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这药膏质细腻,以后,也是用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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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福的腰弯得更低了,愧疚道:“是老奴管教不力,请将军责罚!”
林飞羽道:“罢了,今日之后,你当严加管教,莫要一点风吹草动就惊慌失措,让人家以为我们将军府里住着一群软脚虾!”
林福高声应道:“是!老奴定不负将军所托!”
林飞羽又对莫离道:“莫离,我知道你生性沉默,不喜多言,可有些事情该说清楚的也不要吝于几句言语,你当知道很多时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很容易造成误会,甚至酿成惨祸!”
莫离单膝跪地道:“属下知罪,请将军责罚!”
林飞羽道:“晚些时候你自去领二十鞭罢!”
莫离沉声应道:“是!”
林飞羽又对还在啜泣的红月道:“你是我身边的丫鬟,一举一动都代表我的态度,行事当三思而后行。
在惜元刚到府中时我就说过,我希望你们能对他像对我一样尊重,可你却显然不曾往心里去!一会惜元醒来,你自去与他赔罪,以后也不用再在我身边伺候,让林总管安排你去别的地方做事吧。”
红月身子僵了一下,猛然向前膝行了几步,哭道:“将军,奴婢知错了,奴婢去与公子赔罪,去求公子原谅!求将军看在红月一片忠心的份上,饶恕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欺瞒步公子,定然对他如对将军一样尊重,再不敢有半分不敬!求将军,不要赶奴婢去别处!”
林飞羽却不再出声,显然余怒未消,林福看了看他,上前扶起哭得不能自己的红月,躬身退出去了。
林飞又坐了一会儿,起身道:“走,去卧莲居。”说着大步走出了门,莫离沉默着跟在他的身后。
步惜元还没有醒,他这一觉睡得极沉,连梦都没有做一个,十分香甜,待他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遂下地穿了外衫,巧月敲了敲门,端着水盆推门进来,显然一直在门外听着动静,她笑道:“公子醒了?这一觉睡得可长,若公子再不醒来,奴婢就要去叫孟老啦!”
步惜元微笑道:“你也太过大惊小怪,动不动就要惊动孟老,当我是纸糊的么?”
巧月将茶水递与他漱了口,又拧了布巾与他净面,脆声道:“可不是奴婢大惊小怪,都是将军,担心公子昨夜受了惊,又着了凉会生病,把自己吓得不轻,不但让孟老严阵以待,自己也一直坐在院中守着呢。”
步惜元哭笑不得,这是拿他当弱不禁风的纸片人了吗?
林飞羽坐在院中,他耳聪目明,听得见两人的对话,不禁有些恼巧月:胡说些什么?惜元听了定会觉得我不够稳重!
他看见步惜元收拾妥当走出来,心里有些忐忑,虽然不应该,但还是有些期盼他能像红月说的那样,对自己有所回应,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迎上去,坐在树下石凳上稳如泰山。
步惜元走到他身边坐下,林飞羽忙倒了杯茶水递给他,他接过来,浅笑了一下,温声道:“你前日问我的话,我当时不曾答复你,现在说,会不会太晚了?”
林飞羽一下绷直了背部肌肉,面上从容道:“不晚,你说。”
步惜元看着他与从容的表情不符的热切的双眼,放柔了声音道:“我心悦你,此生不改。”
在这一刻,林飞羽仿佛听到了花儿开放的声音,他心如擂鼓,呼吸急促,缓缓伸出手去,就像怕碰碎了一个美丽的梦境一般轻轻的握住了步惜元的手,这双手他轻常握在手里,可此时的感觉却格外不同,他握着这只修长柔韧的手,看着对面的人对他轻柔浅笑,墨玉一般的眸子里映出了自己的倒影,满足感快要从心脏溢了出来,他在心里说:‘娘,你错了,爱并不苦涩,它是甜的。’
第二日晚上,林飞羽带着步惜元去了清酌酒馆,曲如风和杜仲已经叫好了酒菜在等着了,一看见他们,曲如风就起身笑道:“飞羽,看你这满面的春风,好事临头了?”
林飞羽大大方方牵起步惜元的手入座,朗声笑道:“怎么?你不服气?”
曲如风看着他们挤了挤眼睛,又看了杜仲一眼,昂首挺胸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
杜仲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他闭上了嘴,但神情依然很得意,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看了杜仲一眼,白净的脸上飞起两团红晕,自顾自嘿嘿笑着低头坐下了。
林飞羽长眉一挑,向一直没有说话,动都没动一下的杜仲道:“说说吧,他那幅傻样到底怎么回事?”
杜仲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舒服点姿势,曲如风连忙去扶他,捶腰抹背的忙了半响,杜仲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也没什么大事,回头再说。”
林飞羽会意的点头道:“也罢,我们四人许久不曾小聚,今日得空,叫你们过来喝一杯,谁也不许耍滑头,不醉不归!”
曲如风道:“小药材身上有些不适,不能饮酒,我替他喝罢。”
杜仲横了他一眼,没有做声,林飞羽看了看他们,又看了步惜元一眼,嘴角挂着抹淡笑,伸手拿过酒壶倒酒。
几人把酒言欢,曲如风果然把杜仲的份都喝了,林飞羽也有意无意的替步惜元喝了不少,又怕他不高兴,低声对他说他大病初愈,不宜多饮。
一直到月上中天,几人才尽兴散去,两人回到将军府后,直接去了书房,林飞羽步履如常,头脑清明,没有丝毫醉态,证明他的酒量非常不错,那天那么容易醉倒,不过是酒入愁肠而已。
不多时曲如风和杜仲在林福的带领下走了进来,曲如风有些醉意,面色酡红,脚步也有些发飘,却仍然先将杜仲好好的安顿在椅子上,这才嘿嘿傻笑着坐了下来。
步惜元看到杜仲今晚走路的姿势一直有些不太自然,虽然并不明显,一般人可能看不出来,可他对这种走路的姿势太熟悉了,再看曲如风的态度,心中了然,他看了杜仲一眼,淡淡的笑了笑。
他本就容色无双,这一笑更是倾城之姿,让人望之沉醉,然而杜仲看了却面色发红,有些微微的发窘,不自在的挪了下身子。
曲如风立马靠了过来,紧张的问:“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杜仲更加窘迫,烦躁道:“没有没有,你快好好坐着,都快滑到地上去了,像什么样子!”
曲如风也不恼,反而笑嘻嘻的端正坐好了。
林飞羽用食指指节敲了下桌子道:“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杜仲清了下嗓子道:“也没什么,就是……”
曲如风抢着道:“就是我们已经互定了终身了。”
林飞羽挑了下眉:“什么时候的事?”
曲如风幸福道:“昨天早上,我们已经说好了,此生不悔。”
林飞羽看他一副荡漾的就要飘起的样子忍不住又挑了挑眉,而杜仲看起来就淡定得多了,白净的脸上面色如常,只是耳朵有些发红,他横了曲如风一眼,却没有反驳。
林飞羽道:“此事我之前也有所察觉,只没想到这么快,你们既已想好了,那对杜大人和曲大人那边可有对策?你们跟我和惜元不一样,应该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同意的,此事能否公开?”
曲如风顿时有些苦恼道:“我们当然想堂堂正正的在一起,能公开成亲才好呢,可至少现在还不行,我们盛世皇朝虽然尚男风,可那毕竟是私底下,并没有真的娶男妻的先例,冒然公开,怕是没有好结果。
私底下嘛,我娘她不太有主见,很多事都是听我的,又心疼我幼年受苦,一直觉得是她带累了我,我对她装个可怜,施个苦肉计什么的,她会更在意我的感受,但是我爹那个人把脸面看得比天还大,这种在他看来有辱门风的事,他是死也不会肯的,就算我已经分了府,到底也还是曲家人,这个姓氏是摘不掉的,所以这个事还是尽量瞒着他,不让他知道为好。
反倒是小药材那边容易些,他母亲疼爱他入骨,杜大人嘛,又极敬重杜夫人,我跟小药材好好跟他母亲说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倒是有五成把握让二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说得头头是道,显然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林飞羽点点头道:“那你可曾想过,若有一天此事暴露了又该如何?”
杜仲道:“我们想过干脆辞官归隐,可双方父母牵扯太大,我父亲是一品太医,若我父子一同辞官动静未免太大,可若他们不随我们走,我们又难以膝前尽孝,我是家中独子,为了一已私欲将二老独留京城,实在是……,况且我们两人在一起注定无后,已经是大不孝,怎么再牵累他们?所以此事只能先尽量掩饰,若是将来暴露了,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们诈死离京,从此隐姓埋名。”
曲如风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即便是永远也不能公开,我也无怨无悔,大不了一生不娶,反生有他陪着我,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只要他不动摇,我就什么都不怕。”
杜仲没有说话,却回握住他的手,紧紧的。
林飞羽道:“嗯,此事也只能先这样,但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又有谁知道,只要我们还活着,未必没有转机。”
杜仲眨眨眼道:“你说得对,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好呢?不如把握当下,珍惜眼前人。”他轻笑了一声接着道:“某人前天晚上还一副醉生梦死,生无可恋的样子,只隔了一天就变得意气风发,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林飞羽朗声一笑,坦诚道:“确是喜事,惜元昨日已经答应我,以后与我同舟共济,永不分离。”
步惜元玉白的脸上有些发红,想着这几人的关系之亲近,便是亲兄弟也不如,彼此坦诚,这种事也能说得毫不扭捏。
杜仲冲他挤挤眼,促狭的笑了一下,像是报了刚才步惜元的一笑之仇,接着道:“那可真是恭喜你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曲如风也笑道:“是啊,看看前天晚飞羽那副要死不活的德行,今天他们一出现,我一看飞羽笑得那个样子,就知道好事成了!”
林飞羽见步惜元有些窘迫,挥手道:“今天我们都饮了酒,惜元累了,仲卿也有些醉意,你们早些回去歇着吧。”
曲如风咕哝着起了身:“什么我有些醉意,惜元累了才是重点吧。”他小心的将杜仲扶起,跟林飞羽和步惜元告了辞,一起转身向门口走去。
这时步惜元却出声道:“等一下。”见两人回头,道:“我有些东西要给你们。”他说着走出门去,唤来巧月吩咐了几句,巧月一溜小跑的走了,不一会又跑回来,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拿出一个圆肚瓷瓶给步惜元看:“公子,是不是这个?”
步惜元接过来看了下,道:“不错,你很能干。”
巧月的脸更红了,她挺了挺胸,显然十分高兴。
步惜元将杜仲拉到一边,将那个瓷瓶递给他低声道:“这是我闲来无事时孟老教我做的药膏,对外伤有些好处,你医术虽精,一时却也不好调配,我看你今日走路有些不爽利,它想必能对你有些帮助,这药膏质细腻,以后,也是用得上的。”
杜仲的脸色“砰”的一下红了个透,就像一只煮熟的虾子,他一把抓过那个药瓶逃也似的走了,曲如风“哎”了一声追过去,在后面急急的喊:“你走得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