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伯顺着梓风的话，开始细细打量起了屋内之前没有加以留意的人，先从东侧开始，他的眼神扫过梓溘然，其身后的丫鬟，然后目光落到了梓穆琴身上，对方的目光有些躲闪，身体僵直。但杨伯的目光并没有停留，而是转移到韩阳，及韩旭的身上。韩阳自始至终都低垂着脑袋，就像是做了错事而不敢面对的孩子。
    “嗯，没有。”杨伯自言自语了一句，又转过身看向西侧几位座上的人。他的视线略过秦淑寰，略过堂姒，却突然定在了堂姒身后的侍女身上。
    “啊，是啦，就是这位女客买走的。”杨伯提高声调道。
    堂姒看着杨氏向自己这边方向望来，疑惑道：“老先生您记错了吧，我可从来没有…”堂姒的话还说完，就听见身后“咚”一件重物落地的声音。惊觉回头看去时，见是自己从榆林带来的丫鬟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口中还念念道：“夫人老爷，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堂姒看着身后额头都有些磕红的侍女有些困惑，而坐在主座上的梓尚怀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看来溘然落水的事情还另有隐情，而且还牵连到了自己府上的人，他不觉皱起双眉，呼气显得有些粗重。
    “鹂香，究竟是怎么回事？”堂姒问道。
    鹂香想要继续往下磕的脑袋在半空中停住，却没有支声。
    梓风看向双膝跪地的丫鬟，接道：“你叫鹂香对吗？”
    “是。”鹂香声带呜咽地道。
    “你是否三日前到鉴宝阁买来了这只金叶宝猪？”梓风边问，边一只手指向阿满手中的物体。
    鹂香点头，声音发颤道：“是…是。”
    梓风问：“你当时是以什么价格买下的。”
    “我，我是以八十三银钱买下的。”鹂香道。
    梓风看向杨氏问：“杨伯，当时您是以这个价格卖给她的吗？”
    杨氏道：“却是如此。”
    梓风向杨氏行了一礼后说：“杨伯，今日真是麻烦您特地跑一趟，我请下人先将您带到偏厅休息片刻，然后送您回去。”
    杨氏听出来自己完事儿了，那也没有理由再待在梓府，便合十向主座上的两个老爷行礼，随同阿仟离去。
    眼下正厅里就只剩下梓秋韩夫妇，梓尚怀夫妇，韩旭夫妇，他们的子嗣，阿满，雨润，以及梓尚怀贴身的侍从。
    梓风看向依旧跪着不起的鹂香问道：“你为什么要买金叶宝猪？”
    “我，”鹂香抽泣了一下，继续道：“我看着这瓷器在铺面上摆着好看就想买下，带回榆林。”鹂香抬眼瞟到了自家夫人不满的神情，又立马补充道：“是想着…想着送给夫人的。”
    “鹂香，你到现在还不说实话。”堂姒训道，这个金叶宝猪虽然精美，但是她们府上的摆设也不缺这个，更何况她深知身边的这个丫鬟平日月利多少，怎么可能一下拿出八十多量银钱来给自己买东西，继续道：“你老实交代，哪来的银钱。”
    鹂香顿了顿，微微抬首瞟了眼坐在对面的梓穆琴，对方早已脸色苍白，她再次低下了头。
    “嫂子，”好不容易安静了一盏茶功夫的韩旭又来劲儿了，道：“这种事情还需多问吗？像她这样的，自己是肯定拿不出那么多钱的，想必十有八九是从主子那儿偷得。”韩旭说完后，用折扇一角轻击脑门，然后道：“看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她说不定是不敢得罪自家主子，想着过几日就要离开梓府，从梓府偷走的也不定。”
    梓尚怀本已经为自家下人牵连此事而恼火，现在韩旭又火上浇油，他一下子火冒三丈，站起身来，手指跪在地上的丫鬟道：“我们家竟然出了你这样的鼠辈，就该把你双腿打折，叫你以后再也做不了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鹂香一听，身体一个激灵，立马又开始将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哭着道：“老爷，饶命，鹂香知道错了，鹂香再也不敢了。”
    “哏！不敢。”梓尚怀嗤之以鼻。
    鹂香跪着，用膝盖移到正厅中央，拼命地磕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道：“老爷我没有偷过您和夫人的东西，也没有偷过梓府的东西。”
    梓尚怀依旧用满是不屑的目光望着对方。
    “是…是少爷将银钱给我，叫我去买金叶宝猪的。”
    “胡说八道！”梓尚怀怒喝了一声，然后两步并一步地走到丫鬟面前，一脚将其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