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八 谁是荣王妃?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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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夫人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加上霍翊在军中累积的功绩,终于给霍翊应承下羽林卫之职。
    霍翊满心不愿,自己的鸿鹄之志,都夭折在妇人的短见里。
    这些终究不关霍景的事,日子一如既往过,该做的功课,也依旧要做。
    碧青把写好的字拿给霍景看,霍景数了数,字数是够了,打算就这么交给先生,碧青却有些不放心,“我刚学写的字,不能跟小姐的字比,先生若是看到了,怕是不会信。”
    霍景又拿起来上下看了看,心下一狠,手臂使劲撞上桌角,顿时鲜血直流。碧青惊的直叫,“阿弥陀佛,这是做什么,好端端,何须这般不要命。”翻开柜子就取出伤药来擦。
    等碧青帮自己包扎好伤口,霍景得意地说,“一会便说我手受伤了,只能写成这样,想来先生也不会为难我。”碧青怎么也想不到,就为了逃掉功课,竟费这么大功夫,俨然是孺子不可教也。
    霍景压根没打算辩解,这一重又一重的功课,实在是让她不堪重负,连日来,房门也没出过。今日总算了了心事,该去爷爷那里走走。宫主相托的事,如今,也该想办法去做才是。
    烈日如火,焚的人一点劲都没有,霍景躲在伞下,依旧觉的脸晒的疼。府中最清凉的地方,就是爷爷的书房,父亲别的舍不得,爷爷的冰却没少过。霍景终于还是斗不过金乌雀,跑到了爷爷书房,一进去便走到融冰的彩陶跟前,消散消散暑气。
    霍相正在和自己下棋,不想又被霍景打扰,无奈又不忍心责怪她,“又跑来做什么,你那屋子放不下自己。”
    “爷爷说话不算数,大院子呢?景儿还不是在小院子里闷着,都快热死了。”霍景身上穿的,是江南织造的寒月绡,极其轻薄,已经是最清凉的衣裳。
    寒月绡是贡品,今年皇上御赐的寒月绡只有一匹,霍相把它都给了霍景,他最疼爱的孙子也没得上,看着霍翊有苦说不出,这可乐坏了霍景。
    棋子不知该落在何处,自己和自己下棋,这是爷爷遇到难题最喜欢的方法。霍景早就知道这些,于是凑近去看。
    “放这,哦不,放这。”霍景一心捣乱,霍相这盘棋,终是没法下完。
    “说吧,闯了什么祸,手又弄成这样。”霍相收了棋盘,把霍景揽在怀里。
    “没事,不小心磕了一下,就不能是专门来看样爷爷的。”
    “哦?”
    “唉呀,好吧,好吧,爷爷我想去皇宫转转,听说那里边特别漂亮。”霍景靠在爷爷肩上撒娇,这无赖娇羞的女儿之态,霍景也只敢在爷爷面前这样。
    “不行。那是皇上住的地方,岂是谁都可以去的。”霍相摸着霍景的头,慈爱地笑着,却不肯答应。
    “我就悄悄跟着爷爷,不乱跑。”霍景垂下眼帘低声央求道。
    霍相哈哈大笑,“景儿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急着去见他?若是如此,为了爷爷的小景儿能有一个好归宿的,爷爷就破例了。”
    霍景从爷爷的怀里出来,郑重其事的说,“爷爷不会指萧锦逸吧,爷爷你希望我嫁给他呀!”
    “嗯。”霍相点点头,“看你两人总粘在一起,当真是两小无猜。荣王心底不坏,虽然顽劣了些,好好教导便是。”
    朝中风云变换,皇上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这江山迟早是要交到他人手中的,在这之前,他一定要为天下百姓选一位好储君。
    爷爷终究没跟霍景明说,霍景自己也不愿和萧锦逸扯上关系,“额,才不是,是他总来烦我,跟他比起来,我宁肯嫁给爹爹挚友的儿子,我是……我是……”霍景拉了一拉发带,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一下子烦躁起来,“是是是,我是去找他,爷爷带不带我去嘛。”
    红墙高瓦,玉宇楼台,不知挡住了多少女儿家的幸福。宫门里隐约传来哀怨的歌声,是谁又在悲叹自己的命运,躲不过,也只能寂寞地承受。
    马车一路摇晃,终于在宫门前停了下来。循例,来往人员皆要验明正身,步行入宫。霍景跟在丞相后面亦步亦趋的走着,下朝之后,皇上又唤爷爷入宫议事,爷爷遂带了霍景来。
    “丞相大人,这位是?”霍相掏出玉笏,守城将军仔细验过后问道。
    “这是我妹妹。”霍翊走出宫门答道,瞟了一眼霍景,嘴角微微抽动,大约心里又把霍景骂了一遍。
    “原来是霍侍卫的妹妹,大人的孙女,得罪了,大人请。”将军作势请二人入宫,亦无须搜身。
    霍景回头望了望,原来入宫这么麻烦,今此若不是有爷爷,这些人还要搜自己的身,想想便觉不自在。
    路过御花园,霍相停住脚,叮咛霍景在此等候,没有他的允许,不得私自离开,自己则进殿去面见皇上。霍翊拜别爷爷,嘱咐巡查的侍卫照顾好自己的妹妹,留下霍景一人走了。
    太阳很大,晒的人头晕,霍景举着袖子挡住脸,心道还是先找处阴凉地歇着等吧。
    这个时节,正是莲花盛开的时候。御园有一处水亭,位于荷塘中央,四面有栈桥相连,莲叶丛丛,掩映其中。
    提着裙子踏上栈道,霍景的身子不由得晃了两晃,饶是如此,霍景依旧未用武功,这样平常无须争斗的日子,正是曾经所期盼的。
    水亭清凉,缥缈的琴音伴着空灵的歌声从水岸传来,霍景不禁浮袖起舞,宫主所教的《晨风》,虽隔许久,如今再跳依旧柔美动人。
    一曲和罢,一个人影绕过海棠,霍景走下亭子,若是让人看见在此跳舞,会不会以为自己别有用心。
    正欲离开时,忽听扑通一声,霍景以为有人落水,上前去看着,是一人倒在了地上。那人眉清目秀,俊雅出尘,脸上却一丝血色也没有。霍景唤了两声,“公子,公子……”
    那人没有回应,霍景摸了摸脖颈,没有跳动,连忙将他平放,高呼巡卫,尚无一人前来,霍景没有办法,救人要紧,遂解开那人衣襟,露出心口,俯下身为他换气。
    良久,那人终于动了动,睁开眼睛没事了。霍景正欲起身,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呵斥,“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辱没清王殿下。来人呐,将她捉住。”
    只见一干宫人就要上前,不待霍景辩解,清王扶着内侍的手起身挥退众人,“是她救了我。”清王谦恭地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只是今日之事若传了出去,怕是有辱姑娘名节。”
    宫中最是是非之地,人人都道别人做事心思暗藏心机,若是传了出去,也不足为奇,霍景听他是清王,也不敢造次,只得柔声答道:“救人而已,岂能在意许多,倒是霍景言行有失,望殿下恕罪。”
    清王微微一笑,如沐春风,温声言道:“方才看你舞姿翩跹,便知是名门闺秀,原来你叫霍景,从父皇那里过来时,听丞相说他带了孙女入宫,想必就是你吧。你救了本王,可有所求?”
    霍景自然希望他能带自己去见皇上,不过听他刚从那里过来,便不好再提,只得悻悻地说:“殿下无事就好。”
    太医匆匆赶来,清王在众人的央求下,辞别霍景回宫去了。霍景一脸失望,却也没有办法。
    无衣携婢女霜儿从明妃宫中走出,听见宫女们议论刚才之事,训斥了一番,又远远看见霍景低头走来走去,便上前问候,“表姐,今日也入宫觐见。”
    霍景抬头见是她,叹了口气说:“是啊,不过所求之事怕是不成了。”
    无衣好奇,“所求何事?”
    霍景不知如何解释,重重旧事,亦无法为他人道,于是避重就轻地说:“无事,不过想见一人没有见到而已。”
    无衣笑得生欢,“莫不是在等荣王,这般失望,大约不知今日荣王并未进宫。”
    霍景一脸无奈,怎么人人都以为他们关系匪浅,一时间恨死萧锦逸了。“不是,我跟他不熟,莫要听人乱说。”
    无衣止住笑,近前低声耳语,告诉霍景方才听人说她和清王衣衫不整,问是怎么回事。
    霍景就知一定会越描越黑,气呼呼地说:“救人而已,怎么这些人就好无事生非。”
    无衣瞧她生气,岔开话题,“表姐衣裳上绣的什么花,无衣怎么都没见过,绣法也别致,倒像是蜀绣,身上这件难道就是今年刚上贡的寒雪绡,果然质地更加轻柔,温凉如水,细腻柔滑。方才明妃娘娘还说,今年上贡的寒雪绡极少,平南侯立了功,皇上便只赏了淑妃两匹,自己都没得上,身上那件还是去年的。”
    因为生气,无衣说了那么多,霍景只听到了后半段,明妃邀无衣前去。霍景心下奇怪,莫非明妃中意无衣为荣王妃,若是如此,哥哥怎么办,于是试探着问道:“明妃请表妹前去所谓何事,说来,表姐还没见过明妃娘娘。”
    “也无大事,不过闲聊家常,我还提起表姐,说下次和表姐一起拜访。”无衣说的轻松,并没有想要隐瞒什么。
    霍景想说那就不必了,转念一想,刚才哥哥帮了自己,自己不如也帮他一把,若能搅了此事,也算成就一段佳话。
    “好啊,只是不知妹妹作何打算,万一明妃娘娘提起为荣王选妃之事,妹妹该如何作答。”
    “无衣本是蒲柳,风吹到何处,便落在哪里,一切都只能听家里的。”
    霍景见她神色哀愁,安慰到,“如若舅舅是让你做荣王妃,也算一世荣耀。”
    无衣看着霍景的眼睛摇头叹气,“表姐真的不懂么,你我这等官家女子,从来都是用来作筹码的,前路未明,又岂会随意落子。”
    霍景忽然明白,为何爷爷前日那样说。原来,爷爷已经选好了路,可这条路真的对吗,自己真要顺从这样的命运,萧锦逸那样胸无城府的人,能做好一个皇帝。心绪乱成一团,霍景又气又恼,不知如何走下一步。
    无衣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若不赶紧离宫,恐又遭一番盘查,遂辞了霍景,提前走了。
    霍景站在风口,只觉遍体生寒,到头来,自己也只是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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