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沧桑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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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卷耳偶尔看到有关老牌演员金焰和秦怡的相关报道。
先是看到秦怡照顾家里11口人。生命中大半的时光照顾出轨过又身体已半废的丈夫金焰,照顾精神分裂的可怜又可爱的儿子,照顾自己无法独立生活的姐姐……她的一生仿佛光彩夺目,世人称赞她是屏幕上永远的女神,周总理赞她为“中国最美丽女性。”但她说她的一生没有什么回忆,都似乎是为了别人而活。
鲁豫访谈里,鲁豫认为新时代新思想的女性不应该是忍辱负重还那样不计回报地牺牲付出,说秦怡是心胸宽广的女性。
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大对。
看得多了,发现有认识的后辈写文章,说自己的爸爸当年是秦怡她们的同事,秦怡这个人很“钝”,很蠢的意思,说秦怡的两任丈夫都很有才,但发酒疯的时候,都把她(秦怡)打得满街跑,这个作者又说自己也听过秦怡的报告,很多人乱哄哄没在听,秦怡苦口婆心,只好停下来求大家安静。感慨秦怡那么漂亮的一个人,是一个放错了地方的女人……
评论秦怡“正像我的闺蜜所说‘她一生都在为别人而生活’,难怪没什么好回忆的。That’sverypatheticandreallysad。”
——这世间真是什么样人都有啊!
如果这种人遇到丈夫儿子遭难,一定老早跑得没影了。所以对秦怡的做法很不屑吧。
做好人被耻笑!
世间有许多脸特别大的人!
看了秦怡的一生,才发觉这世间善良又不幸的女人原来还有很多啊。
秦怡的一生太不容易了。嫁了第一个丈夫是个酒后无行的骗子;第二个丈夫金焰有点自私,虽然帅又多才,但很少为她考虑,喝酒胃出血做手术又出了事故,后半生病体支离,时时需要秦怡的照顾;昏乱的时局又致使儿子受惊生病,又因母亲被限制自由无人照顾病情加重,在秦怡继续照顾43年后离世……据说发病时候因为昏乱会拳打脚踢母亲……
秦怡实在是非常伟大的女性。
虽然女人一般都不喜欢这个赞誉。
谁愿意被别的女人半带怜悯地说“伟大”呢?!
鲁豫问秦怡这一生有没有过令她怦怦心动的爱情或思念,秦怡说没有。没有那样的空闲和时间,也没有过那样的感受。
这个被誉为最美的女人,过的是怎样的一生呢?!
这大概是拥有地母性格和品质的一类女人吧。
她们不聪慧狡黠,不会为自己着想,不知不觉地,为别人而活,因为她们太过善良,背上总背着许多责任、许多怜惜——对别人的怜惜,唯独没有自己。
卷耳有时候总想破坏点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对好人不好,对坏人却无限宽容。
就像是姐姐说的,姐夫移植的病友群里,有的病人的妻子在得知丈夫病后立即离婚,理由是“我想找一个能陪伴我到老的人。”
留下那个本就在悬崖上下滑的男人……自生自灭……
这样的女人,最后总会找一个健康的男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起码老公身体健康)。
可是你看,居然还有男人会写文章奚落秦怡这样的女人?!
如果不是男人,是个女人写的,女人最会为难女人!
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最擅长奚落经历过苦难的人!
这个世界事实上很浑沌,正义公理和未来……呵呵。
生活永远是一个无序的浑沌状态。
最神奇是秦怡在年老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的,她极为客观甚至爱护地说,金焰很有才华,什么都会,非常聪明,他们家族的人都这样,但是都短命——当然,她也说他酒后走房顶很吓人,不顾自己的感受,有点自私。金焰出轨她的妹妹,她却并不恨妹妹,反而说其实自己挺喜欢这个妹妹,说妹妹当年十几岁就出去当老师赚钱,很不容易。
——这就是传统的女性。让人感动,让人感喟!
卷耳觉得自己三观太正,看到这些比自己还好的人,突然就理直气壮起来,觉得好女人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不再为难自己,要好好儿地活!
她觉得自己因为和施景行的交往,仿佛在心里有点不安,有点隐约的惭愧。
惭愧什么呢?不安什么呢?
她也不知道。
北山和景行本质上是同一类人。
他们都长得不帅,但比帅的人更有魅力。
北山也严肃,做事用功,假以时日,他将是第二个施景行。
从最穷的小山村,他考上TOP2的高校,博士毕业,从家族遗传的,除了那并不强健的体质,就是家徒四壁的出身了……每一分钱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赚得!
……她怜他,爱他,敬他……想给他最好。
可是如今,全成了不相干的人。
全成了不相干的人。
夜里施景行回到家,卷耳照例已经睡下。
景行怕闹醒她,只打开客厅的灯,脱换衣服,洗澡。
进到卧室看她一眼。
睡得正酣。脸上那么单纯,眉头却还蹙着。
心里叹一声,手指帮她舒展下眉头。
舒适的家里,总算有一个等他的人。
你看,虽然还在睡,却已软软在被中抱住他的腰身。
顿时,那颗许久无法触动的心,蓦地觉得柔软。
早上起来,才发现外面雨停了。
墙上居然挂了一幅画。
一种直起直落的笔法,黑色的字落在发黄的宣纸上,裱起来确实好看,像是难得的艺术品,写的是“有闲斋”。
卷耳半趴起来道:“我本来是给我那边写的。这里刚好有个店,就先裱起来了。”
施景行知道她是解释,却坐下来道:“你写的?这么好的字!想不到卷耳是才女。”
卷耳一反常态地得意——“那当然”的样子。
施景行握住她的手:“你已经很好……卷耳,不用向我解释……这里也是你的家。”
卷耳反倒有点害羞。
卷耳放了一首歌,也挤进洗手间洗漱。
“你说你一定不会来为什么偏偏又要来站在角落里一个人默默地期待”
正刷牙的施景行眼神一亮,侧过头含混道:“童安格?”
卷耳乱蓬蓬的头发掩不住她眼中的笑。一边点头一边摇晃着80年代的舞步……
“虽然你脸上严肃无奈
看得出你温柔的心怀”
满头乱发贴紧他的背,搂着他腰身舞动:
“为了我们你付出了关心的爱
你说你跳舞很放不开
又说你跟不上这个时代
我们可以放一段适合你的节拍
如果能将时光倒流
回到了你们的时代
你一定怀念那场周末的派
三更半夜才回来
……”
明快热烈的节奏早已拖动他随着卷耳摇摆……
那是多久以前了……?——香港还是德国,研修学习活体移植……
最冷的时候,宿舍里暖气坏了,在地上摇头晃脑地摆动身体听这首《扑克先生》,枯燥的生活里最快乐的事……
看卷耳摆动得像模像样,宛若80年代表演夸张的电视歌手……
施景行忍不住笑。
沧桑的怀旧情怀一时被她搅乱。
一不小心,当年的小屁孩,也变成了扑克先生。
走出家里好久,心头还响着那铿锵的节奏……
那时,心玫也总盼他盼不到,心生怨念,年轻的他不得不百般安抚……
纷纷扰扰,时光流逝,已经是20多年……
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