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桔梗唤醒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头晕眼花，视线一片模糊。我想一定是刚才那一番搏斗让我撞伤了头。
    我看见一个男护士站在我床边。他戴着帽子和口罩，用公式化的语调对我说：“你该去手术室了。”
    我强打起精神应对，尽管我已经非常疲劳。
    “请摘下你的口罩。”我对他说。
    “什么？”他对于我的要求有点错愕。
    “请摘下你的口罩。”我语气生硬地重复。我发誓如果他再不按我说的做，我会立刻大喊呼救。
    他愣了愣说：“请你放松。”
    他边说着边抬手摘下了口罩。我看见了他的脸。
    很平淡的脸，我并不认识他。
    我松了一口气。
    然后我在他的帮助下坐到轮椅上。我发现我的右脚脚趾很疼，钻心刺骨的疼，我想那里一定是如愿骨折了。
    突然病房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我的丈夫龙柏闯了进来。他仅仅是脸颊上有几道无伤大雅的轻伤。手脚利索，精神亢奋，看起来没受什么影响。
    他疾跑几步来到我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像是在确定我一切无恙。
    最后他紧紧抱住我说：“你这个淘气鬼！再也不许这样吓我！听到了吗？再也不许这样吓我！”
    我有些错愕。真有点不习惯这样的龙柏。他一直很沉稳，感情内敛，从未像现在这样情绪失控过。
    我轻拍他宽厚的背脊安抚他。
    “都过去了。我们都好好的呢不是吗？”
    他缓缓放开我，但眼神依旧不放心地黏在我身上。
    我右脚大拇指骨折，需要立刻去手术室处理伤处。我坚持让龙柏全程陪同。医生也没有反对。大家都知道我们刚刚经历了可怕的车祸。在这个时候，脆弱的欧米茄确实需要有丈夫陪在身边。
    做完手术已经是晚上九点。桔梗早已把小茱萸抱回家休息。而医生建议我住院疗养。
    我是不可能同意继续留在这所医院里的。我坚持要回家。龙柏拗不过我，只好叫了辆出租车载我们回家。我们回到家时，桔梗已经哄着小茱萸睡着了。
    桔梗作为智能保姆比人类强大很多。她外表看上去和普通的漂亮女佣一模一样，穿深色白花边的蓬蓬裙和白色长筒袜。可她不需要吃饭睡觉，能够二十四小时为婴儿服务。她能一手抱孩子一手洗衣服，择菜。还能在发生危险情况的一瞬间给婴儿提供最大可能的保护。如果不是她，我们的女儿今天不可能毫发无伤。
    我们睡前去婴儿房看了看小茱萸。她咬着安抚奶嘴睡得正香，脸蛋上红扑扑的还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看样子是完全没有受到今天事故的影响。
    “桔梗，谢谢你。”龙柏郑重向桔梗道谢。
    “先生，那是我应该做的。”桔梗说着，慢慢举起她的手臂。我看见那里表皮损毁，露出里面香槟色金属质感的内部材质。“有件麻烦事。我的右臂损坏率百分之三十。恐怕要返厂送修了。”
    龙柏牵起她的右臂看了看，说：“不用那么麻烦。我明天让他们送一条新的过来。公司拿到的最新送检样品，增加了五百多个精细动作，可以用手指翻绳和穿针。你会喜欢的。”
    “谢谢先生。”
    那晚我实在太累了。尽管麻药失效以后脚趾一阵阵发疼，可我还是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龙柏回家的时候，我正抱着小茱萸在沙发上玩。她两条小腿现在非常有劲，在我腿上兴奋地蹬着，咯咯直笑。
    龙柏站在门口看了我们很久。久到我出声提醒他才回过神来。
    他转身关上门，小心翼翼地坐到我们旁边。
    “你的脚怎么样了？”
    “还有点疼。”
    “不是说了让你今天别下楼。”
    “桔梗的手臂受伤了。你的下属直到中午才把新的送过来。我不帮忙她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再说了我又不是整条腿都断了不能动，只是脚趾骨折而已。”
    龙柏有点被我的抢白呛住。过去我很少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
    “我是担心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他神色温和，并没有不高兴。
    “我会小心的。”我笑了笑示意他安心。
    他又呆愣愣地看了我好一会儿，那样子好像是第一次认识我。
    晚饭后我又在客厅里跟小茱萸玩了一会儿。直到桔梗催促我该让孩子洗澡睡觉了我才把孩子交给她。
    我单腿跳着来到书房门口。门半掩着，我英俊的丈夫正坐在书桌前整理着文件。他的衬衣袖子卷到手肘处，露出精壮结实的手臂。
    “你怎么还没回房休息？”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
    “我等你啊。”我理所当然地说。
    “怎么了？”他明显紧张起来，走过来低头看着我说：“你有话要跟我说？”
    “我想请你把我抱上楼去。”
    “什么？”他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不是担心我会从楼梯上摔下去吗？”我有点不争气地脸红了。
    正想着要不要改变主意，突然我觉得脚底腾空，天旋地转。龙柏已经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喂！不是这个姿势！”虽然身为欧米茄，但我毕竟是个男人。被人公主抱非常不好意思。但龙柏理都没理我的抱怨。
    “放在哪里？”龙柏问我。我已经被他抱着来到了卧室。这间卧室平时是我自己一个人睡的，龙柏大部分时间睡在隔壁主卧。
    “床上。”我小声说。
    他不太温柔地把我往床上一抛，刚想起身离开却被我搂住了脖子。
    “别走。”我说着，并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我感觉他明显轻颤了一下。
    “什么意思？”他的眸光变得深邃而危险。
    “我记得妻子有这个权利…”我的声音小而温柔，每个字都是气音喷在他耳廓。
    “我也记得…你的发晴期在下个月…”
    “我还记得…不在发晴期丈夫也有义务…啊！”我还没说完，龙柏就压下来咬住了我的耳垂。
    他在我的肩颈处乱嗅乱亲。像一只搜寻食物的大狗，不，更像是一头捕获了猎物的狼。
    只几秒钟，我就感觉他下面贴着我的那处鼓胀了起来。
    “你今天怎么了？”他沙哑着嗓音问。
    “欧米茄就不能在发晴期以外有需要吗？你觉得这有什么错？”
    “我觉得…”他咬着我的嘴唇吸了又吸，吻了又吻，舌头在我嘴里粗暴地掠夺。
    “你今天有些不一样…”他一手解开自己的裤子拉链，一手扯下我睡裤的松紧带。
    “但我喜欢。”
    我有点害怕，但又很兴奋。这真的是我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第一次跟他亲热。
    龙柏双手固定住我的腰，像野兽一样疯狂地在我身体里掠夺，发泄。房间里充斥着他的阿尔法信息素味道。
    有一次我陪朋友去请趣用品商店买东西的时候，闻过仿制的阿尔法信息素的香水。当时只是轻轻嗅了一下，差点发晴期提前。
    而龙柏现在身上散发的味道，比那种高浓度的催晴剂更纯粹。是一种完全成熟了的阿尔法特有的味道。（我绝对没有故意闻过别的阿尔法身上的气味我保证。之所以有对比是不经意间闻到的。比如我弟弟的味道就很青涩，是未经结合的阿尔法的味道。）我相信只要他的这种高浓度化学武器一亮出来，方圆百米之内的欧米茄都将无法自持。这就是欧米茄臣服于阿尔法的本能，太可怕。
    龙柏沉浸于快感的同时，细心地注意到了我右脚的伤。在他难以自控的时候还不忘抬起我右边的膝弯让我的伤脚翘得高高的。
    “你的信息素…好甜…”他激动地说。
    “不行了…要…啊…”
    我第一次在发晴期之外体会那种强烈的快感。龙柏也很满足。平静下来之后他一直紧张地看着我，好像很害怕我有什么闪失。
    “你还好吧？书上说欧米茄不在发晴期时很难承受全部。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没那么娇弱。”我主动凑上去吻他。
    “不是你个人的问题。欧米茄的体质就是这样，书本里学过。”
    天…他还能不能更刻板一点？更大男子主义一点？他是把自己当成《阿尔法行为准则》小标兵了？龙柏此刻内心一定在进行天人交战。一方面想再亲近我，一方面又怕自己克制不住伤了我。我知道阿尔法的胃口，一次不足以满足他们。
    “你打算挺着那个东西睡觉？”我眼神下瞟意有所指地说。
    “我去厕所解决一下。”他说着准备翻身下床。
    “别走。”我爬起来试图推倒他。但他太强壮了，我推了两次他都屹立不倒。背脊还挺得笔直，一副“愿随时为你效劳”的架势。我气结，只好出声命令他“躺下。”
    龙柏躺下了。但只一瞬间他就弹了起来。因为他被我趴在他腿间的举动震惊到了。
    “你干什么？”
    我不说话，只是挑眉看着他。然后缓缓地在他的注视下做了多数欧米茄都不愿意做的事。
    龙柏被吓到了，他推开我的头说：“别！很脏！”
    但我固执地动作着。
    “铃兰…嘶…”龙柏无力反抗了。我很高兴看到我的阿尔法现在很“虚弱”。而且躺在床上任我摆布。
    我不太会做这个。其实欧米茄课程里教过。主要是为了让欧米茄在应付不了丈夫时拿出来“自保”。但我根本没用心学。
    不过我的这点功夫已经让龙柏无法自持了。他发出了声音。当然不是像我们欧米茄那样哭叽叽地乱喊。而是一种抑制不住的低吼。吼得我心神不稳小鹿乱撞，跟快到发晴期了似的。
    “铃兰…宝贝儿…哦…”
    说实话，在这之前我在这方面一直没有多大自信。自觉就是床上功夫太差才会让龙柏跟一个贝塔鬼混在了一起。但今天他的这种反应让我把自信全找回来了。
    龙柏推开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还在磨磨蹭蹭地擦着嘴角的口水，立刻被猝不及防糊了一脸人体高蛋白面膜。
    龙柏看着我的脸呆愣了几秒钟。然后裤子都没穿就急慌慌跑去洗手间搓热毛巾去了。他给我擦拭的时候，自己急得脸都红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的他。好像考试得了负分的学生一样。他一定觉得把那玩意儿弄到欧米茄的脸上实在是太丢人了。
    “头发上还有一点弄不下来。我帮你洗头吧。”
    “不用了，明天再洗吧。我好困。”我是真的很累了。一动也不想动。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他的声音有点懊恼。好像认定我被喷了一脸粘液会不高兴。
    “没关系啊，你是我丈夫嘛。”我往他怀里蹭蹭，表达我并不介意。
    闭上眼睛之前我在反思，我以前是不是对龙柏态度很不好？答案是肯定的。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作者闲话：

    这是短篇科幻小说（认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