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如沐春风人面桃花相映红 九十八、寻踪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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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达斯塔命格火旺,元体阳气重,又有护身符加持,附近一带鬼魄山精自然不敢靠近,这一路奔波抵达内城还算顺畅。据萧代菱所知,那妮子原先投宿客栈是在西市仙集巷拐角的那家,达斯塔向路人打听一二,这才直奔目的地。
早知如此,倒不如昨日坚持送她进城,此时又来查探,着实费时费力。
况且他早先便因回鹘士兵追捕而负伤,现今难保那群人不在京城,他既要提防他们又要小心不被丽贞发现,行动起来也就蹑手蹑脚得多。
头顶“別鹤仙居”四字,达斯塔且在角落观察,见四下没有危险,这才迅速溜进客栈,所幸此时天黑并无过多人进出往来,门口一个半百老头正在算账。
“掌、掌柜……”他起初先小声叫唤,兴许对方年纪大耳朵不好使,并无反应,待他清清嗓忽而凑近了,那老头被吓得手一抖铜钱滚了一地。
达斯塔自然蹲下身帮他捡钱,又抬头冲对方友好一笑笑,后者这才缓过神颠颠上前同他一起捡钱。
“客官看着不像中原人,这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吧——”达斯塔偏头一想又忙补充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向你打听店里一个人。”
“这……”老头面露难色迟疑,“不是老夫不愿说,只是咱这店有规矩,不便向人透露……”
“真不难为你,”达斯塔故作神秘道,“实不相瞒,是我那刁蛮媳妇,只因小事闹了不快,一气之下只身跑来中原,我这是特地来此寻她的——”说着,达斯塔见这掌柜的一脸将信将疑,又忙趁热打铁,“走的时候穿了一身绯色衣裙,戴着织金面纱,眼睛大大的,长得还算水灵,您想想,有没这么一人?”
这客栈白天人来人往,在此吃食投宿的外域人也不少,掌柜的就算有些印象也不能确定就是她,遂叫来店里小厮一并询问。所幸有个小厮记得,夕阳落下不久,确实来了个身着绯红衣裙的女子,为此,掌柜的还破例替达斯塔翻查了账本,那姑娘好似十天前就在客栈住下了。
“不过现下天色已晚,大家估摸都休息了,要不客官您先住下,等明日一早起来,小的再给您问问?”
“诶——不对不对,”那小厮刚说完,另一个又像想起什么似地接道,“我记起来,晚膳过后,兄弟们方收拾桌椅,那姑娘先点了些吃食,还有另外两个鹅黄衣裙的姑娘,她们装束相仿,应该是一起的——就坐在角落那桌!”说着,他还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一脸认真。
不用怀疑,那姑娘一定是丽贞,身边的两个是她远随而来的贴身婢女。
达斯塔心中磐石稳了一半,这才松了口气问他:“此时可是在房里歇下了?”
那小厮摇头:“又出去了,姑娘嫌弃我们客栈的酒不够烈,死活不让那两个姑娘跟着,只自个儿跑出去了。”
达斯塔心想这妮子好不容易回客栈,又跑出去,那两个随行的小妞必定不敢早早歇息,这便请掌柜的帮忙,差人去请两位下来厅堂谈话。不过只听他一面之词,掌柜的也断不会轻易照做,连赏钱也不要,找了几个不容回绝的理由给推辞了。
用中原话来说他们——简直是迂腐之极!
达斯塔气不打一处来,想着没了两个婢女的提示,大晚上的他该上哪里寻人。这沿街的酒楼客栈倒不少,难道还要一家一家找不成?
一想就脑仁疼,达斯塔突然有些内疚,他不知道自己在后悔什么,总之心里像打翻调味瓶五味陈杂。他在原地呆坐了半晌,直到那掌柜的问他要不要些吃食,这才默然起身径直往门外去了。
果真还是要一家一家找的。
达斯塔心中烦的很,只想找着那妮子,一定要将她痛骂一顿才解气。
今夜的西市不若往常灯火通明,达斯塔沿街一家家酒楼查看询问,连丽贞半个人影也没瞥见。这样下去费时费力,他转念一想,又寻了几家酒坊,人都要打烊了,却说见过这姑娘,一上来只问有没有烈酒,喝了一口又说难喝就走了。
“那姑娘……看着可还清醒?”
“清醒倒是清醒,就是大晚上女儿家孤身在外的,看着不妥当。”
想来也是,这妮子素来狂得很,况且他听闻葛逻禄部落女子酒量惊人,想必这点量的烈酒也喝不倒她。
不知怎的,一想这个,达斯塔就抑制不住嘴角上扬。有酒家让他去附近的醉仙阁看看,那里往来的宾客多也热闹,没准在那里寻着人。
只是这醉仙阁也去了,酒楼的人也说见过绯衣女子面戴薄纱,可令达斯塔意想不到的是,有人亲眼见那姑娘被一个相貌奇丑无比的青年带走了。
“那姑娘点了一壶西凤酒,我过去收拾的时候,酒还没怎么动,她就伏在桌边不省人事,后来那丑陋青年——”
“何谓美丑,我看你可真是见闻短浅!”这醉仙阁的小厮还没说完,方才在他身后默不吭声扫地的青年冷不丁打断他,“那是江湖才子温飞卿,他可是唐初宰相温彦博后裔,你休得在此胡乱诋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