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037、两道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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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可惜所谓‘心上人’只是逢场作戏的‘心上人’——付辛大约是真的喜欢白栖风,但栖风对他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白栖风曾经想过交付真心的,可那些“真情实感”早就被楚卓消磨殆尽,可见人生出场顺序有多重要,但就算白栖风先遇到付辛,又如何能保证他就能安稳一生;再做个假设,如果白栖风当初和楚卓在一起,就真能保证楚卓会一辈子钟情一人,说到底,他们喜欢的都只是白栖风那张容颜,可皮相终究是不长久的,长久的是平淡岁月里磨合出的默契和亲情,从一点来说,白栖风不会比寒灵烟好到哪去——寒灵烟死的那天,楚卓才想到,若是真的以洪裔的身份和他长长久久过一辈子的,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此刻,白栖风坐在桌前,脑子挤满了乱七八糟的事,早就想不清楚了。然而在外人看来,白大人是在盯着面前那份圣旨发呆,他面前铺开的旨上写的是封侯之事。
今日早朝付辛连下两道旨意,第一道是大军得胜归朝,论功行赏,这道旨意不算什么,令众人叹止是付辛竟然直接将白栖风封为一等晋昭侯,兴建宫殿,赏六座城池也罢,却将晋城也划为他的归属,晋城,那可是天昭都城!普天之下,哪个君王会把都城划分给臣子当封地,这可是王权呐!再者,‘晋昭侯’这封号何意,一字取自都城名,一字取自国名号,这不是分明昭告天下,他白栖风岂止是封侯拜相,简直是位同君王!即便是他白栖风打了胜仗、功在社稷,也岂能如此纵容宠溺?此等分封从无先例,此等殊荣闻所未闻,只怕是君王早已耽于美色,色令智昏了吧……
若说第一道旨意就已是震惊朝野,那这第二道旨意才是掀起轩然大波!
第二道旨意,付辛力排众议,立了付霄为太子——付霄,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孩子,一个从宫外抱来仅三个月大的孩子!立太子,他凭什么!就凭付辛认定了这孩子是王储,入了王族,策了名号,就不会再改了。
大臣们纷纷上书:“王上要封白大人为晋昭侯也罢,可立储之事关乎社稷,岂能大意!还请王上三思!”
更多的大臣是在猜测这个的孩子的身份和由来:“臣从未听闻王上在宫外有一子,此子从何而来?岂能说立储就立储!何况太子就算不是王君所出,起码生父也该是有名有分,至少要有所交代吧。”
有名有分?白栖风听这一句心底发笑,这帮大臣不仅迂腐而且还没有眼力劲,要是真摆出来说,那他一个晋昭侯算不算有名有分?付辛之所以没有废除王君其实也是白栖风的意思,何况付辛到底也念着竹马之谊,若是就这样废了王君确实也有些说不过去。
白栖风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朝臣会意,站出来说话了:“臣以为,这是王上家事,臣子怎么有权干涉王上家事呢?再说了,王上既然说霄皇子有资格当太子,那自然是有资格的,难道诸位大臣是在疑心王上也会混淆王室血脉?”
“臣等不是这个意思!”太尉立刻站出来,“臣等只是觉得兹事体大,不能如此草率,何况就算这孩子是真的王室血脉,那也不能说立储就立储!王上也并非只有这一个皇子!再说了,这皇子若是没有生父记载,说出来,只怕会引人诟病……”
“引人诟病?”付辛打断了太尉的话,不怒自威,“他是孤钦定的太子!孤倒是想看看,何人胆敢诟病!”
又有人换了说辞,企图用缓兵之计:“臣等岂敢议论皇子,只是这霄皇子年纪尚小,王上宠爱是皇子之福,可册立太子不急于一时,臣以为……”
付辛又打断了一个臣子的话:“那孤就明确告诉你们,只有这个孩子有资格当天昭太子,孤也只认他一个王储,不管等多久,立储的主意都不会改变!还有,你们不是觉得这孩子来路不明嘛,那孤也告诉你们,这孩子的生父是孤此生唯一中意之人,不论是身份还是才貌皆是举世无双,因此他的孩子完全有资格继承大统!如果你们还有异议,胆敢议论太子,就按律法处置!”
一阵面面相觑后,最后还是只能遵旨。但表面是遵从了旨意,不敢多议,可背地里怎么可能不多想?何况帝王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意思再明确不过,试想,这天底下才貌无双、又得君王欢心的还能是何人——如此一想,众臣不由朝站在百官首列的那位晋昭侯望去,却见白栖风无比淡定,好像周遭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
他实在太过淡然,让人开始相信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好像就真的只是个看客罢了,可事实摆在眼前,谁又能真的相信和他毫无关系?
真亦假时假亦真,大家如同雾里看花,没有十足证据谁也不敢下定论,就算所有人都觉得推测毫无错处,推测也仅仅还是猜想,不能证明什么。
白栖风似乎是有意要提醒众人,毫不介意他们的猜测,站出来说:“王上,臣可否再向王上讨个赏?”
“你说。”前一秒还在疾言厉色得震慑朝臣,下一秒看向他的爱卿眼神就如三月春风拂新柳,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这变脸速度也是令人咂舌!
“臣很喜欢霄太子,自觉和太子有缘,可否让臣常伴太子身侧?”
“这是自然。”帝相的这番对话几乎是完全证实了众人猜测。
归若明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也站了出来:“王上,臣自认武学还算不错,希望能有这个荣幸教导或保护太子,不知可否?”
白栖风听了立刻看了他一眼,眼神不善,归若明,你想干什么。然而归若明和他的目光毫无交集,低着头,倒是颇有请求的样子,让人也猜不透他的所想。
站在末端的两个大臣小声谈论:“你看看人家,那归大人上一秒还和我们称兄道弟,说什么自己也看不惯白大人的,结果呢,人家下一秒就逢迎去了!”
“呵呵,虚假的官场兄弟情……要不咱们也说一句,说不定就捡了个太傅当?”
“省省吧,你没看见白大人的脸色已经变了嘛!”
“离太远,看不清啊……”
归若明等着付辛发话,白栖风却抢先说:“卫尉大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本职就是统率宫内禁军,那自然也要负责保护王上和太子的安危了,对吗?”
“……是。”
“既然是本职所在,何许再多此一举呢?而且太子日后研习武学,自然会有人悉心教导,无需你一个卫尉操心!”
白栖风如此说,付辛自然也是按他的意思下令,归若明所提之事也只能作罢。
早上朝堂之上那般唇枪舌战也没有对白栖风造成半分印象,可如今他坐在桌前,却是心绪不宁,只因为想到了寒灵烟,想到了那日自己亲手杀弟的意外……
他尚未平复心绪,就有侍从来报:“侯爷,又有人上门来拜访您,您见吗?”
往常别人都称他‘宰相大人’,如今突然封侯换了称呼,他自己都没习惯,何况方才在想事情,就没听清侍从的话,问了一遍:“什么事?”
“卫尉大人前来拜访您,您见吗?”
“不见。”白栖风低头整理桌上的东西。今日已经是第几个了,封侯的旨意一下来又是门庭若市,不是来巴结讨好的就是来求赏求情的,他才没这个心情理他们,何况王上新修了宫室非要他搬进宫内居住,他自己手头上的事还没来得及处理呢。要是换成以前,白栖风肯定不打算入宫常住,因为本来王宫就随他进出也很方便,在外头反而更自在;可如今霄儿在宫里,他当然要去。
“明白了。”侍从机灵,明白该如何打发外面的人。
“等等!”白栖风突然叫住正告退的侍从,“你刚才说是哪位大人来?”
“是卫尉大人。”
“……你领他去后花园等着,我稍后过去。”
“是。”
旁人不见,归若明还是要见的,白栖风还打算好好问问他,今日在朝堂上为何要说那些话,到底是何居心。他们两个在机关阁也算同僚,多年相处又算半个故友,但若是归若明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白栖风也要好好考虑是否该杀人灭口……
作者闲话:
有人评论说,自从白栖风出现就变成绿帽满天飞了【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