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欢言追问：「为何要悔婚？是我二姐不够漂亮吗？」
    秦封摇头：「不是。」
    阮欢言仍追问：「那为什么？是我二姐不够温柔吗？」
    秦封仍摇头：「不是。」
    阮欢言还要追问：「那到底为什么？是我二姐……」
    秦封打断他道：「与你二姐无关。」
    阮轻纱才貌双全，多少王孙贵胄踏破门槛，为的就是一睹姑娘芳容，哪怕最终不能修成正果，只此一眼，便也值了。
    阮欢言虽不知道外界这些褒奖究竟是何意思，但他依稀能够猜出阮轻纱在那些王孙贵胄的眼里，就像包子糖块在他眼里一样，是无比珍贵且难得的。
    何以如此难得的东西，秦封却不知道珍惜呢？
    阮欢言低头思索了片刻，忽而抬头倒吸一口气凉气，惊道：「哦……我知道了。」
    秦封勾起眉头，惑道：「你知道什么了？」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一定是……」阮欢言小声嘀咕道，「外头有人了。」
    若说阮欢言不傻，他行事做派跟常人到底不同，若说阮欢言傻，他那小脑瓜子里面藏的东西倒真不少。秦封不知他是从哪里知道外头有人这样的话，也不知他到底明不明白这其中真实的含义，但从阮欢言嘴里听到这般一本正经的唉声叹气，实在觉得可乐。
    「这话，你从何处听来？」
    「娘亲那里。」阮欢言答道，「娘亲常说，爹爹有了新欢便弃了旧爱，他们的亲事就是一个错误。她还说了，我……也是一个错误。如果没有我的话，也许事情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阮欢言自然不懂柳连蝶这番慨叹有何深意，但他隐约明白，自己与府中其他兄弟姊妹略有不同。旁人都在读书学习，自己却在后院玩耍。爹爹也是因为这个，渐渐远离了自己。因而时时感到对不起娘亲，对不起父亲。今日忽然提起这个话头，难免黯然神伤一阵，睫毛抖动几许，隐隐带了水汽。
    秦封难得见他落寞一次，再次从怀中摸出一个包子，递到阮欢言手中。
    阮欢言接了包子，胡乱咬下几口，平日里最爱吃的食物，现如今因为情绪不佳，嚼在嘴里也不是滋味，仍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连食欲都跟他作对。
    屋外风雪俞大，簌簌而下，银条子挂满树梢，白片已铺满瓦房。寒夜如斯，落雪纷飞，越发衬得周遭凄清冷寂，教人心生悲意。
    也不知是因为阮欢言神情落寞，还是因为窗外漫天大雪纷飞，一向铁面无私的秦封，一时间竟有些动容。
    在他看来，阮欢言本该是个聪慧可人的孩子，却因上天作弄，成了如今这副爹爹不疼，娘亲不爱的模样。如此，又跟他这般身不由己的命数有何不同呢？
    世事无常，但终归残酷。
    想到这里，秦封叹道：「你多心了，我解除婚约，只是个人原因，与旁人无关……」
    阮欢言郁郁寡欢地追问道：「什么个人原因？」
    秦封道：「我不喜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