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上)/最终卷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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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马城,赤日当空,盛暑炎溽,玉马城内车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一车又一车的商队进进出出,
白狼派掌门别云剑客每日晨起必定来到剑楼,献果焚香,这日,他阔步走入剑楼,对着剑架上的胧牙虔诚自语。
“隐月双剑忏,这套未完成的双剑法即将完成了,胧牙,该轮到你出鞘让世人见识甚么叫做天下第一铸剑师的精华了,胧牙啊胧牙,我知你不怕火炼,但这一次的焚火不同凡响,你今生有两大劲敌,一是厌伶,一是太平年,……,要先咬住哪一口刀,你决定好了吗?”
退出剑楼后,他决定要解散八风山庄让它永远从江湖上消失,这世上怎有人如此大胆敢在他的虎须上拔毛,快速拟好一份密函,遣快马送出,指名某个人亲自点拆。
收信者是他今生唯一交命的知己。
他在江湖上有许多朋友,这些挚友全部加总起来却不如一名知己,英雄需要建功立业也需要知己,二者缺一不可,少了其中一项,英雄的豪情便难以真正得意。
玉马城内熙熙攘攘,快马飞书才上了街,一条宽阔的大街上张灯结彩似在办喜事,几户人家设置流水席彼此吆喝着路人来吃来吃,还有那最贫困的乞丐也啃着香喷喷的油鸡腿,张张脸孔笑成了灿烂。
忽然,一队人马从城门外如洪水泛滥涌入,一现身,气氛顿时凝结了,整条大街鸦雀无声,无吆喝声,无啃鸡腿声,连脚步都不迈了,就连这匹飞书快马也退至一边,全都睁大眼珠子望着那一队以破城方式进城的人马。
一名打了胜仗凯旋归乡的将军赫然在目,威风八面,神采飞扬,印堂发亮,一路快蹄策入。
叩,叩,叩,叩。
马蹄声清脆响亮,踏醒了一座城。
***
归来者何人?
玉马城一名小官拉开一柜,把厚厚一本册子抱出来,摊开,此乃“惹不得名册”,上面的墨宝飘出馥郁馨香,内文夹着一片压扁的青叶,随手一翻就能望见一个令人怵目惊心的名字,小官指着上头人名说:“禀王爷,别云剑客乃白狼派掌门,这名字在上头哪。”
看着那斗大的字,玉丹青纵声笑了,捧腹一阵:“唉呀,这名册妙,惹不得名册,这册子谁造的呀?”
小官说:“玉爷经年出征边塞,一别十余年,这造册人的署名正觉得眼熟,您可否认识?”
玉丹青眉眼一挑,一眼认出造册人是多年未见的大师兄花雾宵,知这本册子是个宝,便抱着要挟:“我得找个人替我手抄本子,先没收了,按理说,你这好东西理应先送来给我才是,我眼下不治你罪,往后你老实看着办。”便连人带册走了。
小官身后传来一句:“主子慢走,那只是卷一,还有卷二,卷三呢。”忽想想觉得不妥,又急追过去喊着:“不如留在这里,我亲手替主子抄一份算是赔罪吧”
玉丹青笑的哈哈大乐,摆摆手,头也不回,飘然而去。
他长年在边关戍守立下不少战功,一回到玉马城宅邸接受各界人士的盛情邀约,这日难得抽空在府中安歇一日便拿出这本册子浏览,心想着,师兄花雾宵十余年几近二十年未曾谋面,不知近况如何,听闻他当年离京去了琼州,此后音讯全无,睹物思人,他翻开“惹不得名册”,越看越觉津津有味。
一旁的妻妾见他读书读得手不释卷,侍奉间好奇一问:“惹不得名册?相公怎会有此册子?”
玉丹青说:“怎么,妳也知道这本册子?”
妻妾们听他之语脑中轰然一声都睁大了杏眼、猫眼以及狐狸精眼,其中一位道:“这册子年年都有人送来,可都被吴妈烧了,唉呀,瞧我这张嘴。”
玉丹青扬了扬眉:“说下去。”
那位妻妾嗫嚅着:“吴妈说依爷的性子,肯定会故意去惹。”
玉丹青当下一愣,随即呵呵大笑,将册子阖上,保母吴妈对他倒是很了解。
他审阅这惹不得名册上头的人物,双手扠腰,咳了两声:“依照这册子上所写,咱玉马城第一惹不得之人不是我,而是别云剑客,至于这中原第一惹不得之人又是谁,待我观来,唉呀,白龙堂,等伦侯笙郎,此人又是谁?”
***
另一处,飞泉主子十里欢正愁着何种装备才算得上是低调出门?
一百个随侍,够低调了吧。
说起这位江湖人缘奇佳的十里欢,他的人与他的酒都具十足的后劲余力,这么多中原群侠不仅与倚欢剑主结为挚友,彼此之间联系益发紧密,甚至不分你我,交流论心,一回回下来,朗月会中原群侠交融成为飞泉教外最大的盟友,这也就是为何水火兄弟在此时选择退隐,让十里欢升任飞泉掌门的最大原因。
十里欢的时代来临了。
他的醉人梦语不假:“江湖侠客千千万,个个都愿为我十里欢两肋插刀。”惹上他,即是惹上全武林,此人魅力无边,能于谈笑间号令各方好汉,不费吹灰之力集万人于一眨眼之间,且不起任何干戈。
不起干戈?
这般声势浩大几乎可与江湖第一堂的白龙堂匹敌,白龙堂怎会放过它而让它悄悄壮大?!
正此时,月正圆,为探十里欢虚实真假的探子悄悄伫立在甚远甚隐处,不发一语,随后将头一仰,凝望梢上月影。
前有言,凡被等伦侯笙郎睥睨者,背脊无不发凉,只因被他匆匆扫过一眼,十里欢顶上的月亮即将不保。
十里欢爱郊游,早就想上刀城赏刀了。
他的用人之道与常人大相径庭,正常人往往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对待身边之人,十里欢自有一套偏方,“问我用人之道,江湖一点诀,我就开诚布公与诸位分享,这用人只管用崇拜自己之人,非崇我者不用。”
叮嘱他低调出门不得招摇,删除这个删除那个,一百员随从已是低调之极致了,浩浩荡荡走了一段路,竟还有人列在队伍后头尚在飞泉内部等候出发。十里欢内心挣扎,最后只好选择带上江湖十六珍宝随侍左右,其余顾家,十六声莺语同时道:“我最崇拜主子了,主子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