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凤凰涅槃  第六十二章 名媛俏语谑娇音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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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天气格外晴朗,淡风疏疏,流云若烟般湮染万千。仅管已有秋天浓著的气息,香墅岭里依然一派细柳摇青,好花弄影,飞英流瓣的景致。藕香榭深处,伫立两个嫩脸修蛾、衣香鬓影的年轻时髦女人。她们观望姹紫嫣红的秋景,发出一迭连声的赞叹声。花园里长满荑草和葶苈,还有桫椤、菅茅,将一座香墅岭点缀成绿盈盈的植物世界。四周遍植篁竹和茱萸,而这些篁竹和茱萸又以兰蕙园西北角居多。
    梁婉容心情怫郁已逾数日,唐书玮唤来醉春和映薇两个女孩,特意为她纡解郁闷。一旁的醉春抬手取下墨镜,环望一遭,媚声媚气地道:“姐姐的香墅岭俨然是座御花园,是我见过最奢侈美观的园林山庄了。”映薇道:“我正说呢,这座庄园在芙蓉镇独树一帜,恐怕整座杭州城也屈指可数。正如醉春所说,简直依照园林风格设计,集经营与观光一体。”唐书玮解释说:“映薇,你哪儿知道,单此山庄的建筑费用就花了一个亿呢,上官仁先生财力雄厚,目光远大,投入巨资在芙蓉镇建起一座香墅岭,将来宏图伟业无人堪比。”梁婉容胜之不武地道:“好了,快别说了,我带你们上后苑瞧一瞧。”说着,带他们三人同往后苑。
    刚进后苑,醉春“咦”了一声,说:“好独特的一座桥,还有一片荷塘哩。”梁婉容露出一丝笑,仪态万方地伸出纤指,笑道:“这便是藕香榭了,是山庄最主要的观景点,有桥、有水、有山、有荷塘和一座亭子,喏,‘鸳鸯亭’是仿照江南风格设计而成。走,我们进花亭下。”大家欣然走近鸳鸯亭。抬眸一看,鸳鸯亭两根大理石柱壁上,镂刻两行飘逸的字迹,正是:
    一湖抱城西,烟霭有无,巩魂含烟苍茫心
    群峰朝阁下,雨晴浓淡,倚栏人在画图中
    大家念罢,继续往前走。步出藕香榭,是相对枯寂凋零的另外一座花园。梁婉容在前方带路,笔划说:“这是兰蕙园,先生心中一直有梗,怕此后园晦气,一直无心让人搭理,几年下来,倒与藕香榭迥然有别。你们看,这些是先生亲自植下的茱萸和桃树。”大家放眼一放,兰蕙园占地面积颇广,但只在四围种植茱萸和桃树,一些土脊上偶尔望得见几株西府海棠,却是萎蔫无神在风中颤抖。梁婉容思虑道:“那年,山庄后苑建成后飞来无数乌鸦,绕树三匝,挥之不去。先生笃信神佛,遂担心花园不吉利。后听一个道士点拨,在园中植下茱萸和桃树,心里一块结总算平息。”映薇望着一排碧瓦飞甍的建筑问:“夫人,那边是什么地方?怎么有机器的轰鸣声?”梁婉容说:“那是先生的纺织印染工厂,所有工人在里面工作。那儿也有一个花亭,是工人休闲之所。你们想不想进去看一看呀?”唐书玮一听,摆手劝告:“夫人,工厂里就不进了,以免我们招蜂引蝶,乱人眼目。”梁婉容笑道:“还是书玮想的周全,好,那我们就不去了。”说完,梁婉容带着三人往回走。
    大家走至荷塘畔,驻足闲观。醉春和映薇走近塘畔,一看塘中荷花将要衰落,只有大片荷叶浮在水面上。而水面下游弋着赤、澄、红、蓝各色锦鲤。醉春摘下一根芦苇叶在水里戏逗:“好漂亮的鱼儿,哟,哟,哟!”醉春突然扔了苇叶,扭过头,让梁婉容看衣裳:“夫人,我都忘了,瞧,我今个儿穿的这件衣裳怎么样?”梁婉容一望,只见她身穿一件红蓼花双排扣薄风衣,脚上是紫罗兰复古雕花马丁靴。满头秀发如瀑轻挽背后,一串垂至肚脐的水晶碧玉项链闪闪熠辉。抬手戏笑间,指上戴着红宝石,绿松石,玛瑙石和水金钻戒指。每个指尖上,皆以红色寇丹纹成玫瑰花式。梁婉容看着她的衣裳,心里暗自叹惜,面前女孩不过二十五岁,长得妖美不说,衣裳搭配得体,十分媚眼。梁婉容啧声道:“醉春姑娘,这件衣裳简直使你鱼沉雁杳,艳比西施和貂蝉呀。”一旁映薇笑道:“夫人,那看一看我的衣裳咋样?”梁婉容一看,映薇上身是湖蓝呢子燕尾氅,下穿湛白直筒偻空花腿裤。一头半染成茶色尾梢打鬈的金发上,左右两边各卡着一只绿色柳叶璎珞。耳朵上,戴着泪珠样晶莹剔透的耳钉。纹成暗红的长眉遮在两只炯炯有神的眸上。高鼻梁,翘下巴,红脸颊,薄嘴唇。正是:亮堂粉面花含露,尘拂蛾眉柳带烟。形似黛玉袅娜弱,态若飞燕寸金莲。正在一边赥赥发笑。梁婉容笑道:“你们究竟正值年轻,披件抹布也迷人,哪像我人老珠黄,无神无彩了。”醉春道:“夫人哪里话,依我看夫人才是几度夕阳红哩。”三人目光往梁婉容身上望,见穿着大撒花孔雀翎开颈红衫,体态丰腴似贵妃,相貌美娟胜娇蛾。满头鬈发压两肩,一身金器绌绌艳。醉春和映薇、以及梁婉容,三人相互恭维,口吻间充满无比温馨的语调。
    大家闲转一遭山庄花园,竟觉得浑身精力充沛,于是,唐书玮提议:“搓搓麻将吧,反正大家有的是闲情雅致。”结果话一出,其余三人皆一致赞同。待走进毓秀楼,醉春和映薇将带来的滋补品奉献上。唐书玮发现我在客厅,使唤我备好一张麻将桌。
    一切准备妥当后,我双手微蜷,走入书斋,见他们四人正欣赏上官仁的书斋,轻声道:“夫人,桌子竹椅都准备妥了。”梁婉容望了我一眼,笑道:“好的,再给我们准备一些水果,务必要最新鲜的。”我应允后马上准备。
    唐书玮将她们给梁婉容带来的滋补品搁在茶几上,俱是诸如阿胶糕、雪蛤固元膏、花旗参、半蜡鹿茸片等上好的滋补品。四人对首坐于桌旁,一面絮叨不停,一面“哗哗”地搓麻将。醉春说:“夫人,我听说先生的纺织厂员工有二百八十余人,真是了不起呀。”映薇说:“别说芙蓉镇了,我听说,纺织厂的经济收益在杭州轻工行业独占鳌头。我还听说,上官先生是杭州轻工行业协会的主席,是真的吗?”唐书玮望了一眼,雷声顿气地说:“那还用说吗?自然是真的。也难怪,上官先生隔三差五出门,今个儿也是他不在,要是他在呀,我还不敢把你们带来和夫人认识哩。”醉春望了望茶几上的滋补品说:“夫人,那些滋补品是我和映薇的一点心意,您千万别嫌小气,以后我们认识了夫人,会给您搜罗最好的滋补品。”梁婉容在桌面上摆码着牌,嗲声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一回,下回就别带东西来了,听清楚没有?”醉春睨了一眼身旁的映薇,扔了一张双鞭,伶俐地道:“我醉春十六岁入社会,十八岁坐台,二十岁开‘青楼’,二十五岁就成了芙蓉镇道上的女流,只叹终究是一介女流,将来还不得嫁夫生子围着灶头转。”映薇道:“姐,你是哪里的话,就说我映薇,那年我十八岁高中毕业从农村老家出来,给人做家政,当保姆,进签约公司做文秘职员,后来进入电视台做后勤,到现在二十四岁了,混入杭州娱乐圈,好歹有了口饭吃。我不贪图荣华富贵,只消将来找个对我好的如意郎君,一辈子过得清闲消停也就罢了,碰,”说着,拿起一张牌:“我来一次芙蓉镇也不容易,和姐姐们坐一起也是难得的缘分,咳,大家活得就徒个自在。”唐书玮呵呵一笑,“杠”了一声,说:“梁夫人的为人我最清楚,以后你们想来,只消与我说便是,出去吃吃喝喝,敬可一道,千万别拘礼。”顿了一顿,唐书玮喃喃道:
    女人如山,山清水秀;
    女人如水,似水柔情;
    女人如风,风流浪漫;
    女人如花,姹紫嫣红;
    女人如酒,醉人迷人;
    女人如金,光彩夺目;
    女人如书,满腔智慧;
    女人如雨,润物无声;
    女人如火,热情洋溢。
    唐书玮正说着呢,我捧着一篮鲜果颤颤走来。梁婉容望了望,鲜果篮里盛满榴莲、槟榔、桑椹、猕猴桃、柳橙和火龙果。梁婉容心里高兴,随口向三人赞叹:“淑茵是我得心应手的下人,任何事都干得让人服服贴贴,大家若是饿了、渴了,直管拿水果吃啊。”一旁的醉春睨视,只见我眉似远山黛,眼如秋波横,樱桃红唇,浅浅笑靥,一副粉白黛绿、双睫微垂的模样,给人楚楚相怜之态。于是笑道:“哟,这妹子长得可真俊俏,映薇你快瞧瞧啊,能比得上娱乐圈一线大名星的范儿。”映薇不经意地瞟了一眼,也被我婀娜的腰姿和体态吸引了。“你叫淑茵?”她问。我双手微蜷地伫立他们身旁,轻轻应了声。“今年多大了?家是哪儿的?”她再问。我没敢抬头,只说:“今年二十啦,家在承德。”映薇问:“那不是有个‘避暑山庄’吗?倒挺有名头。那你怎么来山庄啦?”醉春笑道:“映薇看你问的,把人家姑娘问羞了。”她按了按映薇的手膀,对我说:“淑茵会打麻将吗?来,过来给我顶两把。”醉春伸伸腰,“嗳哟”了一声。梁婉容将她的手膀轻轻按了按:“她不会麻将,别为难她了。”醉春娇哼地说:“那夫人咱可说定了,今天打牌谁俩个输了,可要请午饭的哟。”梁婉容笑道:“这是一定的,谁若输了牌局,就请吃。来,先吃点水果再说。”她把水果篮搁在桌上。醉春和映薇两人从篮里各取了一个柳橙,一个桑椹。唐书玮忙里偷闲坐在一旁吸烟。梁婉容笑着递给他一个榴莲:“书玮,吃榴莲。”映薇一面吃桑椹,一面饶有兴趣地问道:“夫人平常在家喜欢吃水果吗?”梁婉容剥着猕猴桃果皮,“嗯”了一声,自夸地说:“原先在你们这般年纪,天天什么事也不用做,专喜欢捡吃水果,现如今岁数大了,反倒更不厌吃了,家里佣人们常去镇上买,我就天天不厌烦地品尝,你们瞧我这体态保养的还好吗?”唐书玮开玩笑道:“嗯,夫人的体态犹如醉春和映薇,蒙着脸一比较,还真比不出桃红柳绿哩。”突然,梁婉容失声喊了一声:“嗳哟,”众人齐目一望,她的衣襟上已落满了猕猴桃的果汁。我掏出一只雪白绢帕,走上前擦试:“夫人我帮你揩。”谁知,刚擦完果汁,醉春伸手夺走绢帕。醉春道:“哟喂,你们瞧一瞧,好漂亮的绢帕,还绣着一对鸳鸯。”她将绢帕拿给众人看。映薇拿了过去,一看上面有字,竟是: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多么漂亮的一块绢帕,还有情书字迹。”映薇啧声连连。我被她们一番戏弄,脸庞立时浮出一抹红晕。梁婉容一望,哼了一声道:“好啦,快别闹了,看把淑茵不好意思的,把绢帕还给人家。”
    我一抽手取回绢帕,一转身登、登、登跑出毓秀楼。我来到藕香榭,冯花匠正在花园里。我唤了一声:“冯叔,”冯花匠立在一堆花败叶茂的花束旁,脖颈上渗出一圈汗水:“你瞧园里花,一到秋天全凋谢了,我把它们收拾收拾。”我再一看,他的身旁堆着一些花。有茑萝、杜鹃、木槿还有禾雀和百合花。“冯叔,来我帮您。”我说着靠近花堆旁,一俯身,准备用手抱花枝。哪料,我被尖硬花刺扎得纠心生疼。冯花匠一见情形,相劝道:“淑茵,你还是站开吧。这些活儿冯叔自己能完成,你手嫩不合适干。”我一听,虽是如此,但不敢有半分大家闺秀般的娇横,又一心一意帮助他铲除花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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