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县好阔绰，一枚鸡蛋五两银？”虞尧冷笑，“这鸡蛋是那金子打的壳吗？！”
    虞尧狠狠拍向桌面，只见桌沿上摆着的茶盏一下子被震到地上，应声摔了个粉碎。
    “殿下息怒。”卫季子连忙上前拦住虞尧，“现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火刚刚熄灭，现下首要的还是安抚民心。孟彻是裕陵地方官，他不能不在场。”
    虞尧看了眼卫季子，压下了火气，冲着孟彻冷冷道：“城门落锁之前本宫要看到灾民妥善安置。还不快去！”
    “是，是。”孟彻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卫季子把虞尧按回座位，宋知希则迅速将一地的碎片收拾好带了出去。
    卫季子看了看虞尧，和声道：“殿下，此事打算如何处置？”
    “尸位素餐、贪赃枉法之辈，本宫自当严惩。”
    “殿下英明。”卫季子赞叹，却转而说到：“殿下，在下有些话，还请殿下不要嫌烦。”
    “但说无妨。”
    “孟彻固然可恶——但这些贪墨之事，并非只有裕陵才有。现下殿下随便从各地揪些官员来查，多少都是不干不净的。而且这些事也非我朝才起，历代君王屡禁不止。殿下有心严惩此事，实为我大燕之幸。然殿下不得不三思——若此事一出，各地对殿下心怀芥蒂，殿下成事之路怕又将平添困扰。”
    “本宫自是不需要这些个人的助益。”
    “殿下神清气正，实为明君。”卫季子赞道，“且殿下深明大义、厚怀天下，亦将深得民望。殿下固然不屑，亦可不用——然须警惕此等败类倒戈太后一党，与殿下为敌啊。”
    虞尧冷静了些，看向卫季子：“你觉得最好让他们保持现状？”
    “是。”卫季子说到，“贪官污吏皆为人欲驱使，以利诱之相助，终有巨利诱之相离。只要不把他们逼急了，他们是不会冒风险支持任何一方的。除非——”
    “除非张佩娴肯下血本。”虞尧冷冷一笑，“若她真愿意那样，可就是自废武功了。”
    “故殿下只需私下里把这事儿了了，至于其余的——只要殿下登得大位，不愁天下不安。”
    “私下了结此事……”虞尧沉思半晌，“既如此，便叫他把这些年侵吞的公产、搜刮的钱财都吐出来，再以本宫的名义返还给裕陵百姓。如何？”
    “殿下宅心仁厚。”卫季子赞叹道，“不过此法恐不妥。”
    虞尧皱起眉：“为何不妥？”
    “殿下，不患寡而患不均。”卫季子给虞尧重新斟了一盏茶，“若殿下在裕陵这么做，那么沿途是否都得如此？如若这样，那些殿下未能经过、未能普惠之地，将会作何感想？施恩趁危急、结仇在分利，殿下未能有兼济天下之力而欲行兼济天下之事——恕在下斗胆，恐成大患。”
    虞尧看了看卫季子：“你是说要本宫将那些财物自己吞了？”
    “殿下。”卫季子对上虞尧的视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这些财物乃孟彻贪赃枉法所得，返归殿下亦在情理之中。”
    “只是……”
    “殿下，若这些财物可缓解殿下燃眉之急，不愁大事既成之后为民谋利。”
    “……那便依你所言。”
    卫季子劝服了虞尧，直觉得困意上涌。虞尧瞧了瞧卫季子的脸色，开口到：“公子怕是一夜未曾歇息吧。”
    “殿下劳碌，在下不能为殿下分忧……”
    “你知道我爱听好听的话，所以才一句三捧？”
    卫季子闻言一惊，抬头看向虞尧，只见虞尧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卫季子刚要开口解释，只见虞尧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本宫也乏了。”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