法将两个残阵相叠成套阵,天残阵是个困阵,地缺阵是个迷阵,相叠成套阵变异了。此间天下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过区区数日便能在此处布下如此大的阵法,端得厉害!”
景蕤看着那阵法,且赞且叹,自从玉琅峰的阵法被玄婴打破后,他就想着那些修士要找上门来了。可数日过去未见一人上山,只怕那些修士皆陷入这阵法中了。也不知道,设阵的是哪一个,阻止了别人为何自己不上山去?
他心中诸多念头一闪而过,却隐而不发,此间事有变,也不知道幕后者求的是什么?
“师父也不能吗?”玄婴皱了皱眉,问道。
景蕤笑道:“外面五个阵法确实不难,中间的套阵却是匠心独具,非一般人所能思想。”
他这是很高的赞扬了,玄婴笑道:“那阵法师好生了得,竟得师父如此赞许,还真想见上一见。”
景蕤亦想见上一见,玄婴便问:“这阵法可破?”
“可以一试。”话虽如此,景蕤神色却颇轻松。
“我舅舅是不是也陷入阵中了?”玄婴问道。
“嗯。”伏生久久不至,只能是误入阵法身陷其中了。
景蕤小心的放出神识沿着阵法探去,青黄双色光芒突地炽盛起来,飞出一只青首黄羽的火鸟,张嘴去吞景蕤的神识。
景蕤如何让它吞没?妖力凝成巨掌一掌拍散火鸟。
青黄光芒冲天而起,阵法陡然现出形来,又慢慢消弭于无形。
“师父,我去破阵!”玄婴握着剑跃跃欲试的道,显然这个剑法也勾起了他的斗志。
景蕤伸手指了一个方向,示意他从那里进,玄婴便兴冲冲地去了。
景蕤看着玄婴入阵失去了身影,站在原地静静观察了阵法半晌,亦迈步入阵。甫一入阵,他眼前光线一变,耳边便听得人叫道:“废物去死!”呼然振声,有物掷来,投在他身上。
掷物密集,如雨点落在他身上,耳边只听得一阵咯咯笑声,笑声清脆稚嫩。
是一群孩子,身上的恶意昭彰,哄笑着一边投物掷他,一边嚣叫着他是景家的耻辱,该死。
说也奇怪,按景蕤的修为,这般小儿手段无论如何也耍不到他的。他身上亦无感觉异样,不像是失了修为的样子,可偏偏身体真切的感觉到异物投掷到身上的疼痛与屈辱。
废物!
景家的耻辱!
他已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了,景蕤皱了皱眉,跃入眼帘的是熟悉而久违的屋宇和陈设。围着他的那一群孩子,面容亦意外的熟稔与久违。
小胖墩景禾是三长老的玄孙,天赋不错,曾被爹娘带着见过三长老,得到三长老的嘉许。自此,一群小萝卜头就以他为尊,他也常以此为豪。
景禾是景蕤童年里的噩梦,这小胖墩有资质却不去勤加修炼,尽带坏一群小萝卜头寻事生非,仗势欺人,生生败坏了景家下一代作风。
景蕤小时候做梦都想教训那小胖墩一顿,但是,他人小力单,小胖墩修为又比他高,又呼朋唤众的,是以,他常常是被霸凌的一个。
大人们觉得小孩子玩闹不碍什么事,景蕤被欺凌,那是他自己没本事。有本事还回去,他们也是不管的。后来,景蕤利用符箓和阵法坑过小胖墩几次,饶是如此,也不过是十次反抗一二次而已。现在想起来,景蕤亦觉得当年真叫景禾欺负惨了。后来,他弟弟妹妹年纪稍长,就带着人将景禾好好收拾了一顿。
如此,他和景禾的仇结得越发大了。那小子被景苍景蕴收拾怕了,终于,对着景蕤不敢再动手,改成瞪眼和打嘴炮了,一副阴险恶毒模样。
景蕤出事的时候也曾怀疑过是不是那小子动的手,但景禾彼时不与他一起行动,他身边带的人也皆是父母配给他的。
景禾的心机没有这么深沉,行事也多纨绔,景蕤不大相信他能收买父母身边的人。
但无论是不是他,如今阵中相见,景蕤决定还是要揍景禾一顿消气。
这小子实在太不上道了。
景蕤伸出手,肉肉的小胳膊,肉肉的小拳头一松开,手背上五个深深的小肉涡——他变回五六岁时的模样。
景蕤抿了抿嘴,决定等会儿出了阵见到布阵的人,不管他是凡人还是修士,先教训一顿再说。
这个阵,实在太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