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朔摸出靴筒里的匕首，蓦地破窗而入，匕首精准地抹过善明的脖子。
    善明眼睛瞪得极大，瞳中倒映出何青朔冰冷的面容。
    被破窗声惊动的善明立时惊醒，但毕竟身上有伤，脑子反应过来了，身体却跟不上，再加上何青朔出手快狠准，善明手才摸上床边的齐眉棍，脖子就被割开了。
    虽然何青朔没有内力，还无法修炼金雁功，但里面一些无须内力的提纵法门，对他也有不小的帮助，让他身法快了许多。
    被惊动的善智反应快速地窜进西厢，和守在门边把风的邵嘉恕斗了起来。
    「师兄！」看见惨死的善明，善智目眦欲裂：「你们是什么人？！」
    邵嘉恕：「杀你的人。」
    话已至此，善智觉得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不过你死我亡而已。
    是来斩草除根的吧……眼前这两名少年的模样和善音描述的一模一样。
    来得正好，他也要找他们报善宝师兄的仇。报不了……师兄弟四人黄泉路上继续一同作伴吧。
    善智大喝一声，使出怒目金刚拳；邵嘉恕也展开架势，冰火军体拳轰出。
    拳对拳、掌对掌，每次碰撞都发出巨大的声响，可以摹想出这两人的力气有多大。
    善智僧袍如鼓风般涨起，全力运转起内力。邵嘉恕的拳头传来的力道也罢了，堂堂武师不会连这点力量都受不住，但对方拳劲怪异，一会儿冰冷一会儿炙热，打在身上跟冰火两重天似的，难受得很。
    邵嘉恕交替使用寒冰真气与火云掌，初时内力法诀转换间尚有些滞涩，但随着使用得多了，也渐渐摸到转换窍门，两种性质截然相反的内力衔接越来越流畅。
    这时，山寨里的土匪们睡得再死也醒过来了。他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来，聚在西厢房外探头探脑，看见何青朔走出来，向着东厢而去，却没有半个人露出要拦一拦的意思。
    这些土匪有原七指寨的、也有今天才收服的玄清寨土匪，他们漠然地看着何青朔走进东厢房杀了善音，又走出来，众人只是面面相觑，一句话没有。
    土匪本来就没有忠诚度可言，这些武力值低下的啰喽就更是了。他们的惯例就是跟个能耐的老大，有商队经过时拿着武器出去充场面，勒索几个钱的过路费。
    老大能打、拿到的过路费就多；老大能打、跟别的山寨起冲突也不怕，反正打生打死的都是老大跟小头目，他们只要挥挥武器做样子就行。所以很多山寨头领换了一茬又一茬，底下这群人倒是雷打不动。
    反正谁有能耐，他们就跟着谁。因此他们好整以暇地等着善智和邵嘉恕的战斗出结果。
    邵嘉恕越打越是得心应手，善智却是越打越难受。
    冰火两重天不是那么好捱的。
    冻伤不能立刻泡热水是常识，因为人体的皮肤和肌肉经不起巨大的温度变化。但如今善智何止是泡热水，简直是被冻伤后直接被火烧。
    虽然仗着武师强健的体魄与内力保护，承受力比普通人高多了，但也是有限度的。一开始还不明显，但随着拳脚相交间承受的内劲攻击越多，他越来越力不从心，皮肉筋膜更是如同被剥离一般疼痛。
    豆大的汗珠自善智额上滴落，滑进眼角，他忍不住眨了下眼。
    邵嘉恕此时一拳如鞭，迅捷的速度带起风声，「啪」地一下甩中善智的太阳穴，震劲入脑，善智脑袋一昏，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邵嘉恕却没察觉。善智的拳很快，当然，没快到出残影的地步，但比邵嘉恕要快上一分，直到受寒冰真气影响后，两人的速度才算相当。两人的交手是以快打快，导致邵嘉恕打出了惯性，有时候连格挡都来不及，只能以攻对攻，颇有几分「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的意味。
    鞭拳之后连接直拳，正中膻中；脚下一个铁龙剪，善智当场矮了一截，最后一个毒龙钻，善智被踢飞起来，撞破土墙，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落在了院中。
    善智死了。
    一众喽啰表情各异，看向邵嘉恕的眼神已经是看老大的眼神了。也有脑筋清醒的从邵嘉恕和何青朔的穿著上看出这两人身家不斐——看看那一身锦缎长袍、腰间通透温润的玉佩、头上精致的金丝玉冠……这样的人会落草为寇？
    何青朔走向邵嘉恕：「没事吧？」
    「没事，你那边呢？」
    「解决了。」何青朔淡淡地道。
    邵嘉恕看着死去的善智，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乱糟糟的，似乎什么都有，又像什么都没有。
    汇总起来，近似一种——我不杀你、你就会杀我——的无奈……
    这就是江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