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啼笑姻缘  第九十七章 唐书玮挥霍澳门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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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慢慢走出雪琼楼,看见马厩里那匹鬣毛浓密的骏马在一轮泠寒月光下静静而立,仿佛在享受着秋夜桅子花的幽香。我走近马,轻抚它膘悍的身体,和它那红色的鬣毛,心想它已像是我的熟人,给了我心灵上的慰藉。回眸之间,看见雁归楼的灯光明亮清晰,顿生狐疑,天色已晚,怎么还亮着灯?于是,缓步走向雁归楼。还没走近,桂花嬷急灼地从里面走出。一见是我,迎上前抱怨道:“淑茵小姐,癞头鼋白天就不见了,现在还没回来,我心想别出了事。稍早时我找过您,您却出门了。现在,我准备禀报给您。”
    我听后吃了一惊,癞头鼋生性活泼好动,怎么会无原无故的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山庄雁归楼的人员不允许擅自外出,这是有严格规定的。癞头鼋不声不响地玩失踪,万一出了事情,后果谁来承担?我愈想愈后怕,在雁归楼又清查了一通人数后,最后确定唯独缺少癞头鼋。我怕癞头鼋闯出祸事,又苦于无处可寻,一时间心急火燎。桂花嬷怕我着急,给我想办法:“小姐,别担忧,更别怕。他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估摸他是回奶奶家了,前两天就嚷着要回。”我急忙问:“那他何时回来?”“这倒不知道,也许明早会回来。”桂花嬷这么一说,我紧张的心情便放松了一半。只是人究竟不见了,如何让我安心?我在山庄转了一圈,正待回楼,木然听见一阵痛苦呕吐的声音。
    声音是从榕树下传来,我听得清楚,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急速走了过去。一轮朦胧月影下,一个女人弓腰俯身呕吐,那样子像一只虾,背部深深地弓在一起。再走近几步,我才清楚地看见,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单卉。我问:“单卉怎么是你?究竟怎么回事,吐成这样?”单卉微抬起醉眼腥松的眼帘,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淑茵呀。我……喝的……有点多了。”我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和谁出去喝的?”我给她捶了捶背,抚了一会儿,猛然想起那个阴邪放荡的男人,责愤道:“难道你是和那个男人喝的酒?”单卉笑道:“不错。我是和他……一起喝的酒,不行吗?”单卉摇摆着身子,穿着一件半墨膝长旗袍,披垂秀发,面容散乱无光,眼神游移不定,一只挎包远远地摔在地上。我气愤难当地说:“单卉,我警告你,不要同那个恬不知耻的臭男人纠缠,他不学无术,放荡不羁,他不是个好人,你和他玩耍,会上当受骗的。”单卉蓦然盯住我,用审视的眼光逼问:“你……你见过他?或是你们认识?为什么这样说他?”我被问的哭笑不得,我不知道,眼前的单卉已被幸福和爱情冲昏了头脑,她根本听不进任何人善意的话。我望着单卉,一副醉醺醺,飘然然的模样,仿佛连自己是谁也搞不清楚了。我为单卉捏了一把汗。我想,一起的姐妹倘若被坏人欺骗,是无论如何也过意不去的。只是,现在的她云山雾里,口气咄咄逼人,处处唯护那个恶棍,怎么能听懂我的忠言。我捡回单卉的挎包,塞到她手上。
    单卉一脸茫然地望着。我——一个充满关爱真诚的女人,一向对她温柔友善。望着我,单卉笑道:“天下的好男人不多有,天下的好女人也不多有。淑茵,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人对我好,我就会加倍地偿还。这个男人温情,帅气,甜蜜,真挚,我看不出他的任何瑕疵。我将委以终身,把我的人身奉献给他。”我一听,知道单卉已被情所困,深陷泥淖之中。但,我也不知道如何奉劝。我绾了一绾单卉垂在两鬓的青丝,好言好语,道:“如今谁能挽救你。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死光了,你也不应该同他好。他行为龌龊,不正派,我和葆君有目共睹,我们是姐妹,我怎么能眼看你深陷泥潭,不能自拨哩。”单卉哼笑一声,继续吐出东西,酒味浑浊,吐出来的食物像是比死鱼烂虾的腥臭肠子还恶心人。单卉道:“淑茵,你不要管我了,这是我的事,我和他好。你总不会是嫉妒吧?我和他好了,你应该为我高兴。纵然他禀性不正,纵然……他不学无术,我也一定会有办法管束好他。”我听后直觉得好笑。这个被爱情俘获芳心的女人,难道已经无药可救了吗?我再次劝道:“单卉,我现在不想和你说,等你酒意清醒了,我们再说。”我刚要转身,被单卉拽下:“你别走,现在就说清楚,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贴心郎,你却隔三阻四……你究竟安了什么心?”我听她这么一说,无耐地直跺脚,同自己朝夕相处的姐妹,怎么被一个恶棍祸害得六亲不认了?我被单卉拽住,走又走不了,只得一咬牙,劝导她:“听我说。我和葆君见过那个男人——一个十足的浪荡狗,他在欺骗你的感情,欺骗你的钱财,也许等玩够了你,就会一脚揣开。”单卉迷瞪瞪地望着,摇头说:“不对……不对,你不晓得,他对我有多殷情,有多体贴,有多照顾。我们是恋人,无话不说的恋人……我认为我的终身有了依靠……有了寄托。”我被她的话湮得快要滞息了,我说:“你简直就是只白眼狼,姐的话也不相信。我真不知道如何拯救你。总之,你最好离开他。”单卉注视着我,下颔还流淌着滴落的羹汁。我觉得恶心,念及是情同手足的姐妹,于是从包里取出一张纸巾,替她轻轻地揩了揩:“我们是姐妹,曾经多少欢乐,多少笑语,我总不会谮害你吧?你喝了这么多的酒,已经不省人世了,将来万一出了事,你就知道我今天的话啦。”
    单卉甩开我,不屑地笑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说为我好。可是她们知道我的寂寞吗?我不能苦守青春吧,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真爱的可心人。现如今又被指来骂去……”说完埋着头,一屁股坐了下去,坐在一堆绿蓬蓬的青草上。单卉依然埋着头,眼睛微闭,嘴里泛出酸水。我说:“快,站起来,今天我不想和你谈。”我见她疲软地坐在地上,准备扶起她。“不……你不要管我啦。让我坐在这里,想一想。”我刹然一听,以为她反省自己了,心下高兴,闭口不言。过了半晌,单卉说:“我们是好姐妹。无话不说的好姐妹,我们只盼望着对方……白头携老,今朝今世活得风风光光……淑茵,你的好意我懂。你以为我喝多了……事实上,我心里清楚。”
    我咬着嘴唇,望望月亮如磐高悬于万籁俱寂的夜空,郁金香的清幽散发在我们四周,蛐蛐的叫声引逗着万物。马厩里的马儿打着响鼻。天色已经晚了。也许,她应该回去休息。
    我说:“我的好姐妹,你站起来,不要坐在冰冷的草丛里。”我俯身再次扶住单卉。谁知,单卉淡淡一笑,流着眼泪望我。这让我着实一怔。我又说:“你怎么哭了?我的话伤害到了你吗?”我吓了一跳,拿着纸巾给她揩眼泪。单卉说:“没有……你没有伤害到我。淑茵,我们回竹茅楼,也许我不应该站在这儿……”她扶住我,颤颤巍巍地直起了身。夜风拂在我的脸颊上,竟觉得有几分丝丝寒意。“他对我很好。淑茵,我们相爱了。已经有过了……”她袒诚地告诉我。我只觉得背脊渗凉,头发悚紧,身子悠悠一晃。我没有料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发展速度超乎了我的想象。
    单卉只觉一生当中,实以这一刻光阴最为难得,全身暖烘烘的,一颗心犹如在云端飘浮。我们走进竹茅楼,我将她扶进房间,看着她躺在床上,拉起帘子,关好门,退了出来。我走出竹茅楼,无所事事,凝神伫立了一会儿,将要返回雪琼楼,猛然,又被一阵熙攘声惊住。
    我听清楚了,声音是从香墅岭门口处传来,像是纺织厂女工沙棘花的声音。究竟出什么事了?吵闹什么?我心想着迈开腿朝争阋声走。月光下,沙棘花同一个下颔长满浓密胡子农民模样的男人拉拉扯扯。我走近两人,望见沙棘花穿着一袭淡白的裙装,脸庞涂抹了一层白腻脂粉。我吃惊地问:“沙棘花,怎么是你?这么晚了怎么还站在这儿?”沙棘花看见是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淑茵姐,我与他说完两句话就好。”我打量眼前男人,穿着朴素,猪腰子脸,胡须浓密,正紧张地向我睃视。我一本正经地对沙棘花说:“沙棘花,山庄有规定,夜间不能随便带外人进出,你不知道吗?”沙棘花自知理亏,挽住我的一只胳膊,娇漫地说:“淑茵姐,我和他是老乡,我们絮絮话。”我微微迟疑,不得已地说:“早点回去休息,夜深了。”
    沙棘花几个月前因发生了被人强害事件,引得山庄所有人对她敬而远之。她自觑贞洁不保,落人口舌,那一天抱定了寻短箭的想法,不想死又死不成,被人给救下。转念一想,倒不如尽早出嫁,免得自己难受。这才与同乡务工青年你来我往的好上了。
    我踅身走了回来,想起重要事情,就是给上官黎熬一碗醒酒雪梨蜜枣汤。于是前往毓秀楼。还未走近,听见有人不停地哭求。“梁夫人求你了,帮我一把吧,如果我再借不到钱,还不清高利贷我必死无疑啊。”藕香榭楼门旁的一株柳树下,唐书玮跪在地上向梁婉容求救。梁婉容眼望曾经与她志同道和的朋友,一时之间困惑不已。从唐书玮的口中得知:两个月前,他带着五千万巨额现金,只身一人,到了澳门赌场——葡京大酒痁。他打算在一场生死赌局中狠捞一把,带着希望、带着憧憬、带着信心的他,却在大赌局中一败涂地,不仅输光了携带的五千万元巨款,还倒欠下一千万的高利贷。从澳门逃回来后,他已身无分文。为了躲债,不给家人带来麻烦,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拜倒在梁婉容的石榴裙下。现在,他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只盼一线希望,那就是昔日好友梁婉容能救他一回。纵然那笔巨额高利贷不能按期偿还,起码能躲一躲风头,避一避这股从澳门刮来的超强风暴。他跪在地上,将男人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全抛之脑后,顾不得颜面、顾不得身价,只求一活的他痛哭流涕地向梁婉容求救。
    梁婉容道:“你快起来,别让人瞧见。”唐书玮颤颤道:“不!夫人,你一定要救救我。我赌光了一生积蓄,连房子也压在赌注上了。夫人,我只求你帮我一回,让我躲过这场风暴。以后我翻了身,自会答谢于你。”梁婉容望着唐书玮,这位曾帮助过她的好友,心里既充满同情,也充满忿恨和鄙夷。她瞧不起喜欢吃喝嫖赌的男人,他们自私忘义,只顾自己花天酒地,根本不知道珍惜人生、珍惜自己。看着唐书玮委曲求全的模样,既无耐也犹豫:“不是我不帮你,唐书玮,你真是不知好歹,五千万哩,不是小数目,你怎么能倾家荡产把自己也赌进去哩。不仅如此,你还倒欠一千万高利贷,你……”
    唐书玮道:“夫人,求你别再说了。一切都已如此了,我唐书玮对不起家人,对不起自己,只求不死,躲过风波而已。”梁婉容道:“但是你知道,上官仁一直对你心存偏见,我怎么能将你收留山庄?我怎么向他解释?”梁婉容微闭双眸,只觉心有余而力不足。眼下,上官黎刚从戒毒所回来,他的情况也差强人意,如果大家知道唐书玮是为躲债住进山庄,那他们会怎么想?梁婉容望着月晖照在他凌乱的发梢和眉宇间,照在他布满惊恐的一双冷鸷的眸子上,着实使她懊恼不已。
    唐书玮道:“夫人,一千万高利贷限期在年后,马上就会到,我名下的一套房产也都压进赌注里了。北京的鞋厂年年亏损。如今只有一辆二百万的跑车,还有在内蒙古科尔沁草原上一处旅游度假村。这些我都折算起来,差不多也有千万。如今,只要能避一避风头,年后我把一千万高利贷偿还了,就会没事。夫人,求你暂且收留我,以后定会感激你。”梁婉容听他自圆其说,觉得还有疏容的余地,于是有心搭救。
    梁婉容说:“唐书玮,念在我们朋友一场的情份上,我可以收留你在山庄,只是你向我保证,把欠我的二十万将来一定还上,而且在山庄不能随易走动,以免招人闲言碎语。”唐书玮一听,一迭连声地回道:“夫人,我懂。请你放心,只要你收留我,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一语未了,倏然,我从绿荫丛中一条石墀上走了出来。看见唐书玮跪在地上,猛然骇了一大跳。“妈——”我望着梁婉容。“噢,你快起来,你的情况我知道了,以后再说,我儿媳来了。”梁婉容惊惶地说。唐书玮方缓缓地直起身。我再一望,他头发凌乱,目光呆凝,嘴唇干瘪,这便肯定,他就是原先混迹山庄的唐书玮。梁婉容一看我紧盯唐书玮望,笑道:“淑茵,你来得正好,带唐叔到后苑厢房里,收拾一下,让他住下。”我听了应道:“妈,我知道了。”说完,带上唐书玮前往后苑。
    我们来到后苑的厢房后,我给唐书玮拿了一床被褥,让他住下。当我再次来到毓秀楼里,听见上官仁在大声怒斥梁婉容。只听上官仁大声吼道:“那个招摇过市的嫖赌之徒,你怎么把他招惹到咱家来了?他在澳门欠下巨额债务,这样的人你居然敢让他住下。你……难道你想败坏我家的名声吗?”
    梁婉容道:“人总是有良心的。仅管他好赌成性,人却是好的,还曾帮助过我们。”上官仁厉声:“他不顾家庭,不顾安危,跑到澳门,一赌就是五千万,他曾经也是个亿万富豪,如今却成了一个一文不值的穷光蛋,这样的人谁还敢结交。”梁婉容力劝道:“不能因他赌光了家资,就不能和我们做朋友吧。再说,他曾经对我们慷慨解囊。”
    上官仁道:“那已经是过往的事了,我不想再提说。如今他分文不值,像个穷光蛋,四处逃债,你让他住在咱家实在不合适。”梁婉容为难之余,半天才道:“可我已经答应他了,只在咱家躲一躲风头,万一将来他东山再起,咱们岂不是……”
    我静静地走进了厨房,取了两只梨,拿了一些蜜枣和白糖,在一只煲锅里慢慢熬汤。我听见从客厅传来更大的斥责声。“婉容,你要分清好人和坏人,坏人是很难改邪归正的。如今的唐书玮就是一个坏人,他嗜赌如命,不要波及到咱们家了。你明白吗?”梁婉容反驳说:“不必担心!我和他约法三章了,他会按照我的意思本分一些。咱们究竟和他是朋友吗?估且不说他是穷是富、是好是坏,单念及他曾帮过你的薄面,给他一次机会吧。我只让他暂住在咱家的厢房里,吃喝拉撒他自已解决,其余,我一概不管。”上官仁按耐住激奋的神情,“噗”一声点燃雪茄,在嘴里猛吸两口,道:“我告诉你,你这是‘自贻伊戚’!此人十分危险,澳门那头不会轻易放过他。他欠了人家一千多万高利贷,那是要掉脑袋的。”梁婉容劝慰说:“就这一回,从今往后他的生死与我无关,这总可以吧?”上官仁点点头,叹惜道:“这还差不多。只是要警告他,不要在山庄走来转去,山庄人多嘴杂,不要让人说三道四。再说,他每天吃喝的问题,由他自己解决,我们管不着。”梁婉容连声应道:“这个我明白。上官,只要咱们还了他的人情债,也就再不与他有瓜葛了,这总行了。”上官仁方和缓了气息。“哐啷”一声,突然,从厨房传来磁器破碎的响声。梁婉容和上官仁皆是一怔,相觑一眼。梁婉容快步走进厨房:“淑茵,怎么了?”我一脸尴尬,正准备蹲在地上收拾碎碗,看见梁婉容,回道:“妈,碗掉在地上了。”梁婉容道:“那你没事吧?”我歉然一笑,回道:“我没事,我给黎哥煲一些解酒的梨汤,所以……”梁婉容摇头笑道:“傻孩子,这么不小心,万一划破手怎么办?来,你让开,妈给你收拾。”说着,径自收拾起地上破裂的碎碗。我好奇地道:“妈,唐叔叔为何住在咱家?”梁婉容望着我,笑道:“你不懂,他是有求与我,那个赌徒,败尽了他所有的家产,现在无处躲债,来山庄躲蔽。”我惊嗔万分,这便知道,他先前跪倒在梁婉容面前的原故。梁婉容想了想,又道:“不要管他了,他只消暂住在那间厢房里,以后留点神,别让他在山庄四处走动。另外,看紧点黎儿,别让他们搭话,那个不要命的赌徒,我怕沾染上黎儿。”我说:“妈,黎哥下午又去喝酒了,打电话也不接。现在,我把这碗汤盛给他。”梁婉容说:“好,那小心点,别烫着。那个不争气的败家仔,从戒毒所回来,也许只有你能驾驭得了他。”我盛上一碗煲好的雪梨蜜枣汤,穿过夜色中茉莉花香扑鼻的庄园,走向了雪琼楼。当我来到房间的时候,看见上官黎伫立窗下。
    我问道:“怎么不躺着了?”上官黎望望我,揉了揉眼眶,伸起胳膊,道:“让你给我捶背,你去哪了?”我将汤碗递给他:“给你,喝了它解酒,看你喝成什么样了。成天醉醺醺的,会喝坏你的身体的,你明白吗?”上官黎淡淡地望了望汤碗,摇头道:“我不想喝。”我看着,压低嗓音说:“不行,你必须喝,否则你会难受的。”上官黎坐在窗下透着气,我将汤碗端给了他。
    我笑道:“你把梨汤全喝了,对你身体有好处。”上官黎无法推辞,双手捧起碗喝了两口。上官黎问:“你怎么去了那么久?爸妈在干嘛?”我凝眉一笑,拉了拉窗帘,我说:“爸妈还没睡,来了一个客人。”上官黎惊讶地问:“客人?是谁?”我说:“是你的叔叔,唐书玮先生。听说——”上官黎一听,感兴趣地问:“听说什么了?你快说。”我望着他,将刚刚在毓秀楼下所见所闻全告诉了他。上官黎听了,表情微僵:“早知道他好赌,谁想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他曾经是个风光无限的亿万富翁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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