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我心悦你,你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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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看着他,正色道:“在你探究他的想法之前,应该先确定自己的心意。”
林飞羽不解道:“我什么心意?”
杜仲叹了口气:“当初你把他救回来时,仲卿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林飞羽不耐道:“仲卿?他说的话多了,你别拐弯抹角的,有话直接说吧。”
杜仲无奈道:“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当局者迷了,当时仲卿就说过,你对惜元动了情,或许感情还不深,但你对他的关心绝对超出了朋友之义,你当时不肯承认,我知道你受林夫人的影响,觉得只有肯殉情才是爱情,可是飞羽你错了,爱情的表达方式有千万种,感情也有深浅,并不能单一的去认定。它在你不曾发觉时悄悄来到,当你察觉到它的存在只怕已经难以自拔了,你当时对他感情不深,爱少怜多,可他在你这里住了快半年,你如今已经越来越离不开他了,你的心思总在他身上,担心他的饮食,担忧他的心情,与他说话往往深思熟虑,唯恐言语不当让他难过,尽管你知道他看似柔弱,实则坚忍。
飞羽,你真的爱上他了,否则你也不会因为他躲着你而如此烦躁。”
林飞羽坐着不动,垂着眼发呆,过了一会儿抬头道:“你说得对,我喜欢他,可这又怎么样?现在重要的是他不肯见我,不肯好好与我说话,他已经很久没有泡茶给我喝,却肯再三去教仲卿!”
杜仲哭笑不得道:“飞羽你这醋吃得实在没有道理,明明是你对仲卿使眼色让他支开惜元的。”
林飞羽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只得“哼”了声,接着道:“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想必已经大致猜到他的想法了,跟我说说,别是我不觉间得罪了他还不自知,哪天他再不告而别,那我可真没地方哭去了。”
杜仲道:“你说他之前还好好的,对你也亲近,可是突然就开始躲你,你与他说话,他还故意惹你发怒?”
林飞羽点点头道:“不错。”
杜仲沉吟了一会儿,道:“他毕竟在风月场中打滚这么多年,定是发觉了你的心意,他现在这种表现,要么是他对你无意,要么就是太在意。”
林飞羽烦躁道:“你说得我更乱了,到底怎么回事,你直说。”
杜仲看着一向沉稳的好友变得像头暴躁的狮子,心想他这回是真的栽了,看见他催促的眼神,只得道:“若是无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于他有救命大恩,他发觉你对他有意,又无心于你,便只能尽量躲你,委婉的表达拒绝,不伤你颜面,以后得以朋友的身份相见;若是有意……,我想一是惜元曾身陷青楼,自觉配不上你,便是你不在意,也恐对你名声有碍,二是惜元聪慧,虽然身不在朝堂,却仍然看得清你如今的处境微妙,他为人谨慎,走一步看十步,知道你们将来难有结果,既怕自己会成为你的绊脚石,又怕被人利用,成为刺向你的刀,他躲着你,不肯好好与你说话,是想趁你还能自拔之时对他心生厌倦,打消你的心意,他这是想要保你周全。”
林飞羽并不是愚钝之人,只是当局者迷,又因为步惜元的态度烦躁不安,才始终看不破那一层迷雾,如今被杜仲如此剖开了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到惜元可能无意于自己,心中便一阵刺痛,又想万一他是一心为了自己着想,又觉得甜蜜心疼,如此这般,脸色一会青一会红,像调色盘一样不断变换。
他兀自想了一会儿,又道:“可怎么才能知道他是不是……,是不是也钟意于我?”
杜仲摊手道:“这还用问?只接去问他就是了。”
林飞羽俊面飞红,扭捏道:“可你不是说,若是他无意,如今这样是委婉的拒绝吗?直接挑破会不会不太好?”
杜仲无奈道:“你的脑子刚才被惜元带走泡茶了吗?他不说,是怕伤你颜面,你自己也怕伤面子吗?当然要挑开了问!无论结果如何,都得个痛快,他若无心于你,你自当与他说开,以后还是朋友,也可让他不必尴尬;若他也有意,那更简单了,仲卿有句话说得对,人活一世,就是图个舒心,旁人如何说又与你何干?至于皇上那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来如何变幻,又有谁能知晓,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结果?不战而退不是你的风格吧?”
林飞羽豁然开朗,一拍桌子站起身,朗声道:“当然不会!他若真的对我无意,我自不会纠缠于他,让他烦恼;他若有心,我自当护他周全,为我们挣出一个将来!只要他初心不改,我便无所畏惧!”
杜仲也笑道:“这才对嘛,瞻前顾后的可不是你,惜元心思细腻,关心则乱,怕变成你的弱点,怕成为你被旁人攻击的理由,又怕你们难有结果,你会伤心,简直把你当成一朵小花,怕你伤着分毫,可你是一把大刀啊,只有你砍人,哪有别人伤你的道理?看看你刚才那副扭扭捏捏的样子,要是被北凌军看到,定会军心溃散,你的威严也就扫地了!”
林飞羽朗声笑道:“不错,我现在就去问他!”
说着就往门口走,一刻也等不及的样子,却又回头道:“什么小花?胡说八道!”说完又去拉门。
杜仲赶忙拦住他:“你倒是等我们走了再问啊。”
林飞羽想了想道:“也对,那你们快走吧。”
杜仲简直气歪了嘴:“河还没过去就想要拆桥?小心掉水里!重色轻友!”
说着拂袖而去,大步去找曲如风去了。
林将军摸摸鼻子,轻咳一声,将手背到身后,一身威严的出去了。
一路昂道阔步的走到卧莲居,看到杜仲他们竟然没走,三人围坐在院中桃树下的石桌旁,步惜元正在泡茶,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动作如行云流水,流畅至及,举手投足间是多年风尘也磨不去的贵气,他的风华仿佛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不论什么样的磨难都无法消磨,林将军站在院门口,怔怔的望着那个从容优雅的身影,心想:‘他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要说配不上,也应该是我这个粗人才对,可就算配不上我也不会知难而退,因为我是真心喜欢他。’
曲如风一抬头看见了他,招手道:“飞羽,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可真有口福,惜元的茶刚刚泡好。”
林飞羽走了过来,扫了杜仲一眼,意思是你们快走,然而杜仲装没看见,接过步惜元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笑道:“果然好茶。”
他和曲如风占据了步惜元左右的位置,林飞羽只得坐在步惜元对面,也接过一杯茶,小心的喝了一口,矜持的“嗯”了一声。
曲如风爽朗的笑道:“这是自然,惜元亲手泡的茶味道就是不一样,我回去也按他教的泡了,怎么都不对味儿!”
林飞羽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想着你的手比脚还笨,如何与我的惜元相比?
“我的惜元”他喜欢这个称呼,不过要问过惜元才能确定可不可以这样叫。
他放下茶杯,频频对杜仲使眼色,然而杜仲视而不见,只笑着与步惜元和曲如风说话,两人一直呆到天黑才终于起身告辞,林飞羽长出一口气,眨了眨因为频频使眼色而酸涩不已的眼睛,心想以后再也不能得罪杜仲,心眼儿忒小。
他安排了莫离亲自护送他们回府,打发了巧月,一把拉住想要回房关门的步惜元,严肃道:“你先别走,我有事与你说。”
步惜元见他如此郑重,不敢怠慢,连忙放他进了屋,与他坐在桌前,给他倒了杯茶水,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飞羽张了张嘴,脸上有些泛红,连忙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才道:“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步惜元直觉不对,刚想开口,就见林飞羽正视着他的眼睛郑重道:“惜元,我心悦你,你意如何?”
步惜元一下子打翻了茶杯,所幸杯子里还没来得及倒水,他不敢正视林飞羽的眼睛,只盯着那只在桌面上滚动的茶杯,干涩的开口道:“我……”
林飞羽抢着道:“你不必有所顾忌,如果你无心于我,我也不会纠缠你,若是你……你也对我有心,也不用顾虑将来,我只想知道,你真实的心意,莫要用‘为我好’的理由欺瞒于我,这样未免看轻了我,也看轻了我对你的心意。”
步惜元知道他应该拒绝,但就像林飞羽所说的,不应该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去欺骗他,他有知道实情、自己判断的权利,而且他的感情热烈而赤诚,那样美好,怎么能不让他心生向往?更何况自己早已情根深种?可他真的害怕因为自己贪图这样的情感而害他半生痛苦,甚至丢了性命,他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良久的沉默让林飞羽的心都凉了,他的眸光黯淡下来,涩声道:“你也不必为难,我今日只是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你,绝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你……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你别觉得有压力,那什么,你、你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事,就先、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