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四章 lu啊lu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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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湛没有带走岛上的任何东西,甚至连半片鲛纱也没留在身上,星期六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就更应该认识到这世间有坏人。可就算人类自己,也常很难分清眼前的是非善恶,他又怎敢指望一条懵懵懂懂的半鱼明白如何保护自己。
    所以,离开之前,无论如何,他得再做一次坏人。
    可惜的是,演技这东西早被他丢得所剩无几,这个坏人究竟做得怎么样,连他自己都没有底气。
    好在,卫萌萌太会安慰人,他只是寥寥说几句船队在这些日子里四处搜寻的经过,便给他造出一种神奇的错觉。那就是——这地方比想象中要隐秘得太多,就连秦国最精锐的水师抵达此处也用尽了功夫,普通人若想到得,非有神助,那便是命定的机缘,所以,不必担心,它很安全。
    暨那场铺排豪奢,徒有其表的宫宴后,秦湛与齐王的第二次正式会面,是在一艘滨海的大船上进行的。那艘船宏丽壮阔,结实平稳,是卫无疾以秦太子的名义授意郝舟不惜人力物力,用最短的时间,在东海造出的最好的船。他当然很高兴媳妇儿当家做主,不管怎么说,牵扯到国事,卫无疾常比他有分寸得多。
    唯一不曾想到的是,在海中历经一番生死,齐王竟还会产生出海的念头。田建写了一封最正式的国书,希望拿那五百里封地请最好的工匠为他造一艘最好的船,让他乘风破浪,遨游四海,用晚年最后的时光来圆儿时只敢想望却无法实现的梦想。
    自入齐地,秦湛花费的所有脑筋不过都是为了说服齐王能首先退这一步,可真到了这一天,对方果然叫他如愿以偿,他这个伪君子却又禁不住心生愧疚。
    “海上风险无数,王上果真主意已定吗?封地一事,是秦国失信在前,若能偿补慰藉,扶苏力所能及之处,但有可为,绝不推诿。”
    齐王建大笑道,“事不过三,寡人的性命,贵君都已救了两回,出海一事乃我与阿舅再三商议做出的决定,并无半分退让勉强之意,君子勿须挂虑,难得你不计较寡人三番两次冲动妄为,贵君有容人之量,来日必是天下的福祉。”
    秦湛没将这虚言放在心上,只望向船外又蓝又净,连地接天的海洋,眼中露出担忧的神色。
    齐王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人从海上来,总归要回到海里去。”
    “从……海上来?”
    看着对方脸上的困惑不解,齐王建理所当然道,“难道你不觉得人是从海里诞生的吗?娃娃出生前,母亲的羊水是咸的,百姓劳作时发出的汗水是咸的,不论喜悦还是悲伤,哭泣时流出的眼泪是咸的,我们喝的是淡水,却每天都要吃盐,盐和水在身体里融在一起便又变成了看不见的海,所以大海时有风高浪急,时有平平静静,就像她生养的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会喜怒无常,从来处来,到归处去,人生本该如此,何须畏惧。”
    后胜瞧着面前的年轻人眼中渐渐升起的敬意,忍不住摇头谑笑道,“太子莫听我王胡言乱语,他呀,平时最爱拿这套歪理邪说诓骗外邦人。”
    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因为一个人很少有耐心去观察旁人的优点与长处,更难始终保持那种平和谦敬的态度,放下脸面与姿态,去发现另一个人身上值得仰慕与钦佩的地方。
    如果对方没向他讲出这番话,也许自今而后,齐王田建在他眼中将只是一个贪图享乐,庸碌无为,莽撞但怯懦的亡国之君。事实上,他只是没将国君做好罢了,那双沉溺于浮华,却并未被浮华沾染的眼睛,其实比任何人都更加虔诚认真地在观察着这世界。秦湛有很多值得在古人面前炫耀的常识,比如人的进化和发展,人与猿的属类和分化,常识将人类的起源定在这个节点,他便也渐渐忽视,在人成为人之前的很遥远的时光里,他们的的确确生活在海中。他听说过的许许多多的科学家前赴后继,钻研化石,倚靠仪器探测,做了无数生物分析,千万遍地论证与反论证之后,才得出的结论,就这样被眼前这个几乎要与失败划等号的男人一语道破。
    他知道,齐王说得一点也没错,人从海中来,人类的祖先,甚至陆地上一切生物的祖先,都曾在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中,同呼吸,共命运,为了生存与繁衍,用尽全部的努力。历史这条河太长,会沉淀砂砾,也会将珍珠在河底裹藏,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大约很难相信,这个时代确乎有一个看似平庸的人,已先于科学,先于历史,单单用自己的眼睛,头脑和敏锐的心灵,便已完成对生命最深刻的探索与体悟。
    他对着齐王身旁同样率真的男人笑着点点头,他这个外邦人,是被齐国的歪理邪说骗得不轻,因为自今而后,他将牢牢记住生养自己的那片海,从此与世间万物血脉相连。
    田建故作嗔怒白了眼身旁当着外人的面揭他短处的舅舅,又豪爽地撸起袖子,斟满三杯美酒,率先端起一杯,“来来来,闲话莫说,寡人半生浑噩,今朝重拾旧志,也该庆贺一番,这场送行酒,便叫我先来。”
    他说着,双手把盏,神色郑重,慨然发愿道,“一杯敬天地。”
    后胜心有所感,随即端起第二杯来,亦朗声笑道,“二杯酹沧海。”
    秦湛看着目不转睛笑望着自己的人,许久才端起案上的第三杯,“三杯……为来日。”
    齐王甥舅二人,怔愣一瞬,互视一番,跟着不约而同大笑起来,直笑得脸红气喘,热泪盈眶,“好,好一个三杯为来日!”
    潮平风正,巍峨壮观的楼船,在齐国百姓的唏嘘感叹声中,驶离海岸。
    秦湛怀里揣着一张凭记忆画好的世界地图,可直到最后也没能下定决心拿出来,因为他清楚,只有亲自用脚步丈量出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如果早知地球是这个模样,恐怕再伟大的航海家也不一定有兴味走完全程。
    目送船只浮入万顷波涛,心怀怅惘转身走开时,他恰叫身边人的眼刀子戳了个正着。
    秦湛心有不甘地拉住卫萌萌的手臂,满眼无辜地追问道,“干嘛瞪我?”
    卫无疾撩起眼皮子又斜了他一眼,“谁瞪你了?”
    “我说,能这么光明正大地朝我瞪眼的,除了你还有谁?”
    卫无疾抱剑在怀,不理不睬,继续大步朝前走去。
    秦湛心塞地跟上去,“别走这么快,你还没告诉我。”
    卫无疾顿住脚,好笑地望着眼前瞪他两下就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我烦你了,瞪你两眼怎么了?”
    “你居然烦我?”
    卫无疾没好气道,“整天顶着一张苦瓜脸,你说你烦不烦?”
    秦湛无语望天,“我是为什么一天到晚摆这张苦瓜脸,难道你会不知道吗?”
    卫无疾冷哼一声,“说得好听,我什么时候我能猜中你的心思了?”
    秦湛叫人刺出两分闷气,重又抓回对方甩脱的手,拖着他穿过人群,径直走进无人的窄巷深处。
    他抬起两手将人按上墙面,严丝合缝圈锢在双臂之间,决定拿生命来“咚”自家媳妇儿,“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发现我失踪这么长时间,就属你淡定,我要脸,我不问,我就摆张苦瓜脸发泄一下也不行?”
    近在咫尺的人扬起眉头,一脸若有所思地伸手探向他后心处,隔着衣裳摸到他亲手纹过图案的地方,抓住那块皮肉,摸了又摸,捏了又捏,没两下就把他摸出了感觉来。
    卫无疾低头瞧了眼对方下面没羞没臊往他跟前蹭的地方,这才悻悻收回手来,“摸哪儿你都硬,真没毛病?”
    秦湛自然理直气壮道,“你摸了没反应,那才是有毛病了。”
    卫无疾好一阵子沉默,这才抬眼认真道,“回去我告诉你。”
    秦湛看了看自己下面,又看了看自顾自一脸深思,作势就要走开的人,“我就这么一路回去真的合适吗?”
    “真是麻烦。”卫无疾嫌弃地抱怨了一声,一手拉下他的脖子,仰头送上唇口堵住眼前人唇角弯弯,要笑不笑的嘴,一手拽开对方的腰带,熟门熟路探入衣底,握住那跟主人一样年轻气盛,不知收敛的东西。
    “嗯……嘶……”
    卫无疾瞥眼巷子外头走来过去的行人,狠狠咬了一口吮进嘴里的舌头,堵着他的嘴还能慢吸急喘,走腔变调哼得这么张狂浮浪,再大声点儿还不得把路人都召来?他气恼地警告了一句,“巷外有人,你悠着点。”
    食髓知味,迫不及待的人一把按住对方才帮了一半的忙就要急急撤出的左手,“我够悠了,我不出声你能知道你摸对地方了吗?”
    卫无疾脸热了,他最是知道秦太子的烂癖好,明明右手也一样,这人偏要他拿左手来做这些羞耻的勾当,他的左手剑非遇强敌而不用,往后必是要废在他身上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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