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此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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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话。
翌日清晨,微生亦在微叶微华二人的屋里看着冒了一额薄汗,硬撑着要跟她一块上路,站在床前的微叶静默不语。
啊谢连忙要扶他坐下:“微叶啊,你可别犟了,腿断了就好好歇着吧啊?”
“不,我没事,可以走。”微叶咬牙说。
微生亦一听,毫不客气地抬手一戳他脑门,他便一个重心不稳哀嚎着往后倒下,一头栽回床榻上。
微生亦脸色依旧不霁,冷声道:“走什么?断了腿你想走哪儿去?”
说罢转身就离开,微叶瞪大双眼,眼疾手快的拽住微生亦的衣摆,也不顾在场的啊谢,只是低着脸哀求道:
“求求你,不要走……”
听着声音几近要哭了。
微生亦顿了顿,狠心拽出自己的裙摆,大步跨了出去。
正巧进来的微华见这一幕,认为微生亦要撇下他们兄弟二人,连忙奶声奶气的抱住微生亦的大腿:
“姐姐!晗姐姐!我们日后一定乖乖的,长大一定报答姐姐的!求姐姐不抛下我们……”
一边哭着一边冒着鼻涕泡。
微生亦皱着眉头:“小不点儿,撒手。”
微华却哭得更大声了,绝命似的哀嚎着:“不要!!!我不要!!!!”
微生亦拖着沉重的大腿和哭唧唧的肉球微华,艰难险阻地从微叶房门前坚定不移的走了。
微叶眸子里就像是被掐灭了什么希望一样,泪水怎么打转也不掉下来,看得啊谢好生着急,只道:
“小姐她……一定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从床榻上摔下来就断腿了,定不是怪你的!”
但不管啊谢怎么说,微叶却依旧一言不发,一点儿在微生亦面前软弱的模样都不表露了。
然而不一会,挂着鼻涕泡的微华跑了进来怀里捧着绷带和膏药。
紧跟其后的走得像是在散步的微生亦拿着几块木板儿走了进来。
她依旧依旧一脸不悦,却熟练的处理起微叶摔断的腿。
“舒晗小……姐”微叶怯生生地,眼里掩饰不住的欢喜。
旁观的微华人小鬼大,亦是了然于心,亲哥哥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还是看得清楚的。
“你们兄弟二人不用担心。我既然养了你们两个,那自然是要带在身边的,断不会一言不发毫无缘由的便撇下你们。”
“今日不会,往日亦不会。”
微生亦咬牙切齿,摩拳擦掌的愤怒道:
“就是没想到绛佡……”
微生亦自然清楚,这床离地也就不过一尺的距离,这是摔出一朵花都摔不断腿的高度。可好死不死发现微叶摔倒的是绛佡,而她昨日说过有种打折了她的腿。
显然,绛佡势必与卜染尘有过交流,卜染尘不想让她跟着,又不可能会打断‘舒晗’的腿,那就只能能打断昨天才带回来的微叶的腿,因为微华还太小,他一个大将军还不至于如此缺德。
而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只有卜染尘。她猜想,这绛佡,估摸着是卜染尘的人。
听见她提起绛佡的名字,啊谢心里咯噔一下。
“他居然是卜家的眼线……”微生亦咬牙切齿道,“……鸡腿还烤的那么好吃,微叶微华,日后得把这烤鸡腿的秘方好好学来。”
“那小姐,那边关怎么办?”,啊谢问。
“不急。正好让他们读点书,学点东西,这样咱们路上才能吃好喝好。”微生亦盘算着,合计着微华太小了,路途遥遥,就算能走他也未必能跟得上。
微叶好奇学什么样的东西才能让大家在路上吃好喝好,便问:“那该学什么?”
微生亦认真道:“先请个厨子教你们做饭。”
……
微叶见她确实是对吃这方面耿耿于怀,便未再多说什么,但微生亦的脸色还是不悦。
微生亦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很快便用着舒晗的私房钱去请了几位名厨,还额外让微叶微华上学堂读书识字。
而她自己则躲在一个院里谁也不见,对‘自己’的生母——舒夫人也宣称抱病卧床。她整日无所事事,不时看看刚下了学堂微叶读书,教他些她看过的书。
偶尔找不着微华,四处逛逛,几次发现他在学习飞檐走壁。
至于学习的成果——鼻青脸肿浑身疼痛抱着微生亦的腿哭喊着疼啊疼啊……
微生亦实在好奇,问了陪着微华微叶去学堂的啊谢。
啊谢老实道来:“微叶倒是认真,课上常问先生问题,偶尔还能问得先生哑口无言。小微华还小呢,坐在蒲团上只顾点头,非得等先生戒尺敲到脑袋上才能打起精神读上两句。
这不,堂上睡饱了,回来便开始使劲地折腾,小姐你来,来,看看这墙,都是黑鞋印!”
微生亦想了想,又请了教功夫的人来教微华武功。
她偶尔也夹杂了几句从爹爹那听来的仙门心法让微叶微华念念。
他们未放在心上,微生亦也只说了那是延年益寿的口诀,让他们便不时嘀咕,日子一长,宛若镇心的句子一样嘀咕。
对微华来说念起来便让他冷静几分,微华也发现,他只要冷静下来,所面对的问题就能顷刻间迎刃而解。
而对微叶来说,就像是强心诀,念一遍,舒晗的模样便出现一遍,让他死水般心里,惊起涟漪。
微生亦已经渐渐不着急去边关了,一年春夏,她逛遍了长安大街小巷。
白日里当个安静乖巧、大病初愈后身体柔弱六亲不认的千金,夜里女扮男装拉着啊谢微华出入烟花柳巷,每每都是被微叶气呼呼地抓出来的。
近来卜染尘收到来自长安最大的消息便是失了忆的舒晗退亲的这件事。
听闻与娃娃亲的卜湛徽一拍即合,两人十多年从未如此默契,终于里应外合的解了亲。
不时还能见到两人在一块心平气和地坐在茶楼喝喝茶嗑磕瓜子吃吃蜜饯聊聊天。
卜染尘连续寄了几封家书让卜湛徽收回这解除娃娃亲的事,但是封封石沉大海。最后他只寄了一句,你给我等着,卜湛徽!
常年被威胁的弟弟见他真生气了的书信,只提笔回了句:“要娶你娶。”
卜染尘拿到书信,留了句放肆,便合上书页。
卜染尘也试着给舒晗寄,舒晗也只回了句:
“把绛佡那走狗交出来,否则一切免谈。”
卜染尘着实交不出来,握着那封书信,迟迟写不下回信。
乐之遥每每听闻风声想与舒晗卜湛徽三人一块聚聚,每每赶到时却仅剩卜湛徽,不见舒晗身影。
舒夫人因解除婚约之事气得差点过去了,但是去逮舒晗时,她却垂泪连连伤心欲绝道:
“娘亲,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欲擒故纵方能与湛徽公子长长久久……女儿……女儿也不想如此呀……”她顿了顿,脑内思索了一会寻常女子此时会如何表现,而后,慎重的补上了“嘤嘤嘤……”
舒夫人沉默了三日,终是想通了。殊不知舒夫人走后,‘舒晗’眼泪还没擦干,扭头便问啊谢:“今晚醉春风去吗?”
躲在墙后的微叶放下书卷,沉重的盯着微生亦。经过这么些时日,他发现微生亦时而比他,甚至比微华更像个孩子,整日不着调没有谱。
自卜染尘离京近一年来,长安城中一些古怪的事情比往常更多了,就在快要惊动惊动皇宫里的人时,出现了一个神秘人,一一化解。
事情开始,始于乐府的那场宴席,宴席上邀请的女眷中,除了舒府舒晗落惹了风寒高烧不退,还有另一位,是城东、陈尚书的女儿——陈情。
她自从出席了乐府做东办的那一场百花宴,回家后便慢慢的病了起来,原先还是些身体不适体乏常倦,可时日一长,渐渐的严重了起来。
而这事传到微生亦耳朵里,还得说回那日微叶断腿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天,微生亦去老乞丐那儿问卜染尘几时带兵归边疆,却得知在微叶摔断腿的那天夜里就已经走了。
气得她直骂绛佡不是人。
老乞儿只是讪笑不语,挽手坐在破房里,这屋子里的主人杳无音讯三十余年,想来是不会回来了。
老乞儿偶然看到这,便搬了进来。
这屋内仅有两处不漏雨的角落,简单的铺了两块破布堆成的床单。其他都是些零零散散的捡来的一些破烂和不值钱的物件。
微生亦与老乞儿坐在一个角落的破布上。她虽对绛佡有怨怼,但对老乞儿莫名的尊重,来问问题也不是空手来的,尽管老乞儿让她尽管问,不用带礼。
她依旧我行我素,心里想着,你叫我别带我就没带,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所以微生亦不仅带,还带很多。
于是啊谢受苦受难累死累活地提了过来,一大麻袋吃吃喝喝的用品,沉甸甸的东西拖慢了她的速度,微生亦都已经坐了好一会儿,啊谢才总算是走到了门口。
她停下喘口气,身后传来声音:
“哎呀,这不是啊谢吗?”
啊谢回头一看,这好像是儿时从府外翻墙头进来,偷偷同小姐她们一块玩的人,是谁也忘了,只记得是卜大公子的友人。啊谢一时间叫不上来名字愣在那里。
他身型修长,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一头秀发护理得柔顺非常,只看头,是仪表端庄的。随着视线下移,那一身脏兮兮的道袍长得旖旎在地,拖泥又带水,又与此处破屋十分应景。
“来者是客,何况你还带了礼,来来来,很重吧?先将礼放下再说~”
他说着,露出一脸贱兮兮的模样,先啊谢一步打开门,忽见舒晗好端端地与老乞儿并排坐里边,他一时讶异:
“你怎么在这?”
微生亦看着他一边说着毫不客气的将啊谢手上的礼接了过去,啊谢还想说什么,他已经将礼品藏好了,一副‘要讨回去是不可能的’的表情。
老乞儿见他这一副穷疯了的模样,脸不禁烧了起来,不知道还以为他成了这样,虽说乞儿也本就该是这样,但老乞儿还是有着几分骨气,不肯做出弦止那样的举动。
她摇了摇头笑道:
“我来问卜大将军何时启程。”
“这个我知道啊,他说今日启程。”弦止答道,正如老乞儿所说的,这城中大事小事,他都清楚。他嘀咕着:“估计是皇上又逼亲了,否则便是皇上又看他觉得心里发怵了。”
“皇上看卜染尘心里发怵?”微生亦直觉自己听到什么非常有趣的消息,悄悄记在心里。毕竟这卜老将军可谓是为国为君忠贞不二。
“呸,怎么说话呢?他君臣二人间能有什么间隙?”老乞儿如是说,言语中满是维护,但维护的是哪一方,便不清楚了。
“我看未必,圣上多疑,染尘又无城府……哎呀,老爷子,这城中百姓都知道的事,你也不必粉饰。”弦止不觉得议论这件事是多么大的事,横竖事实摆在那,皇帝怎么做的人人都在看。
“倒是你,陈府那丫头真是病怏怏的,没了往日精神气,太医都没查出原因来,”他忽地压低音量,凑到微生亦耳边来:“染尘兄猜测是鬼魅作祟……”
他原想着,舒晗那丫头最怕就是魑魅魍魉鬼神之说,她也不是不信,而是太相信了,所以害怕。
但方才舒晗她,只是这么听了一下,倒像是认真在听这件事情,丝毫没有惧色。他觉得奇怪,犹豫了片刻,还是接着往下说:
“……陈家千金这才未出席宴席,你倒好,这么重要的宴席没出席。”
“什么重要的宴席?”听弦止那么一说,微生亦倒被拉回了神。
听她这么一问,他仔细想想,好像确实也并不重要,圣上子女们多少,小公主又如何?
只是她出生时,天有异象,接连三日火烧天云。朝中之人说是不祥之兆,甚至连皇帝也有了几分忌惮。
想想,这样的一个公主,她的典礼确实不是特别的重要,朝中权贵的千金挑其中一个出来,办的宴席排场都比她大。
他想了想,垂下眼眸去,道:“也没什么,不过是那自幼养在庙中的小公主丹阳回宫的典礼罢了。”
看他的神色,晦涩不明,各种情绪交杂的模样,微生亦倒是有些好奇了。
但是更让她上心的,却是陈家千金遇了什么邪祟。
这与她的双亲有着不可开脱的干系,他们二人身份皆不一般,若不是带着病着的微生亦,他们应当是一对降妖除魔的闲散出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