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个小公举姐姐的缘故吧，他也不喜武装喜红装，尤其是对各式各样的裙子情有独钟。
    从小到大，只有姐姐不嫌弃他的“女装癖”。他可以自由自在穿着她立柜里快要满溢出来的衣服。由她给画了妆容，梳理了披肩的假发，再跟着她大大方方逛商场，将漂亮的裙子一一打包拎回家。遇到姐姐心情特别好了，也会替他精心挑选几件。
    他小心翼翼守护着自己的秘密，却还是被暗恋的学长发现了。
    学长是个艺术生，常常给校刊绘插图，因而颇有些名气。
    学长喜欢抽烟，和高二那个脾气特坏的学生会长，晚自习前俩人总要去学校的新食堂，一個刚盖好还未投入使用的建筑里吞云吐雾。偶尔也能见到小北学长，倚靠着会长戳手机。每逢这个时候，会长都没在抽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小北学长与姐姐同班。姐姐说小北学长和会长特有CP感。好像是什么傲娇受X高冷攻之类的，他搞不太清楚，总之姐姐的意思就是很般配。
    元旦前夕，依惯例，各班自行安排举办晚会。
    下午的自习课刚行进中途，班干部就迫不及待开始组织同学布置起了教室。他帮忙吹了几个气球，腮帮子实在酸疼的厉害，便找了个借口早早溜回家了。
    用过晚饭，在姐姐的怂恿下，他换上了一套小礼服。当然也是裙子。
    反正晚上学校里混乱，应该没人能发现吧。
    在去教室前，他习惯性先去了新食堂。没想到竟只有学长一个人，就斜靠在他通常藏身的柱子上，好像专门等他一样。学长见他走近，站直身子，掐灭了手中的烟。
    “偷窥我快一个学期了吧，你高几的？”
    “我…我高一。”
    “高一…”
    学长痞坏一笑，扣住他的脑袋便吻了过来。他本能的躲闪，对方反倒更用力将他揽进了怀中。
    猝不及防的攻池掠地，学长加深了这个吻。
    他下意识闭上了双眼，伸出手正要去抱学长，却猛地被推开了。
    “你他娘的竟是個男的！”
    学长用手指抹去嘴角的液体，眼神里尽是厌恶。
    他惊慌失措，转身就跑。冷不防又被那人拽住了胳膊。学长从身后抱住他，贴在他耳侧柔声道，“喜欢穿女装？你可真够恶心的。”
    “我…我不是！学长，求求你，不要说出去。”
    “可以是可以，除非…”
    “除非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应该也知道我是画什么的吧，从今晚开始，做我的模特，怎么样？”
    “我…”他咬紧牙关道，“我答应。”
    “成交。”
    然而这交易于他来说，并不划算。
    他跪爬在学长的床上，迷你短裙被半揭了开，故意露出粉红粉红的胖次。
    镜头正对着他撅起的圆润的臀部。这个姿势维持了半个多钟头，学长似乎总不大满意。
    “学长，还得多久啊？”
    “急什么！”
    学长的手抚摸揉捏着他的臀瓣，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又忽然被异物从后面进入体内，像是触电了一般，他条件反射转过脑袋。
    “学长…”
    “完美！”学长翻看着摄像机，漫不经心道，“就到这儿吧，明天下午准时过来。”学长是画同人图的大触。而所谓的“模特”，就是他穿着女装凹造型，用摄像机拍下来，作为画中人物的动作参考素材。
    学长的要求愈来愈过分，常常让他羞耻的无地自容。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更加暧昧，尤其是在学校，偶尔学长还会到教室送他杯奶茶什么的。
    渐入四月份，高三生忙于复习，学长也不例外。“交易”暂时中断了。奶茶虽然仍隔三差五的送，他与学长见面的次数却寥寥可数。
    那天下午放学后，学校组织高一高二全体大扫除。他被劳动委员安排清扫操场的班级卫生区。
    意外的，会长那个运动废竟然在跑圈，而学长就背对着自己立在外围跑道上。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打招呼，却见学长一把抓住会长胳膊将他拽停了下来。
    “折磨自己有意思吗！易小北是个男人，和你一样是男人！就算他现在没拒绝你，你觉得你们俩可能有未来吗？！”
    “我…我可以争取…可他一点机会都不愿给我…”
    “你争取個屁！周舫，你他妈给我清醒些！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个男人！我真是脑子崩坏了，陪你在这浪费时间！”
    “是，你毕业生！你时间紧！你走啊！我又没逼着你陪我！”
    “你！我真特么想把你摁地上暴揍一顿！你继续跑，跑死在操场上，看谁管你！”
    学长好似看见他了，又好似没看见。从他身边气愤而过时，撞得他肩膀生疼。
    “学长…”
    学长没理会，身影拐进了教学楼。
    高考之后，他再未见过学长，只从学校张贴的“红榜”上看到学长考上了一所挺出名的美院。
    学长家的门始终紧闭着。
    暑期结束。开学的第一天，课间会长来教室将一本速写本交给了他。
    “锦城说这本子留给你做个纪念。”
    他懵懂翻开速写本，又迅速合上了。里面的每一页，都是他的画像，正是半年前在学长家拍的素材。
    “他让我跟你道个歉。那混蛋从小就以捉弄人为乐。照片都删除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他匆忙拦着要离开的会长，“那个…会长…会长和小北学长怎样了？”话一出口，他自己先囧红了脸。想问的分明是学长啊，怎么扯到了会长…何况，自己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啊！会长，我不是…”
    “没关系，我和他，还是朋友啊。”会长笑得很勉强很苦涩。“我和小北没有未来…那么你呢，你愿意和锦城拥有共同的未来吗？”顿了顿，“这话可能不该我来问你。”
    “会长，我…”
    “锦城那笨蛋还骂我，他自己不也是喜欢上一个男人了么。慌乱地像个胆小鬼。他还不如我呢，连告白都不敢。”
    会长的话他思索了一下午才明白。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拨通了学长的号码。那人终于没再拒接了。
    “…”
    “学长，你喜欢我吗？”
    “啊？”
    “啊！不是！我是想说，我喜欢学长…学长愿意和我交往看看吗？”
    电话那端沉闷了许久。
    “方韶君…如果能回到元旦那天，我想，我不会再推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